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八十八章 鎮南王
    缺,別的不說,就看那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以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武道修煉,已經達到了基本上完全控制身體的地步。

    所以,才有這種近於完美的感覺。

    不過,武道到底是武道,究竟不是長生,宋缺兩鬢添霜,說明他到底已經在衰老,但是那經過數百年培養才能得的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學者識文的風度,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風範。

    宋缺仰首望往屋樑,淡然自若道:「自晉帝被匈奴劉曜俘虜,西晉覆亡,天下陷於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開皇九年滅陳,天下重歸一統,其間二百七十餘年,邪人當道,亂我漢室正統。隋室立國,到現在,楊廣氣數已盡,時間雖促,卻開啟了盛世的契機,誰能再於此時一統天下,均可大有作為。」

    目光再落在楊宣凝臉上,問著:「唐王可知楊堅因何能得天下?」

    楊宣凝心中感覺荒謬,想不到當日問楊宣凝的話,又來問他,但是想來想去,沉吟很久:「與天來說,天下大勢,分久要合,合久要分,現在天下分開久也,是天意要合,與地來說,諸王割據,人口繁衍,漢統重興,與人來說,北周自創朝,宇文覺廢西魏恭帝自立,其後,宇文護先後殺孝閔帝、明帝,而武帝宇文又殺宇文護,二十年共歷四帝,可所謂自絕帝室氣數。再加上靜帝年幼,而楊堅才得以輕易篡奪北周,改國號隋。」

    頓了一頓,又說著:「歸根到底,總而言之,楊堅是應運而起。實是時來運到吧?」

    宋缺仰天長笑:「說得好,當時幼帝繼位,楊堅因此大權在握,古來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楊堅者。楊堅自輔政開始至篡位建立隋朝,首尾只是區區十個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見。」

    又微笑道:「唐王說到漢統重興,可請仔細說來。」

    楊宣凝知道這才是這次會面的重點。他露出思索的神情,舉步負手,踱步而行:「三國亂漢。漢族元氣大傷,晉武帝司馬炎滅亡孫吳,天下一統,可惜的是。享年不久,權威不得深入國家,又以為天下無事,便將州郡的守衛兵加以撤除,使日後胡人得以入侵甚易,當然。大肆分封宗室。與無法處理少數民族內遷問題。以及最重要的是,司馬衷無能。這才是八王之亂與永嘉之亂地真正原因。」

    「八王之亂與永嘉之亂後,五胡入侵中原,而五胡亂華之前,北方遷入中原的胡人已高達百萬,很多地方超過了當地漢人人口。五胡亂華中,北地滄涼,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死者過一千萬,而又有大量的西北諸胡和北方的鮮卑遷入中原。」

    「那時,北方一千二百萬漢族,殘餘不過四百萬,而胡人多達六百萬,其族、白奴族、丁零族、鐵弗族、盧水胡、鮮卑,都是金髮碧眼之白人,其主策就是殺盡漢人,而給後世留一個乾淨的土地。」

    說到這裡,楊宣凝不由怒起,其實漢族,在那個時間點上,基本上就有過一次美洲印第安人的遭遇,幾乎滅種滅族,有些人自誇地民族融和,簡直無恥之極。

    「如再等數十年,只怕北方漢族盡被殺盡,而金髮碧眼之白人統治中原,等中原繁衍多多,則南方可滅,此時,漢族盡滅也!」

    「幸虧此時,有大英雄冉閔在,發出了殺胡令。殺胡令所到之處,天下響應(河北、山西、山東、河南、安徽、江蘇、湖北北部、陝西的漢人都紛紛起兵,嗯,當時的地名不是這個,但是本質是一),不但殺了近百萬胡人,更使大量胡族見得不妙,返回隴西或河套,甚至更遠(中亞),途中各族胡人相互攻掠,人肉相食,存者十之二三。」

    「如此,冉閔雖身死,而胡人實力大半盡失,留在中原的胡人不過二百萬,此時才心驚,不敢殺盡漢族,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因此才行鮮卑漢化,開始胡漢融合,冉閔之功,實是救漢族之存亡,自古以來,可稱第一。」

    這句話,他說的是真心實意,號稱救世主的偉人多的是,但是沒有一個真金,沒有一個「他不存在,漢族就滅」的存在,就算是他所在朝代,沒有太祖,也不會滅族,最多只是淪為殖民地而已。

    「其後,北地漢人從事農耕,胡人為軍打仗,十六國南北朝頻繁的戰爭中,作為兵員地胡人大量戰死,甚至彼此之間相互滅族,而民間農耕漢人不斷恢復增長,是以漢多胡少,趨勢越來越明顯,為補充兵源上的不足,而不得不開始大量起用漢軍,因此勢力崛起,而胡人甚至以公主入嫁,以為拉攏,楊堅、李閥,無不得以參與統治核心。」

    「所謂關隴軍事貴族集團,實是七胡三漢之胡人軍事集團。」楊宣凝從容而談,切析如流,將五胡以來歷史根源一一說明,心中卻對後世的那些歷史叫獸鄙視到底。

    看問題,要看本質,胡人入侵,以軍事為貴,因此個個都是軍事貴族,可以說,本來這個集團,全部是胡人,只是經過了殺胡令後,又經過多年作戰,胡人元氣大傷,不得不吸取漢人參與,但是三百年來,一直是胡人地核心,這點,不被幾個半胡半漢的賤人參與而改變其性質。

    「因此一句話,關隴軍事貴族集團就是胡人核心集團,任何一個身為關隴軍事貴族集團一分子的核心成員,無論是李閥,獨孤閥,宇文閥,得以奪取天下,就算不得不推行漢化,也誓必與胡人藕斷絲連。利益連接一起,就等

    政權的延續,我漢族難以真正再興。」說到這裡,機閃爍:「寡人應天命,繼漢統,誓與之周旋到底。直到戰到最後一兵一將,也絕不放棄。」

    「說地好,其下,能被我看入眼內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李淵次子世民,另一個就是你楊宣凝。」

    「自五胡入侵,皆因胡人勇武善戰,漢人根本不是對手。但是受此大禍。我大漢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脅下,均知不自強便難以自保。轉而崇尚武風,一洗漢武帝以來尊儒修文地頹態。到北周未年,軍中將領都以漢人為主,楊堅便是世代掌握兵權的大將。可知楊堅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實是漢人勢力復起地必然成果。」宋缺沉聲說著:「時至今日,胡人在中原已經不佔大塊,可以說,漢胡二族實力對比,已經決定了今天得勝者。不是漢人。就是漢胡混血。胡人再難得國,至於李閥是不是漢人還是難說。但是地確七胡三漢,這不但是血脈,更在於其家族和部屬地成分,就你所言,出身於關隴軍事貴族集團,與胡人藕斷絲連,再難分開,以後胡族子弟,必可依舊操縱朝野,為其張聲。」

    說到這裡,宋缺不由將目光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從十多個刻在石上地名字搜索,而楊宣凝的名字雕寫在石上最高處。

    心中一歎,梵清惠那美麗的容貌閃過眼前。

    宋缺沉吟不語,好半晌才說著:「你見過師妃暄不?」

    楊宣凝沒有想到他突然問這個,愕然說著:「閥主怎麼會突然之間說到這個?」

    「你最想得到的女人,就是你曉得永遠得不到的女人,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兩句話。」宋缺洒然一笑,淡然說著。

    「女人多的是,閥主又何必多心,雖然梵清惠絕美天顏,微妙無雙,但是此女實是胡教天女化身,閥主沉迷於此,實是不智。」楊宣凝平靜的說著。

    這句話一出,宋缺頓時全身一震,卻淡淡的說著:「你怎麼知道?岳山遺言所說?」

    宋缺和梵清惠的糾纏,實是絕密,基本上沒有人知道,堅持漢統地他,竟然和梵清惠有情,日後甚至娶醜女為妻。

    楊宣凝笑而不答,說著:「聽說慈航靜齋有本叫《慈航劍典》,其中有最後一章,寧道奇未看畢即吐血受傷,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我可以說,此是關鍵,閥主只要取來看了,就自然知道梵清惠根底。」

    宋缺雄軀微顫,好半晌神情才回復過來,苦笑說著:「唐王所說,真是讓我心驚,慈航劍典由地尼所創,專供女子以修天道,秘不可測,卻想不到還有如此原因。」

    說完,宋缺專門凝望打量他半晌,才說著:「你見過石青璇?」

    楊宣凝淡然說著:「見過,是個美女。」

    宋缺見他神色如此淡然,半點波瀾也沒有,默然半刻,才說著:「石青璇一半所學,繼於其母,也是天下絕色,不遜於當年碧秀心,你卻如此淡然,我今日信你不為所動,就算遇到了師妃暄,也不至於走上石之軒的老路。」

    宋缺又問著:「唐王是楊素之孫,可得了楊公寶庫?」

    「已經得了,得盔甲萬甲,黃金百萬兩,又得了邪帝舍利。」楊宣凝說著。

    宋缺雙目精芒閃動,緩緩說著:「難怪你精氣如此之盛,又能夠和石之軒合作,想必就在於此吧?」

    楊宣凝笑著說:「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宋缺再審視他片刻,才油然說著:「唐王,你可知道,你所說的,地確打動了我的心,免了你許多劫難,我可於你恢復漢統,不過,有三件事,還需你答應。」

    楊宣凝心中大喜,知道剛才所說,對歷史和李閥剖斷如流,破解了梵清惠對他的影響,使事情大大為己方有利的方面轉變,當下就恭敬地說著:「還請閥主吩咐。」

    宋缺神態悠閒的說著:「楊宣凝,第一件事,唐王你回去,立刻大婚,娶玉致為皇后。我也自會宣佈,我我宋缺全力助你登上皇帝寶座。」

    楊宣凝說著:「這事甚善,寡人並無意見。第二件事又如何?」

    心中卻暗中得意,要知道,原本寇仲,卻沒有這好處。直到後來,也不過說什麼「未來的皇后」,自己已經受到重視了。

    宋缺淡然微笑說著:「我可影響嶺南之地,讓其官員歸附於你,但是為此也必須付出代價,你三年內。切不可隨意任免,也不可隨意增稅,以免影響大局。」

    宋缺笑了,聲音轉柔,輕輕說著:「自漢朝敗亡,天下不斷出現南北對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長江天險。唐王可知李家,雖還沒有取得關中。卻早早已經派人到巴蜀,並且派師妃暄影響以解暉為首的豪強,如是巴蜀歸降李家。那時南方將因李家得巴蜀而無長江之險可守,只要有足夠舟船戰艦,李家大軍將順流西下,到時誰可力抗?」

    楊宣凝倒抽一口涼氣。這其實是就是暗中的威脅,意思就是,你不要只看眼前,以後依靠我宋家的事情多地是,畢竟解暉地獨尊壘,實是宋閥下才建立地。而宋玉華嫁給其子解文龍。

    宋解兩家的婚姻不但充滿了政治交易地味道。代表兩大勢力的結盟。而且誰也不相信,宋閥就沒有後手安排。

    必要時。宋閥自然有辦法影響獨尊壘。

    楊宣凝默然,許久才說著:「三年可以,不過,官員也要受我所命,而且,郡縣廂兵,也要我方任命。」

    廂兵,實是後世的警察和民兵系統,這點都不允許,這嶺南只是名義上屬於楊宣凝,並且還給了宋

    掌控嶺南地機會。

    又說著:「我如稱帝,許宋家為鎮南王,世襲不替,永鎮嶺南,而鬱林郡太守,與你宋家之人世襲,如何?且許宋家掌得一軍,其中有一府五千人,為水師。」

    唐軍軍制,五隊為一屯,屯長為從九品下,五屯為一營,長官為陪戎校尉,正八品,四營,一千二百人,為一衛,主官為致果校尉,正六品,四營為一府,五千人,主將為定德將軍,正四品,三府為一軍,為一萬五千人,正三品,為宣威將軍。

    宋閥現在獨掌鬱林郡,又得以一萬五千私軍,足夠保證其安全和利益,實是楊宣凝最後的底線了,宋缺是聰明人,當然知道,再怎麼樣爭取,也不可能超過這個了,當下欣然說著:「甚好,這本是我所說的第三件事,就以唐王所言。」

    宋缺說著:「既然如此,那就如此決定,不要讓他們久等,耽誤,多有變數。」

    楊宣凝洒然一笑,說著:「這個當然,不過,岳父大人刀法第一,小婿還要在這裡呆上幾日,以多學習之。」

    寇仲武道大成,實是由此而出,他也想學習。

    宋缺聽了,啞然失笑:「只怕唐王未必能夠獲益多少。」

    此時,楊宣凝身份,那可能真正生死相戰?再說,楊宣凝也不會如此,他愛惜生命的很,不然不會帶上大批高手,並且命尉遲敬德隨行,剛才中斷了宋缺的心思,不但是言辭動人,更因為楊宣凝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既然這樣,能夠得益的,自然不多。

    楊宣凝也心知如此,不過,能夠多學一分也是好的,當下只是一笑,跟在宋缺身後,進入與規模宏大的會客明月堂,只見一桌桌豐盛的晚膳已經準備好,而宋智、宋魯、宋師道都在等待,見到宋缺神態恭敬,顯示出宋缺在宋閥內無上地威權。

    而尉遲敬德,以及丁興邦都已經等候,見了,立刻前去行禮。

    桌上熱氣騰升,精巧講究的各式菜餚,便知廚子早就準備,不過這無所謂,反正浪費一席而已,倒未必得見宋缺早有預料。

    足音輕響,宋玉致來了。

    這風姿綽約的美女不施脂粉,秀髮在頭上結了個簡單地髻飾,身穿白地藍花的褂裙,腰圍玉帶,清麗宛如水中的芙蓉花。帶點蒼白的臉色,減去她平日三分地剛強,多添幾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美態。

    她故意避開楊宣凝的目光,坐到宋缺的另一邊一席上。

    宋缺見她入座,神采飛揚,興致勃勃的為三人斟酒,向楊宣凝道:「這是杭州特產桂花酒,不但酒味醇厚,柔和可口,兼且有安神、滋補、活血的作用,多飲亦無害。」

    楊宣凝瞧往杯中色作琥珀地美酒,透明清亮,一陣桂花地幽香,中人欲醉,不用喝進口內已有飄然雲端地曼妙感覺。

    單看桌上所用器皿,無論杯、盤、碗、碟,瓶、樽、陝、盞,均是造工精細,情趣高雅。最特別是皿具所用彩,狀似雨點,於黑色面上均佈滿銀白色的放射狀小圓點,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銀光褶褶。亦只有這種名貴地器皿,才配得起宋閥。

    宋智見楊宣凝留神觀看桌上用以盛載名酒美食的器具,笑道:「這種雨點,又稱天目,尺瓶寸盂均被視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與金玉同價。我們搜尋多時,亦只能集齊此套。」

    見得眾人都已經到了,宋缺就平靜地宣道:「我已代表宋家和唐王達成協議,宋家臣服於唐王,玉致就是他的王后,諸位有否異議?」

    宋智、宋魯、宋師道等宋閥核心,都沒有說話,只宋玉致俏臉倏地飛紅,霞色直延至耳根,垂下頭去。

    宋缺又說著:「我卸下家主之位,由宋師道擔任,師道,你可代表我宋家,向唐王行君臣之禮。」

    宋師道似乎早知其事,當下就出前,率領宋家諸人跪拜,而其它原本屬於楊宣凝的人,立刻跪倒在地:「臣等拜見王上,恭喜王上。」

    楊宣凝哈哈一笑,說著:「鎮南公請起。」

    這個鎮南公,自然不是宋缺,而是第二任的宋師道,這代表了,對宋家世襲爵位和特權的承認。

    等諸人起身,而尉遲敬德和丁興邦,也自上前拜見宋玉致:「臣等拜見王后娘娘!」

    此二拜,頓時確定了大事,其它的,全部是細節。

    「唐王可暫停幾日,我派人去各郡,各郡太守,都應該會前來,拜見王上,以定君臣關係,唐王也可派人節制諸郡。」宋缺說著。

    楊宣凝心中一動,就說著:「岳父大人,聽說嶺南各族民風強悍,多善戰,不知可有此事?」

    「正有此事,唐王的意思是招兵吧?」

    「正是如此,尉遲敬德!」

    「臣在。」

    「寡人命你在嶺南招募兵員,規模為一府五千,募完,隨我回去。」

    聽到只有五千,又立刻回師,在場的宋家人都是輕舒一口氣,宋魯當下笑著:「唐王放心,只要唐王一出此令,自然有各族壯丁前來,招募五千,不過數日而已。」

    「嗯,這事,就全靠大家了,來,讓我敬各位一杯。」說完,楊宣凝就舉起杯來,向各人敬酒,各人連忙喝盡。

    這時,已經接近黃昏,山風吹著,夕陽晚照,一群鳥兒在茂密的葉蔭中追逐嬉鬧,吱吱喳喳吵個不停。

    而宋玉致,已經隨手可得。

    三分酒意,也自變成七分醉意,心中一時間,不知道身心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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