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九章 名傳(下)
    張宣凝無喜無憂,對他稱讚毫不動容,說著:「世叔,那我請你三事,可否?」

    李播負手悠閒而立,欣然說著:「難得賢侄有求於我,儘管說來,如果我能夠辦到,一定會辦到。」

    「我想轉戰天下,卻缺少了一件合適的刀器。」

    「哦,這容易,我自當為你尋來合適的刀器。」李播哈哈一笑,像他這樣的家族,這樣的潛勢力,找到一把上好武器,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我卻心有所喜,二百年前,曾有當時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中持有長刀,據說刀身會隱透黃芒,此後雖然消聲匿跡,但是據我所知,已經落到了西梁宣帝曾孫蕭銑手中,我想請世叔為我取來。」張宣凝淡然說著。

    「哦,果真如此?」李播不由吃了一驚,對張宣凝,第一次產生高深莫測之感,這個小子,無非是妾生之子,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因素,一向不為家族所喜,不但沒有學到家傳武功,更沒有學得文韜武略,在揚州,也不過一年,又何以得知這些呢?

    「是啊,聞說,梁武帝蕭衍當年最愛搜集神兵利器,這把刀也是他的收藏,其後落於蕭銑之手,此刀無名,我當取之其名為破軍。」張宣凝笑而不說。

    「也好,此事雖有點難度,但是我當為賢侄取來。」李播也不追問,只是說著:「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無非是衛貞貞和蘇爺,雖然她出身低微,但是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以世叔之能,照料於她,不難吧?至於蘇爺,與我貧賤之中,提拔於我,當念此情,也當一同看之。」

    「不難,這事上,賢侄儘管放心。」無非是二個不起眼的小人,照料一下,的確一點也不難。

    「第三件事,如我轉戰天下,得勢而回,還請世叔遣得淳風來助我一臂之力。」

    「賢侄,你我二家,同氣連枝,密不可分,如時機適當,必來助你。」李播毫不猶豫的回答說著。

    「那,就不打攪世叔了,不知世叔取來此刀,用得幾日?」

    「十日足矣!」

    「那我在此等待十日,世叔請稍等,我寫封家書。」張宣凝拱手作禮,然後就起身,直入城門附近的一家客店,就取過櫃檯上的筆墨來寫,那個店主驚訝莫明,欲想喊叫,卻覺得一種壓力,不敢多說。

    沒有片刻,書就寫成,分成三封,一封給蘇爺,裡面是幫中之事,還請他拜託上面所知,其實上面都知道,但是恭謹問好,還是為人下屬者應該有的禮儀,第二封是給兄弟們,作一些有限的安排,至於以後幫中另遣人員管理,那是顧不得了,第三封就是給衛貞貞,讓她安心在家,也說明家中某處,有黃金二百兩,足夠用得十年了。

    收得了三封信,李播笑著:「你真當性情中人。」

    說完,就直接出門,飄然而去。

    張宣凝也毫不留戀,按著刀柄,直出城門,就在這時,有幾人已經發覺了他,不時打量著城門的榜文,以及打量著他。

    又走了幾步,就有一個大漢上前:「你是何人,快快說來。」

    說話之間,就有一大幫人,慢慢圍上,說著,就有人喊著:「這不是文書上的犯人嗎?抓住了他,有百兩白銀啊!」

    「是啊,我們人多,衝上去抓住他!」有人起哄,當然人情激憤,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壓越緊。

    一群毫無武功的百姓,也敢如此行事?官府殺得他們,難道自己就殺不得他們?

    張宣凝啞然失笑,手中長刀拔出,只聽「噗」的一聲,長刀已經貫穿了對面的那個逼問大漢的心臟,徐徐扭轉,撕裂心肺,鮮血噴濺,才隨手拔起。

    頓時,所有人都呆了,就在呆的一瞬間,張宣凝又是一刀,將另一個百姓砍翻在地,眼前此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殺人,頓時本來群情洶湧的人群,立刻轟的作鳥獸散。

    頓時,城門口空蕩蕩的一片,眼見陽光燦爛無比,遠處甚至見得青翠的群山,當真是江南風景,畫卷中人,徐徐收刀,哈哈一笑,就自踏步而出:「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作為一個有志於事業者,張宣凝更喜歡事事在手,更喜歡未雨綢繆,更喜歡善戰者赫赫無名,更喜歡營造大勢來不戰屈人之兵。

    前世病臥與床數年,所有雄心壯志,都付之東流,所有謀略和金錢,無非身外之物,得到轉生,也謹慎而行,事事掌控,所有黑暗和憤恨,都壓制住了,但是並非說他本性就是如此。

    可是當自己陷於被動之境,以前預知已經廢了一半,天下事不再事在手,反而覺得心中一鬆,時窮節乃現,危難見英雄,難道我張宣凝,就不能敢殺敢愛敢恨敢喜敢憂了嗎?

    一念如此,世界似乎明亮起來。

    縱然天下圍攻,而我自當獨行,上輩子鬱鬱而終,這輩子自當盡其所情所意所思,不再顧得人說。

    人活一世,無非塵土,與千古相比,與宇宙相比,又算得什麼?

    哈哈一笑,隨手而走,把身後屍體視為無物,自己既然來到了某個叫黃易的人的世界中,那向誰學得呢?

    浪翻雲寄真情於紀惜惜,生於洞庭,死在洞庭。

    他全心全意,將自己所愛獻給紀惜惜。無論是她生前,或是死後,才得以極於情,是故極於劍,數年之中,藉著一生愛戀的小屋、和他血肉相連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從無比寂寞中,品位世界,晉陞於大宗師之列。

    姑且不說紀惜惜到底是誰的臥底,她的死,又有幾分內情,但是情到深處轉為薄,用情至深,而得超脫,其實是極其難的道路,張宣凝自問學不得。

    至於傳鷹,他得了戰神列圖,才得以超越世間,也是不取。

    魔師龐斑,曾經在其師蒙赤行火化後,以赤足而行,行走天下山川河流,途中不言不語,睡的是荒山野漠。

    就是這五年的修練,奠定了他十年後登上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基礎。

    其魔道不魔道,是無所謂,但是其情其才其志,甚可學之。

    不過,龐斑之道雖好,但是也非我道,赤足行於天下,我學了,因為赤足於大地,才能使人時刻明白自己立於天地之間,其它的,就以殺道來彌補吧!

    我當每日殺十人,救十人,轉戰天下,既然命運派我無事生非,那我在文事上,就盡抄襲唐時風流詩句,以轟傳天下,而在武事上,就索性見人就咬,宛如瘋狗,想殺就殺,想救就救,不理世情,專於刀道,至於原本這個世界上的人物,我當不分善惡,一一挑戰,或可殺之,或可敗之,勝者固當喜悅,不勝也當欣然,看此天機如何演化?

    心念於此,不由哈哈大笑。

    天命驅我到草野之中,可知吾今日之決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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