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敵」薛慕華在江湖上卻是大大有名,傳言醫術精湛,許多徘徊於鬼門關之人都被其妙手救回,故贏得了「閻王敵」的名聲。江湖中人過的是刀光劍影的生活,可說無人不知其名號。
嚴於二人雖是明教中人久處崑崙山,卻也聽過中原神醫之名,均想不到我這默默無名之輩竟敢誇下如此海口,聽我言下之意,似乎還能指使「閻王敵」,不由大吃一驚。楚萬千本是萬分絕望,不想聽得「閻王敵」薛慕華的名號卻是心頭重新喚起希望。望著我,顯然有點難以置信.
我看著楚萬千一張佈滿滄桑的臉,想到他為了女兒,千里盜藥奔波,心頭感慨,大聲道:「前輩放心,在下雖不知令嬡身患何疾,但想薛神醫既號『閻王敵』,想必有其妙手回天的手段,只不知前輩信得過在下否?」
楚萬千看看嚴於二人,見二人並不發話阻止,心下感激,道:「在下也聽聞過神醫大名,但就是緣慳一面,無意中聽聞明教秘練一種起死回生之神藥,一時鬼迷心竅偷地神藥,卻累得兩位賢兄~~~~~」於懷遠氣道:「好你個楚萬千,原來你上我光明頂卻是早有預謀!」嚴磷道:「可你卻可知這枯韻丹是我教聖手藍大師為治我教主重傷的經脈。教主他老人家自從被本教莫桑大圓滿傷,我教上下為收集煉藥之物,奔波年餘東至東海蓬萊,西至域外各國才集齊所需各種稀世奇藥,卻被你,你給偷去!」
我第二次聽到本教莫桑之名,但知道這時候不是詢問之時,卻聽出楚萬千跟隨嚴於二人回復明教必受重懲,我也知各大門派必有其規矩,還是道:「請兩位前輩念在與楚前輩相交一場,現在也取回貴教所失之藥,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於懷山嘿嘿笑道:「你這小子卻是有趣,怎麼處置楚萬千不是我兄弟二人決定得了,我二人疏忽職守本也是帶罪之身,哪~~~」嚴磷接口道:「師弟說那麼多作甚,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楚萬千,你先交出枯韻丹吧。」楚萬千默然從身上拿出一個小方盒子,交給嚴磷。
嚴磷打開盒子,確認無誤後,收起。說道:「楚萬千,你若有事交代,趕快說吧,我看這小子卻是愛管閒事得緊。」我卻是一臉尷尬。
楚萬千思慮量久,說道:「也罷,在下卻托少俠一事。小女自幼體弱,久醫無方,數年前在下無意中得一拳譜,卻是門高深拳法,一時愚蠢便讓小女練習,望能強身健體。初時倒還無什麼,不想前年起小女卻時常五臟劇痛難忍,找遍名醫也無濟於事。」說著滿臉懊悔,想是又想起女兒所受苦楚。嚴於二人卻想道:「這天下拳法武功無數,想是楚萬千女兒練岔了氣。誒,不對,這楚萬千也算愛女深切,他自己必也是練這拳法良久,看其武功若不是我二人聯手想還不是對手。想他對那拳法也算領悟頗深,他緊張愛女,怎麼會讓女兒練錯?這倒是古怪得緊~~」
我更是不知其中緣故,道:「前輩請放心,晚輩必尋得薛神醫為令愛醫治。卻不知令愛現在何初?」楚萬千聞言感激萬分,道:「少俠高義,在下感激不盡。小女現在渝州府情義幫中~~」說著雙眼含淚,喃喃道:「虧我身為情義幫幫主,卻做下這等下三爛之事,真是愧對天下同道啊!」
我道:「晚輩必完成前輩所托,這就前去渝州。告辭。」說著,我抱拳便欲離去,卻聽嚴磷哈哈大笑道:「楚老兒,這小子是你親戚不成?」我一聽,不明其意,轉而看向嚴磷。楚萬千卻是老江湖,聞言道:「少俠且慢,這恭州離此怕不有七,八百里,這是我女兒小時候玩過的布偶,還有些瑣碎盤纏,少俠這便請拿去。小女閨名依依。」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步包,遞了給我。
我接過布包卻是滿臉通紅,是啊我這就跑去找人家小姐,連人名字都不識就說是受人父親所托,誰會相信,還不當騙子無賴亂棍打出。
我不好意思道:「是了,晚輩鹵莽。呵呵,說實話,晚輩迷失於這山中,身上其實分文也沒有了,真還不知如何去渝州呢。」「哈哈,這小子有趣,有趣之極。」眾人不想我在剛才大義凜然之後竟說出這種話來,於懷遠更是笑出聲了,但顯然對我好感大增。楚萬千更是道:「唯豪傑真本色矣。」更說得我滿臉通紅,心裡卻也飄飄然了。
此時已近丑時,我道:「三位前輩,晚輩這就告辭了。楚前輩,晚輩迷失山中,目前暫住前面白族村中,我明日便往恭州尋找令愛,請前輩放心!」嚴、於二人,眼角含笑,楚萬千卻是雙眼噙淚道:「拜託少俠了。」我拱手回禮,就此轉頭離去。
回到陳才家中木屋,拿出布包,只見是個一尺大小的布偶,還有些碎銀。我心中不禁感慨萬分,楚萬千不愧是愛女深切,為救愛女,不惜聲名敗裂,孤身上明教偷取神藥,而身上卻帶著小女的玩偶,想是念女情切,堵物思人。想不到在這江湖中,竟還有愛女至此的武林中人。我突然間想起了《天龍八部》中左子穆為了救被葉二娘搶去的兒子,欲拿他人兒子交換的事。當時我是非常鄙視他的為人,現在想來也是情有可原。
第二天凌晨我起床,走出屋外,就見陳才夫妻二人皆以起來了。我對陳才道:「多謝陳大哥,小弟打擾一晚,這便要動身了。」陳才道:「兄弟,這要去哪?」我不便向他述說昨夜之事,只是說離家良久,欲回家了。陳才夫妻兩皆是善良淳樸之人,也不多說,只是連聲說「保重」。
問得往渝州方向,我便在陳才夫妻二人依依惜別中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