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我只覺全身冷得厲害,整個人猶如在雲裡霧端晃蕩難受異常。我艱難地睜開眼睛,肋下又是一陣疼痛傳來。我努力撐起身體,看了四周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四周空蕩蕩的木艙裡,外面隱約傳來波濤之聲,我心中想道:記得當時我被莊霸一掌打昏,好像還被他狹持住了,怎麼一醒來卻是在船上了。
我開口喊道:「喂,有人麼?」誰知一開口,只覺牙關冷的直打磕,一股寒氣從左肋下「巨寥」(寶蓋旁換『骨』字旁,音『料』)穴一團寒氣,向上直衝「地倉」、「巨骨」,向下直衝「鳳池」、「五處」等穴。這幾處穴道都屬陽蹺脈,從以前看的經脈書和練了北溟神功後,我知道人體都有陰陽二氣,分別儲存於不同的經脈中,而這陽蹺脈乃人體儲存陽氣的一條經脈,不想竟擋不住這股寒氣的上下蔓延。玄冥島,陰寒的掌力,玄冥神掌,我腦袋裡馬上閃過這個名稱。哎,我到了這個天龍世界,什麼明教,七傷拳都出來了,再出來個玄冥神掌也不就不奇怪了。
我趕緊坐下運起北溟神功,真氣緩緩聚向「巨寥」穴。可我的真氣一觸到那團寒氣,便與之絲纏起來,再也不受我控制,兩股真氣相互交擊排斥弄得我痛上加痛。看來這玄冥真氣除非至陽至剛的內力才可同化消解,北溟神功雖是神奇終也非萬能,也是化不了這股寒氣。對了,記得當時看《倚天屠龍記》裡張無忌幼年中此掌,張三豐等人日夜替他吸取寒氣,好像有點作用。
我再運北溟真氣,至「地倉」時已感覺那股寒氣串來,我馬上逆運北溟,真氣回流至「肩瘐」穴,轉手臂而來,果然那股寒氣也緩緩跟隨。我緊要牙根,讓兩團真氣,過手臂「玉液」、「定瑞」轉手腕「夾脊」穴,慢慢匯入五指。
我五指猛地向外一彈,北溟真氣疾彈而出,緊跟著那團寒氣也傾瀉飛彈而出。只聽茲地一聲一人應聲而倒。我也浠哩糊塗弄不明白,看那人的穿著臉型依稀是莊霸的隨從之一。原來這時,正好有一人打開艙門鑽進來,那先後兩股凌厲之極的指風就打在他的身上,那人身上五個血洞,正泊泊往外流血,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恐怕他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看見如此多的鮮血,我,我竟然殺了人了!天拉,我來到天龍世界只想著怎麼樣縱橫天下,與蕭峰等人快意江湖,真還沒想到會不會殺人。看著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在我的手上消失,哇,我不禁吐了起來。
也不知吐了多久,我只覺連膽汁眼淚都快吐出來了,肋下的傷口又開始劇痛起來。我望著那具屍體,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這時聽到外面傳來聲音道:「哎,也不知島主怎麼想的,打傷那小子抓了幹嘛,殺了就是,還要叫我們帶回玄冥島,再帶回去。」另一人道:「嘿嘿,島主不是說了麼,二島主就是在中原被人打傷回島去世的,他也要那小子嘗嘗身受重傷在海上漂泊的滋味。」先前那人道:「可就苦了我們幾個兄弟,好不容易可以去中原見見花花世界,還要送那個麻煩的傢伙來回奔波一趟。」
我聽得有些糊塗了,這莊霸搞什麼鬼,傷了我還要把我抓到玄冥島,到了那再放我回去!耳聽那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才想起眼前的屍體還未處理,我手忙腳亂地把屍體拖到床底下,又躺到床上假裝還未醒來。
走到艙門口,後面說話的那人道:「咦,許標那小子還沒出來,怎麼也沒動靜了?」我這才知道死在我手裡的叫許標,心中內疚:許標啊,許標我可不是故意的。「不對,有血腥味!」我心裡暗暗叫苦,心中暗想:怎麼你的鼻子那麼靈?此時,我雖除了寒氣的威脅,但莊霸那一掌也把我拍得深受內傷,我可沒把握能打得過他們了。啪地一聲,艙門被擊碎,但二人卻沒立刻進來,顯然怕有埋伏。
過了一會,門口兩人見裡面沒什麼動靜,探頭望來,見我還躺在床上,膽子壯了些,一起走進來。我瞇著眼睛看見他二人也是莊霸的隨從之一,左邊那人道:「陳坦,你看地上的血跡!」卻是後說話的那人。哎,苦也,剛才只故得把人塞到床下面,忘了處理血跡了。我見瞞不下去了,哈哈一笑起身來。那二人突然之下,見我彈起,嚇得後退了幾步。左邊那人道:「小子,你把許標怎麼了?」我故意說道:「你們猜猜!」叫陳坦的那人道:「你定是趁他不注意暗施詭計害了他。」
我此時傷口隱隱犯痛,額頭滿是大汗。他二人看在眼裡,相互望了一眼,陳坦道:「貝師兄,我們乾脆做了他,反正島主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姓貝的那人想了想,道:「好吧。」說著,已是一掌向我打來,危急之下,我也出掌相接。內力激盪下,我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但掌心卻牢牢地貼住他的手掌,運起被溟神功。他沒想到我的掌力如此古怪,竟生出一股絕大的吸力,自己的內力被他源源吸去,大叫道:「陳坦快來,這小子邪門得很。」這一開口,內力流失更快了。陳坦以為他是說我內力驚人,一人比不過,雙手竟貼住他背後的靈台穴,渡入內力。我心下大喜,北溟神功更是加緊催發。
突然我只感一陣搖晃,整個人竟摔下了床來,那二人也得以逃脫我北溟神功的吸力,卻也是一身內裡所剩無幾了。只聽外面人喊道:「不好,碰上風暴了!」這下我們三個都是臉色大變,在海上遇上風暴,意味著什麼,誰都知道。這個時代的船我可沒有什麼信心在風暴下能夠完好無損。我忍著痛,來到艙外,這才發現這是條雙層的三桅船。
此時天色已暗,只見四周都是黑黢黢的海水,疾風呼嘯,波浪轟擊之聲,似乎千百個巨浪同時襲到。我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接著又一下滑向船邊。此時已有幾個玄冥島的人看見我了,但在這關頭竟是無人問我怎麼會來到這外面來。幾人都在忙著掌舵,降帆布,有著急的乾脆拿出刀來直接砍前後桅了,也有幾人也是站立不穩,搖搖欲墜。只聽啊的一聲,一人被狂風海浪掃出船外,瞬間沒了蹤影。
此時海浪一浪接一浪地蓋了過來,又是一聲喀嚓聲響,卻是一股大浪把船左側擋板打得粉碎,海水更是不斷湧來,船也慢慢傾斜下沉。糟,我不會死在這海上吧?在這生死關頭,我奮起力氣擊碎腳底艙板,硬生生抽出一塊木板,緊抱在胸。眼見這船即將不保,我忍著痛,一咬牙跳出船外。冰涼的海水更激發了我求生的慾望,我也不管方向,死命抱著木板向前撲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