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五章 勢成
    眼之間就是五月十日夜,來到此縣中,已經營口縣十出了縣衙內院,夜風吹拂,幾有寒意,張宣凝走到階下,張一等候在外,見他出來,就上前說著:「大人,要上馬嗎?」

    「不,徐徐而走吧!」幾分酒意,張宣凝抬頭望了望月亮,果然稍等片刻,縣尉周良就出來了。

    「周兄,縣令大人急了?」12dc7de

    「正是如此,賢弟已經到縣中半月,平時只是操練士兵,也不理會城外亂事,縣令大人雖然仍舊日日奉上酒食,但是心中已經急了,此亂不平,其位難保啊!」縣尉周良有點感慨的說著。

    這半個月來,雙方都有意接近,倒已經親密了許多了。

    「甚是,不過,不近兵士,不知其情,哪能隨便用兵,不過,周兄,其情已經知道了嗎?」張宣凝擔任隊正之職,已經近一個月。這些時日,他已經上上下下基本上熟悉了軍中情況——幸虧他現在領的人員只有五十,又是隊中最高領導,因此熟悉起來很快。

    之所以用這樣多時間,一個就是熟悉軍陣,第二個就是知查內外的人等。

    通過默默觀察和旁敲側擊,周圍重要的幾人的種種作為和性格,漸漸在張宣凝心中清晰起來。

    陶吉此人,老於軍事,但是卻有二個缺點,第一就是家世不高,家世不高就難以提拔。第二就是武功不好。

    在冷兵器時代。強調智略那是上位者的事情,別說五十人一隊了,就是千人之將,也必須有著銳於上陣的武功才可擔任,他沒有這份武功,就難以擔任軍中骨幹。自然就難以提拔了。

    至於縣尉周良,家世和武功也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點明白提出,此人善於練兵,善於組織軍中後勤,這點就是非常重要地才能啊!而且,從交往中,也可以感覺到此人鬱鬱不得志之氣。

    張宣凝自然刻意與他交往。而此人也有心結識與他,希望能夠借得此功而來個人生仕途地突破,因此二人關係才突飛猛進。

    這種「結交」,當然沒有比擁有共同利益更親密的了,張宣凝和周良的聯合,幾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哈哈,我追上賢弟,就是要說這事。今日下午,我已經接到了報告,收買的暗間,已經把消息都給了我了,嗯,這就是密文。」縣尉周良摸到了自己懷中。

    「那還等什麼呢?走,回我營中,仔細度量一下才是。」張宣凝精神大震。說著,二人大笑,翻身上馬,直奔向了軍營,遠遠靠近營門,營門靠著火把,就看清楚了來人,當下就開得門去,幾行馬匹在營門劃出一道弧線,衝入而去。直到半營上的場地,才翻身下馬。

    軍營四周要圍起一道臨時地木牆。製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紮營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家的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軍中無處不在等級森嚴之處,潛移默化維持凝聚力,倒也使他學了一些日子,不得不歎息到處是學問啊!12dc7de

    但是此時,不顧這些已經看熟的東西,走入房間,張宣凝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親自點起蠟燭,眼見如此,縣尉周良也心中一笑,知道他也有些焦急,就拿出文件來。

    蠟燭火中,張宣凝目光掃過,沒有多少時間,就露出了笑意。

    「王安無糧了?」

    「正是,他似乎也知機,知道賢弟騎兵而來,皆是精銳,不敢正面對抗,一直畏縮避讓於山林之中,或者就是想引得賢弟入山入林,擇地抗之,現在賢弟不動如山,就算他肯忍得,缺糧也使他之所屬忍不得,本來就是烏合之眾,又豈能號令專一,必起內亂也!」

    「他們什麼時候要出戰?」張宣凝露出了笑意:「流民千人,他們帶地糧又能夠過得幾日?能夠忍到現在,已經是王安此人甚有權謀了。」

    「就是如此,此人不過十餘歲,起事草野之中,與我縣兵屢戰,互有勝負,私心認為,此人還是有幾分才幹,可惜啊!」頓了一頓,縣尉周良又說著:「糧已盡,就在這一二日之間了。」

    數人崛起於草野之中,三年來和官府作戰,竟然給他爬到了千人之首的位置,又招得軍人參與,這人也不可小看啊!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是只要真正代入到現在想一想,一幫恐怖分子,能夠在朝廷的重點地區轉戰三年,從無就有,在軍警鎮壓中崛起,就知道此人的確是少年英雄。

    當下也歎著:「可惜。」

    但是這可惜的是,自己官位太低,根本保不下這種首腦人物,想想就知道,一個刑警大隊長級別的人物,能夠保下一個恐怖分子嗎?所以此人就必須斬殺而當成戰利品了。

    不然的話,此人倒可以招募,這種能夠生死中掙扎出來的人才,都是相當寶貴地,稍加磨練和培養,就可能成為一方之將。

    「暗間可靠嗎?」雖然知道,但是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問上一聲。

    「可靠,此幾人,都是謀亂,而家人來不及撤離,被我擒下,本應該滿門抄斬,我思度著有用,將其秘密劃下,對外稱已經斬首了,卻與之接觸,許得免罪,而讓他們得作暗間,一人也許是假,三人四人異口同聲,想必是假不了。」縣尉周良冷笑的說著:「而且,有一個還是縣中大戶鄭族的旁支,雖然鄭族根深蒂固,非我等所能拔起,但是有子弟被抰去從賊,也是難堪之事,也取得聯繫。」

    「哦,此人是誰?」

    「鄭單,讀過書,被王安看中,硬是綁著去當軍師了!王安此人真有大志也,果不但吸納兵士,也想吸納士子,說不定還希望官府藉機對付鄭家,鄭家根深蒂固,家有族兵,一旦決裂,縣中必亂也!」

    「是啊,那,鄭單此人,以後要怎麼?」

    「雖是被迫,但是畢竟從賊,擔上幾分干係,族中就難以自處了。」12dc7de

    「那就跟著我好了,我的隊中,可多上幾人,只要不超過十人就無人說得,鄭單不如跟我從軍,如好,也有個前途,不好,過幾年風聲過了,也可回去,嗯,軍中作戰,難免有損,事後,我也要挑選一些鄉兵骨幹,以充實之。」

    「這容易,我可一口答應,只是我怕你未必看得中眼。」

    張宣凝見他應了,呵呵笑著:「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鄉兵雖弱,數百人中,挑選十幾人,也完全可當得勇士。」

    然如此,賢弟看上誰,我立刻劃給你就是!這點權力是有的。」縣尉周良口中說著,再討論了一些,見大體上情況已定,然後便向張宣凝告辭。

    張宣凝看著縣尉周良遠走的身影,直到縣尉周良消失在門外也沒有移動目光。等了好一會,這才轉身向跟在他身後的陶吉說著:「你覺得此人,所圖為何?辦事是否可靠?」

    「縣尉周良也是周家旁系,企圖無非是分得幾分戰功,以圖晉陞,若論通逆,想必絕對不會的。」

    「我不疑他通逆,只是這個暗間。」

    「周大人所說,我覺得並無大錯,再說,就算有什麼紕漏,我們也可以力破巧,殺個痛快。」12dc7de

    張宣凝想了想,點頭說著:「嗯,是我多慮了。」

    心中對太祖當年的出身階級論,卻大為讚許,這雖然有錯殺嫌疑,但是卻的確可以淘出黃金來。

    官府用門閥,起義軍用亂民,都相對可靠了許多。12dc7de

    無論是鄭家還是周家,都是地方大族,子弟上千,他們基本上有土地有糧食有關係有族兵甚至有官位有權力,誰會與泥腿子扯在一起造反?不怕牽連整個家族?而且,就算起事,其實力也應該是首腦,絕對不可能反而投靠草民頭腦。12dc7de

    不過,這也不是一概而論的,當一支起義軍能夠佔領一地時。這些地主豪門就有一個痛苦的選擇——是屈服甚至投靠起義軍。還是身死族滅?

    因此起義軍也可能吸取他們為官,雖然他們不可靠,但是不信任也要用,在知識被地主門閥壟斷地情況下,如要完全可靠,只怕立刻就無人可用了。關鍵是軍中必須不讓他們滲進一兵一人。

    「大人……大人!」看著張宣凝不斷地踱步,進入了沉思,等了一會,陶吉只好輕聲的叫著。

    隨著叫聲,張宣凝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又受到了邪氣的影響了,竟然自己出神,不知道想到那裡去了。才立刻說著:「軍中馬匹都吃上精糧了嗎?」

    「斗麥斗粗,馬力已經足夠了。」

    「封閉軍營,民團由我全面接手,必須按照軍例辦理,這幾日就不用加強訓練了,平時訓練的一半,以緩解疲勞,並且不許外出。以免消息洩露。」張宣凝命令的說:「縣尉周良會主持縣中糧草,我方也必須派人監督,平時不必多管,只要保證供應就可,雖然縣中小戰,糧草關係不打,但是也不可大意了。」

    陶吉立刻記錄下來,等寫完了。又奉了上來,接著說著:「大人放心,全軍已經知得戒令,不會有人敢於擅自行動。」

    想了想,又說著:「把郭破索給我叫來。」

    郭破索就是此鄉團中的一個勇士,家傳心法雖然很差,但是也從小練起,具備晉陞2dc7de

    沒有多少時間,郭破索就來到了張宣凝身前,靜靜的站在張宣凝面前。等待著張宣凝的命令,感覺到了他身中的氣息中的那絲剽悍之意。他就冷然說著:「郭破索,我就任命你為六隊民團之臨時隊正,你可願意?」

    張宣凝的聲音淡淡,但聽到郭破索的耳朵之中,卻如在雷鳴,他出身低微,卻習了幾分武功,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這次,就是給他機會。

    自己身為五十人之臨時隊正,雖然事後民團必會解散,但是只要此戰勝利,也說不定得點封賞,轉正到正式官兵之中,哪怕當個伍長也是正途,當下就立刻跪了下去,轟然應聲說:「小人必不負大人所托!」

    「不必多說,如此戰得勝,我就可以軍功賞官,可跟我入軍,我先讓你當我親兵,等有機會再給你一個伍長當當,雖然官小,也是起點。」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忠於大人!」

    張宣凝此時的親兵,編製只允許有五人,有張一張二張三,還可多加二人。

    「那好,你下去吧!」

    等他出去之後,過了一陣,張宣凝又感覺到邪氣慢慢沸騰,又漸漸平息,五月天,正是梅雨,因此剛才還是月亮明光,現在又是來過鉛灰雲層,雲層沉重而緩慢地向南移動,他仰首望著神秘而變化無常地天空,默默不語。

    一陣寒風襲來,他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破軍刀,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就要展開了,是勝是負,不管怎麼樣,是有相當大的意義的,雖然他不信自己會在這種小戰鬥中翻船,但是戰爭的特殊性就在這裡——誰知道以後的路呢!

    又一次,他感悟人地渺小,以及命運的強大,幸虧這個世界還有武功這種近於超自然的力量,如果在平凡的世界中,對於天命更是難以抗拒吧!

    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幾點細雨就落了下來,五月雨,還帶著幾分涼意,稍退後一步,就看見雨水開始不斷落下來,不過此時,軍營中都已經睡下,唯有巡查的隊伍不得不在雨中巡查。

    眼見他們在自己面前跑過,他也不在意,就在這時,已經傳達好命令的陶吉也度了過來,他同樣入得房中,站在廊下,心事重重。

    他是大業元年入軍的,當時才十九歲,入軍已經十一年了,雖然靠著一點家傳的武功,以及悍不畏死,再得了幾分運氣,也算是提拔出來了。

    十一年軍營生活,副隊正啊,原本以為隊正陣亡後,自己接位,想不到卻派來了一個新隊正,如果說沒有絲毫怨言,那是假地,但是,誰叫他既無關係,又無實在武功呢

    自己這樣的人,在軍中太多了,想出頭,還必須靠著一個,引為心腹才行,太遠的不必說,自己很難靠上,那就靠這個隊正吧,至少他還有足夠關係和武功,晉陞的可能很大,自己也許可以水漲船高。

    想到這裡,他上前,恭謹的說著:「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現在騎兵悍勇,民團又經粗粗操練,雖然不見得有多大功效,但是也堪一戰了,這次就看周良能夠不能夠把他們引出來了,一旦引出,大事就定了,不過,想必為了糧食,也必須出戰,不過幾日之間的事情而已。」喃喃的說著,張宣凝突然之間問著:「我們得勝,叛逆家屬如何處置?」

    「男丁都斬之,不滿八歲可免,女子皆為官奴或軍妓,大人可挑選幾個,其它人等,我們也可得其中賣身錢,多半是地方衙門所出,也算是我們的酬勞了。」陶吉不知何意,只是平淡的說出。

    這種殘酷的處置,在這個時代是家常,其實這時倒未必都是抄斬,因為繼五胡以來,朝廷對人口還是重視地,但是世代為奴,女人都是妓女,這也未必比死了好多少了。12dc7de

    張宣凝不想評論,也無力改變,當下感覺著軍中更夫的聲音,說著:「夜深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或者後天,就此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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