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一百零一章 天子死社稷
    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瀍、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故自古以來,先後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八朝建都於此。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乃天下交通要衝,軍事要塞。

    楊廣即位後,於洛陽另選都址,建立新都。新皇城位於周王城和漢魏故城之間,東逾瀍水、南跨洛河、西臨澗河,北依邙山,城周超過五十里,宏偉壯觀。楊廣又以洛陽為中心,開鑿出一條南達杭州,北抵郡,縱貫南北的大運河,把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連接起來,洛陽更成天下交通商業的中心樞紐。

    身為聖上,御宇十三年,夾著十三萬精兵,又有著大破瓦崗軍之勝勢,頓時,洛陽不攻自破,城門大開,王世充、獨孤峰、還有越王楊都前來迎駕:「臣等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喊萬歲,聲鎮全城。

    楊廣自御車而下,銳利如箭的眼神,往他們看來。

    王世充跪在地上,自上而看,只見得鬢邊花斑,多了幾根白髮,楊廣記起他本是西域胡人,字行滿。

    此人甚通兵法,楊玄感反隋時,朱、管崇於江南起兵響應,世充募江都萬餘人破之。齊郡農民義軍孟讓率十萬眾至:lt;破之。

    又鎮壓河北格謙餘部及南陽盧明月,如今為洛陽守備。洛陽城中,有兵八萬,此時盡在其人之手,不過。他掌兵權不過半年,根基不穩,所以才無法拒之。

    而另外一人,獨孤閥之主獨孤峰。鷹勾鼻,堅毅臉形,自自己離開洛陽,其人就掌洛陽城中的禁衛,共分衛、騎衛、武衛、屯衛、御衛、侯衛等共十二衛,每衛約五百人,總兵力超過五千,實力不可輕視。

    直到看到身穿王服。年十三越王楊,才露出一絲笑意,柔聲說著:「諸卿請起,起駕皇宮,於大殿中,召見群臣。」

    眾人轟然應喏,引十餘萬精兵入內,一時間。城中集二十二萬精兵,又得了興洛倉,頓時兵強馬壯,稱雄天下。

    在眾兵圍繞之下。楊廣進入皇宮。

    皇宮分為皇城與宮城兩部分。皇城圍護在宮城的東、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與宮城有城牆分隔。皇城城牆都是夾城,有兩重城牆。北面則有三重。更增其防禦能力。皇城內東西有四條橫街,與南北三直道交錯,中央大道居中軸線,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別排列在大道兩側的橫衝,眾星拱月般,不離皇宮左右。

    宮城則是皇帝地居處和接見群臣的地方。宮城之北,再有曜儀和圓壁兩城,使宮城處於重重包圍之中,防範嚴密處,更勝江都的皇城。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洛陽留臣也自不少,等上了殿,上百名朝臣一齊跪伏在地,額頭觸地,高喊萬歲。

    聽到這種萬歲聲,楊廣沉穩步履聲晌起,踏上主座。

    又是一個穩重的足音,在下一層地台階處晌起來,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楊廣柔聲說著:「眾卿家平身,賜燕王座。」

    儀官頓時唱偌,群臣謝恩之後,不由看了看這個少年。

    隋煬帝北上洛陽,把幼子留下,卻帶上了太子楊昭的長子,也就是長孫燕王楊倓,是合法的繼承人。

    其實,隋煬帝地太子楊昭,大業元年就立為皇太子,此人武功高強,善弓箭,可惜早死,如果不死,三十歲坐鎮長安,關中頓時固若金湯,哪會派得楊這個不滿十五的小孩坐鎮長安。

    「朕有大旨,群臣聽侯。」楊廣目光掃過群臣,說著。

    「臣等候旨。」一行人又跪下。

    「太子早去,朕心懷悲痛,然天下不可一日無儲君,今朕就立太孫楊倓為皇太孫,以後同政參事,諸臣可奉命。」

    「臣等領命,拜見皇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在這樣的情況下,群臣當然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各個拜下,確定隋朝正統。

    王世充和宇文化及,都是臉色大變,只有低頭,不露出來。

    皇帝回到洛陽,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立太孫,實是抓住要害,甚有國事家法章程,也是對長安的事情的回應。

    長安本有楊,李淵攻入長安,立他為帝,改年號為「義寧」,遙尊煬帝為太上皇,楊稱帝,只不過是李淵手中的傀儡,這誰都知道,現在楊廣不發一言,只是立了皇太孫,頓時長安的所作所為,宛然小丑一樣。

    也確定了正

    伐叛亂地大義所在,讓天下人都看得清楚。

    當然,更是理清內部系統的要點,大統確定,早早安排,哪怕自己萬一,也可由太孫登基,不至於內亂,而獲一線生機。

    至於同政參事,就等於皇太孫監國,早早讓他熟悉政事,培養嫡系,此時楊廣,這才是英明神武的晉王風範啊!

    「諸臣起來吧!」

    群臣都起身,王世充不由乘機深深的看了看上座的皇太孫楊倓一眼,楊倓果然一表非凡,尤其端坐在那裡,眸子冷靜自信,竟有幾分當年楊廣的風采,心中大凜。

    楊廣最大的問題,就是誅殺了太子楊勇,又牽連了許多宗室,先帝楊堅之子幾乎無一倖免,或殺或囚,導致楊隋皇室中人,幾乎沒有成年棟樑,其實隋煬帝的兒孫,都是一時之選,自小就表現出英明地素質,只是都太過年幼,不能當得大事。

    而此時。太孫楊倓,畢竟十五歲了,卻是不同,如是再給二三年。並監國事,就可成冠禮,無論是身份還是才能上,都有資本駕御群臣。統帥江山了。

    「皇上,臣有本奏。」王世充上前。

    「卿且說來。」

    「皇上大破瓦崗賊軍,五十萬人皆崩,真是千古偉績,只是,大部雖破,而各小股,各有數千數萬不等。盤踞各郡,還未清除,臣願起兵為皇上清掃之,願吾皇聖裁。」王世充稟告的說著。

    他為洛陽守備,這等事情,正在職權之內,當然可如此奏得。

    雖然低頭奏著,但是出於一流高手的敏銳。他感覺到上階,楊廣和楊倓凝視著他,一時間,不自覺地。心「霍霍」跳動起來。

    楊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著:「這事朕已經知道了。王卿家少安毋躁,朕自有主張。不日就會宣佈,現在王卿家可以退下了。」

    等朝議之後,王世充和宇文化及,向著宮門之外而行,沿途儘是甲胃鮮明地禁軍,顯見洛陽城地控制權已全落入楊廣手中。

    宮城之上,門分兩重,深達二十許步,左右連闕,被寬約十八步地城牆相接,城關高達十二丈,氣象莊肅,又佈滿甲兵,令人望之生畏。

    王世充和宇文化及出得宮門,這時禁命撤消,街上人車漸多,但是不時有一隊隊甲冑鮮明地禁衛經過。

    王世充和宇文化及都是心中大凜,楊廣擊破瓦崗軍,聲勢威嚴大震,又是正統,將士歸心,現在入得洛陽,糧食又充足,可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手上,二人雖是大將,又各掌數萬軍,但是竟然產生旦夕不保地感覺。

    不過,王世充自持受到楊廣信任,與宇文化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再加上二人都是謹慎之人,怕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楊廣誤會,落得首被打擊的對象,因此都只是淡淡交流,沒有多說什麼,都各自回營,找自己地部下商議。

    在宮中,楊廣卻攜帶著皇太孫在御花園中,雖說是花園,但是假山延綿伸展,奇峰處處,又配於湖泊,在雨霧下蒼茫虛莽,景色變幻無定,極盡幽奇。

    數十米高的山坡上,更是古木森,挺立山坡,華蓋蔽天,小小一地,就營造出山澗谷底,峭壁危崖的美景,可所謂一園小天下。

    許久,楊廣才歎息的說著:「朕登基之後,就建此城,以為東都,以南北為中軸,讓洛水橫貫全城,分為南北,又以四座大橋接連,而城內洛水又與其它伊、瀍、澗三水聯接城內,使城內河道縈繞,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內,予人天造地設於一城之力。」

    皇太孫楊倓不敢出聲,靜靜聽著。

    「朕又遷來了數萬戶富商巨賈於此城,又將三千戶工匠安置到郭城東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以為軍工之實,當時朕以為二都之實,天下之固,斷無亂事,想不到今日朕落得這個田地,不過,昨日之果,今日還得之,皇太孫,你可知今日朕為何不許王世充出都討伐呢?」楊廣問著。

    「稟陛下,皇上是要攘外必先安內吧,留得王將軍在,才可對付宇文家?」皇太孫楊倓到底已經年已十五,又處於宮廷之中,見多了,因此謹慎的說著。

    畢竟宇文家近於謀逆,說這個不會有問題。

    「攘外必先安內,說的好,說的好!不過,皇太孫你畢竟還年輕,朕就給你解釋。」楊廣大喜,說著。

    「瓦崗賊軍亂我大隋,切斷南北,才給天下賊子可趁之機,朕心深恨之,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瓦崗賊軍,已被朕擊破,但是死而不僵,如果朕大力討伐,只怕一年都未必全部肅清,到了那時,只怕朕真地要困死洛陽了。」

    「現在,瓦崗賊軍餘部,大部分投靠楊宣凝這亂賊

    就由得他們而南下,不給予為難,等他們都離開,附至整個淮北地區,都在朕的手中,再無亂事,朕才能入關,一旦朕能入關,重得關中,我大隋可再興。」

    「皇上,那楊宣凝這亂賊,為何不北上?」

    「因為他所謀深遠,想讓朕當他的刀,看準了朕之將士,都是關中人。不可能與之在南方糾纏,所以才放朕回去,你看他,只是偏師。奪彭城、下、東海三郡,佔了淮北一角,不但是圍剿李子通,也是為日後北上所用。而把整個淮北大部留給朕,不跟朕糾纏,放朕北上攻入關中,主力卻征淮南,又向江夏去,顯是要先平荊州,又攻巴蜀,以完成以南攻北之格局。朕也不得不佩服。」

    「但是朕也不是他的刀,這就看時間了,是看他楊宣凝,先占巴蜀,還是朕先回關中,如朕能先回關中,我大隋實力,還是天下第一。假以時日,掃平南方,再現朕當年以北攻南,破陳之事。也是可能。至不濟。也可平分天下,由你日後來解決。」

    皇太孫楊倓頓時明白了。楊宣凝是怕楊廣實力不足,進攻關中被破,反而給李閥得了大便宜,而且,攻打淮北,隋朝就再無生機,楊廣那時狗急跳牆,根本不可能乖乖北上,又有二十萬軍,說不定二者就在淮北糾纏,打上幾年,讓李閥笑掉了大牙,趁機崛起。

    只有真正給楊廣留下隋朝再興的生機,才能讓楊廣竭盡全力,進攻關中,這是隋朝地最後一線氣數所在,楊廣明知其用意,也不得不如此。

    而且,巴蜀和淮北,以楊宣凝的實力,只可取其一,既然如此,就先緩淮北,而全力取空虛的巴蜀了。

    當然,如是等楊宣凝取得巴蜀,楊廣還沒有入關,那楊廣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楊宣凝自會全面攻向淮北,取得洛陽,再掃平北方。

    國手佈局,無非如此,所以楊宣凝送錢送糧,又準備佔了奪彭城、下、東海三郡,以鎮淮北一角,卻不大舉北上,與楊廣爭淮北,而楊廣也不攻瓦崗軍,坐看瓦崗軍南下,一一收編空出地郡縣,以壯大實力,君臣之間,仇深似海,卻可所謂空前默契。

    「皇太孫明白了吧?朕無能,讓祖宗江山落到這地步,不過,假如在朕,甚至在你地手中,能夠重興,也是鳳凰再生,再不受朝野明暗鉗制,是故等於重打天下,正了得國的名分,瓦崗賊軍南下,不過一二個月就可,等朕收編完淮北,就是朕掃平內部之時,時不待我啊,朕何惜史上留罵名,說朕對臣殘暴,這些朕有準備了,無論怎麼樣,一年內,朕必須攻向關中,朕這一去,不知是不是能夠回來,朕不能給你留下禍端啊!」說到這裡,楊廣目現殺機,又是語氣悲涼:「宇文家,朕不會留下,王世充,也不會給他掌得大部兵權,至於獨孤閥,朕要全部帶去關中,不過,城中還有大將,而裴仁基和裴行儼父子,原本是張須陀部下,雖在張須陀戰死,父子投降瓦崗賊軍,但是這次,朕還是保留了下來,不給予加罪,為你日後所用。」

    皇太孫楊倓聽到這裡,突然之間明白了,楊廣已生出死志。

    此去關中,不死不休,要為自己拚殺出一條路來。

    只要得了關中,自己才可以穩居二都,控制三百里秦川,以圖最後一道氣數,掃平北方,南北分立,再看後世子孫的氣數以定天下。

    但是在之前,雖知希望渺茫,也要給自己留個乾淨地君臣系統,至少不能讓自己一開始,就當人傀儡,受制於人。

    想到這裡,他地眼淚就不由落下來:「爺爺。」

    「天子死社稷,朕也只是盡本分,朕帶你回去,卻留你叔楊在江都,就是為了這點私心,雖朕想不到江都如此快落下,但是楊宣凝畢竟是楊素地孫子,還會給朕留下這點根,皇太孫,不要嫌朕無能,朕此時,已經盡力了,如果朕破不了關中,你當皇太孫,是朕害了你,只怕留得清閒百姓也不可得。」楊廣淒涼的說著。

    「皇上放心,孫臣既為皇太孫,必死社稷,才得以見列祖列宗。」皇太孫楊倓卻一咬牙,說著。

    這話一出,帝孫君臣,相對而泣。

    此時,在小亭外,雨點愈趨綿密,雨水順著人造山崖陡峭,蜿蜒往下,身置其中,仿似進入一個超越人世地世界。

    一條黑龍,鱗破血濺,滿身傷痕,卻露出了不死不休的猙獰牙齒。

    幾乎同時,關中青龍盤旋,與大蛇爭鬥,而白蛟盤旋南方,漸有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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