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六節 劍拔弩張
    當真是人的名,樹的影。慕容復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所謂「北喬峰,南慕容」,眾人雖沒見過他,但大都也知道他是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而丁春秋在江湖上惡名昭著,沒見過的卻誰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飄逸的人物。

    丁春秋環視一周,見多是一群年輕人,最後目光看著棋盤,冷笑道:「這局棋是我那師鬼師傅布下的機關,本就是用來迷糊、折磨人的,可笑竟還有這麼多人上當!」

    眾人聽他如此稱呼自己的師傅,皆是倒抽涼氣,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兇惡成性!只有段譽絲毫沒聽他說什麼,初時他見王語嫣念念不忘的表哥慕容復果真是一表人才,心裡便涼了半截,在看王語嫣一身白衣,從後娉娉婷婷款款步來,一雙眼睛卻從沒離開過慕容復身上,更是自怨自艾,自傷自歎,眼圈一紅竟差點掉下淚來,慌忙低下頭去。

    蘇星河怒道:「你叫師傅什麼?」丁春秋哈哈笑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死鬼老賊那又如何?」蘇星河斜了他一眼,道:「今日聾啞老人,不聾又不啞,你可知為何?」丁春秋冷笑道:「你自悔誓言,那是存心找死,還有何多說的!」

    劉飛揚在旁,本想插上一句,後轉念一想,慕容復既敢到此,必有所圖。以他今時今日的處境,若沒有準備周全,怎麼會冒險現身,而且還帶在不會武功的王語嫣。在沒有得知他的圖謀前,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住觀察慕容復等人。

    那包不同和風波惡都是見過劉飛揚的,見了他後只是面上一驚,復又平靜。劉飛揚心中更是暗暗戒備。包不同在慕容復耳邊輕輕數語,慕容復順著他的目光望來,眼中閃過怨毒的神色。

    蘇星河不知他們間的恩怨,說道:「慕容公子可是來此弈棋。」慕容復微笑道:「正是。只是在下棋前,先見過眾位江湖同道吧!」說著,竟是先走到了段譽身邊,說道:「段兄,久仰大名,此前聽下人言,段公子曾多番相助,並救得我表妹。慕容復在此謝過了!」竟拱身一揖。

    段譽絕料不到他竟會行此大禮,忙還禮道:「不敢。」王語嫣這才「啊」的一聲,道:「段公子,你好。」段譽喃喃道:「我一點都不好!」劉飛揚更是眉頭緊皺。慕容復便似沒看到般,又來到那個李公子面前,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慕容復有禮了!」那李公子笑道:「人道慕容公子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是溫文儒雅。在下江湖無名李庭登,見過慕容公子。」

    慕容復笑著又行禮過,走到金善明前,見到楚依依只是一愣,揖手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真是一個也不放過,劉飛揚心道:到了這時,還不忘結納天下人士,當真是稟性難移!

    金善明也是不知慕容復和劉飛揚間的事,只是見慕容復溫文有禮,心中頗有好感,道:「在下高麗金善明。」慕容復又謙和了幾句,這才又轉身走到阿朱旁,說道:「阿朱,多月不見,近來可好?數月前,聽聞你走失不見,阿碧可是想念你得緊!」語氣竟是溫柔如昔。

    阿朱早在慕容復來時,便是心跳加速,全身不安,此時又聽到他提起阿碧,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吶吶道:「見過公子。」

    劉飛揚知道阿朱此時心情定是極為矛盾,跨上前來,攔在阿朱身前,說道:「慕容公子,在下劉飛揚,想必你也是聽過的了。」只因出面揭露慕容家圖謀的是少林派和丐幫,他們兩派也沒有把劉飛揚扯進來,是以江湖上的人大都不知道真正揭發慕容家圖謀的便是他。而此時他對慕容復的語氣,人人都聽得出來,頗懷敵意。眾人都知道他和蕭峰是結拜兄弟,還道他是恨烏及屋。卻不知他和慕容家之間早就結上死仇。

    這時松林中又亂哄哄跑出一群人來,奇裝異服,有的手中拿中鑼鼓樂器,有的手執長幡錦旗,紅紅綠綠的,棋上繡著「星宿老仙」、「神通廣大」等字樣,不用說那是丁春秋的徒子徒孫了。星宿派中門人武功大都平常,是以到現在才到得木屋前來。

    慕容復也不理會他們,冷笑道:「劉兄是麼,在此我倒要請問慕容家究竟哪得罪你了,竟然誣陷我慕容家圖謀造反。是了,蕭峰是你的結拜義兄,你可真是蕭峰的好兄弟啊,為了義兄,竟做如此卑鄙之事。倒請劉兄拿出個證據出來,要不然,今日慕容復倒要領教劉兄的高招了!」

    眾人大驚,心中不斷咀嚼著他的話,倒覺其中頗有道理。起事造反那可不是小事,少林派和丐幫只是向天下誠說,慕容博是當年雁門關一案的主謀,卻並沒能拿出慕容家起事的半點證據來。而雁門關之事,江湖上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大家之所以相信慕容家有起事造反的嫌疑,那也只是因為少林派和丐幫皆是執天下武林牛耳的幫派,斷不會無故亂說,更何況還是如此的大事。

    丁春秋心裡卻是一驚:原來這小子便是劉飛揚,我可要小心防備了。他也聽過劉飛揚是薛慕華的師叔,對他倒不敢小覷了。只是冷冷得看這邊,見他和慕容復心中有隙,大有幸災樂禍之意,巴不得他們鬥個兩敗俱傷。

    劉飛揚聞言,心中卻是一突,的確他實在拿不出半點慕容家起事的證據,說道:「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們慕容家若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連姑蘇燕子塢老巢都不要了,便急急散去。」

    慕容復強忍心中怒火,道:「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姑蘇慕容氏向來與江湖中人好意往來,更不願與江湖中不明真相的朋友結下仇怨,這才忍痛遷離家園。這便是你所說的證據麼,你莫不是覺得天下人都是那麼好糊容的麼?」這句更是厲害,以退為進,把畏罪潛逃,說成了是不想與江湖豪傑多做無謂撕殺,更體現了慕容家從善如流的美名。把一切全退到了劉飛揚身上。眾人眼光不自覺都望向劉飛揚,看他如何作答。

    劉飛揚知他是料定自己拿不出證據來,句句暗指自己沒有證據,只是污蔑之詞。說道:「那麼你覺得少林派和丐幫也是無的放失,冤枉你們慕容家了?」

    慕容復道:「哼,若不是你巧言如簧,少林派和丐幫又怎麼會上你的當。若有證據指出我慕容家有圖謀起事之意,此刻不說江湖中的朋友,便是大宋官府也容不得我慕容家了,我又如何能在這裡?」他步步進逼,吃定了劉飛揚拿不出他們慕容家造反的證據來。

    劉飛揚腦中電轉,飛快思索著答話,他知道自己稍有詞窮,看在別人眼裡,那便是理屈的表現,仰天一聲長笑,裹著內力遠遠傳出,混著松濤聲,直似昆崗鳳鳴,動人心魄。慕容復面色微變,心道:爹爹說得不錯,這小賊果然功力深厚,不可小覷。喝道:「怎麼,理屈詞窮了麼,說不上話來了?」

    劉飛揚長笑間已想好對策,驀地停住笑聲,道:「你說慕容家是冤枉無辜的,那你可敢答我幾個問題?」

    慕容復直視著他,道:「好,我倒要讓在這的天下英雄看看你的嘴臉,你問吧!」

    劉飛揚道:「令尊可是慕容博?」慕容復喝道:「家父的名諱,豈是你隨口叫的,沒的辱沒了家父的名聲。」劉飛揚又道:「那令尊可還在世?」慕容復一愣,厲喝道:「廢話,家父身體安康,在活個五六十年也不在話下。」腦中卻也是不住轉動:他問這是什麼意思?哼,反正不管你耍什麼花樣,今日總要和你算一下總帳。

    劉飛揚道:「還好你沒敢詛咒自己父親。我再問你,令尊慕容博三十年前便對外聲稱過世,怎麼如今還在世上?」慕容復冷喝道:「那是外界謠傳,家父數十年來閉關苦修武學,外界的朋友不知,這才以訛傳訛。你竟是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可是又要胡弄是非?」劉飛揚哈哈笑道:「好個閉關苦修武學,令尊可是修到少林寺去了?」

    慕容復怒道:「滿口胡言,少林派雖是中原武林大派,可我慕容家家傳武學也未必不如。少林派高手如雲,我父親三十年來若藏身少林,又怎不被人發現。你這豈不是瞧不起少林派麼,虧得少林高僧竟相信了你的鬼話。」

    劉飛揚笑道:「你果然是時時刻刻不忘挑撥是非,你當真以為這樣便可以讓你慕容家從中取利了麼?」慕容復喝道:「一派胡言,至此還不忘搬弄是非。」劉飛揚一聲大喝,道:「好,那少林方丈玄慈大師公告天下說的那事,三十年前,令尊向他傳言,說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前來少林寺搶奪武學秘籍?以至後來釀成雁門關外的慘禍,此事不假吧?別忘了玄慈大師可還在世上,以他的聲望威名不會冤枉那慕容家吧?只因你慕容家是五胡燕朝後裔,時刻不忘恢復昔日的大燕皇朝,而當年天下太平,你慕容一家無機可乘,便想從中挑起宋遼間的仇殺,你慕容家才好藉機起事。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是鮮卑人,連祖宗都不敢承認的人,那在下和他更是無話可說!」說上最後一句,聲音更是嚴厲,以內力送出直激他的腦門。

    慕容復早就也是暗自戒備,奈何劉飛揚功力強過他許多,更想不道他竟施展音功,面色一變,他本就是高傲絕頂的人,平日甚至厭惡看漢字書籍。早在劉飛揚來擂鼓山前,他慕容家培養多年的機密探子便探查到他的目的。此行他是做了多手準備,這才會上山來。心神激盪下,也不願隱瞞自己的身份,喝道:「不錯,我是鮮卑族的人那又如何?這位金公子不也是高麗人麼?難道我鮮卑人便不如你漢人了?」

    劉飛揚哈哈笑道:「你不敢承認當年令尊的確是假傳是非了麼?不錯,天下各族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漢人,契丹人,西夏人,大理人,高麗人,便是你們鮮卑人縱是已亡國無家,那也是一般,無分高低貴賤。」在場之中幾乎各族人都有,聽了此話各人臉色各異,李庭登是斥之以鼻,段譽等皆是頷首稱是,金善明也是面現若有所悟的樣子。而薛慕華更是激動不以,他本是黃頭回鶻人,只是家國數十年前被西夏李元昊所滅,這才到了中原。他雖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但每思起自己的國家,那卻是每每心傷不已。

    慕容復厲聲道:「話倒說得漂亮,可這又有何用?」劉飛揚緊接道:「不錯,在你眼裡,你是鮮卑帝王后裔,自是瞧不起那些普通身份的人了!慕容復,你可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們慕容家的圖謀之意的?」

    慕容復受他一激,險些叫出「你是怎麼知道的?」的話,心中暗道:差點中了這小賊的激將之法。說道:「那些都是你子虛烏有的污蔑之詞,誰又理你從何得知了?」

    劉飛揚見他不上鉤,輕笑道:「你慕容家若是清白,何不廣約江湖豪傑,去少林派對質。和我在此徒逞口舌又有何用?此間是我師兄聰辯先生的弈棋盛會,你若不是來弈棋的,那你我便約個時間那也無妨。」

    慕容復向他狠狠瞪他一眼,眼光直如利劍般向他射去。之後,不再理他,轉身向蘇星河道:「請聰辯先生恕罪,只因慕容復家園巨變,又突見其元兇,心神不寧下,有放恣之處請多包涵。」

    蘇星河眼見他二人唇槍舌戰,大有劍拔弩張之勢,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又見慕容復態度謙遜,對他也頗有好感,說道:「慕容公子和我師弟的恩恩怨怨,一來老夫並不清楚,二來老夫也只是酷愛下棋,那也無心插手。」他說得也是實情,在他心中丁春秋始終是頭號大敵,他此時根本沒辦法分心他顧。

    劉飛揚對阿朱輕聲道:「我知道你此時心中定是難過得很。只是你也看到了慕容復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他今日既敢來此,肯定是做了萬全之備了,不知暗中有什麼陰謀!」又來到楚依依身旁,說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大哥怕呆會分心難以照顧到你,小依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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