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三章 香主(下)
    陪著小心,與幫中第二人說過話,敬過酒來,並且恭送出城,直到下午才得脫身,回來之後,蘇爺興致很高的說著:「來,到為父這裡來吃過晚飯再走。」

    「既然是父親大人所命,孩兒豈敢不從?」張宣凝雖然年少得志,卻還是不敢有半點桀驁,更不敢有飛揚跋扈,威福自用之舉。

    「那好,我們父子晚上再說,你先去換件衣服吧!」陪著喝酒,倒也是一身冷汗,又有著酒味,蘇爺還是很體諒的說:「我們酒樓後面,我叫人給你弄桶熱水,也喝點醒酒湯。」

    「多謝父親大人,我正想洗浴呢!」

    到了後院,雖然外面人聲喧嘩,但是院子還是靜靜的,自然有人送上了一大桶熱水,竟然還是新來的侍女,侍女臉紅著送來了水,並且靜靜的等著外面。

    「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張宣凝十六歲了,雖然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小了,唯一可惜的這個侍女只是普通少女,因此還是沒有興趣。

    不管怎麼樣,雖然有心收得天下絕色,但是風雨一夜,再把她們一輩子丟著不管,這點還是沒有必要的,學古代人,不必學到這個份上——雖然直到宋朝,官員甚至門閥都還有交換妾姬的作法,比如蘇東坡,他玩過的女人,最喜歡賞給別人,甚至和別人交換著玩。

    「是,少爺。」侍女退了出去,張宣凝舒了一口氣,開始自己洗澡,自己的身體已經發育成熟,看來是要未雨綢繆,弄點女人養在家中了,這個時代,正妻只有一個,但是養十幾個妾,再來幾十個連妾也算不上的家妓,那簡直是家常便飯。

    想到家妓,他就想起李靖和紅拂女,紅拂女姓張,在南北朝的戰亂中,流落長安,被賣入司空楊素府中為歌妓。

    李靖,前往長安,投到楊素門下,楊素與李靖談論一番,覺得此人很有前途。二人談論之時,紅拂就立在旁邊,她見李靖氣宇非常,乃英雄狹義之士,心中暗暗傾慕,於是派門人跟蹤李靖,得知他的住處,自己深夜前往。

    夜晚,李靖獨坐燈前,想著白天的事,忽聽敲門之聲,開門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司空府見到的侍女。紅拂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願意投奔李靖,伴隨其闖蕩天下。李靖喜出望外,娶為正妻。

    雖然歷史上有沒有紅拂女,張宣凝並不知道,但是歷史上的李靖,原名藥師,雍州三原人。少就有「文武才略」之稱。其舅韓擒虎為隋朝名將,常與他討論兵法,曾稱讚說:「可與我討論孫吳兵法的人,只有李靖一人了。」

    李靖可所謂名門之後,哪可能娶一個妓女為妻?但是這個世界,卻是有紅拂女的,那就必須按照這個傳說來,可是,紅拂如果是家妓,上是家主的玩物,下是賓客的陪夜消遣,早就應該是人可盡夫了吧?李靖為什麼要這樣的女人?

    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倒也不想了,如果是真實歷史上的李靖,他根本想都不想,這種名門之後,是難以招攬的,只是這個世界與歷史完全不同,記得這個李靖非常潦倒,甚至二年後還投靠過杜伏威,倒未必不能想些辦法,當然,這就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不必考慮。

    不再思考,當下從水桶中而出,穿上衣服,這時,卻發覺已經近了黃昏了。

    趕到了家中,發覺幾乎所有的家人都來了,蘇爺見得他進來,就柔聲說著:「吾兒快快進來,嘗嘗你家嫂子特釀的米酒。」

    張宣凝這才發覺桌上放著酒,杯子,酒香四溢,而看見他進來,嫂子就親自端過來幾色菜來,其它的牛肉,雞,蝦、肉湯等都不算希奇,唯有一尾魚,使他多望了幾眼。

    「父親大人,這是銀魚吧?」

    「是的,正是雲夢湖之銀魚。」

    「哎呀,父親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我又不是外人,何必用這樣珍貴的東西呢?」張宣凝連忙說著。

    春秋戰國時期,太湖就盛產銀魚。銀魚與梅鱭、白蝦並稱為太湖三寶。銀魚形似玉簪,色如象牙,軟骨無鱗,肉質細嫩,味道鮮美,就算在古代也產出不多,甚為珍貴,特別是古代運輸條件下,區區百里也是難如登天。

    「就因為不是外人,為了慶賀孩兒得晉香主之位,所以你嫂子才特地買來的,你嫂子忙了一個下午,可耗費精神呢,連軍師都沒有吃到。」蘇爺笑著說著。

    「哎呀,多謝嫂子,多謝大哥。」張宣凝何等識趣,當下就連聲稱讚,並且起來鞠躬。

    「小叔子哪裡的話,不過是花費點工夫而已,我們女人家,這點工夫算不得什麼。」嫂子笑著說著。

    前世,張宣凝吃過此魚,現在又重新吃到,當是倍感唏噓。

    色澤金黃,肥鮮香嫩,吃下就讚不絕口。

    「哎呀,我來敬得父親和哥哥。」張宣凝提起酒壺,為蘇爺,為蘇凌,最後甚至為嫂子斟滿,然後才斟滿自己:「父親大人,哥哥,我來敬一杯!」

    說著,就一口喝下,這等家釀米酒,味淡而清爽。

    「好好!」蘇爺也一口喝下,然後默然半晌,柔聲說著:「為父居此已快十年,今天特別高興,吾兒當上香主,真真可慶。」

    蘇凌也滿臉是笑,但是喝光了斟滿的酒杯,悶聲不響。

    「香主正職,到底是何用意,有何職權,還請父親大人明示。」張宣凝再為蘇爺和哥哥斟滿一杯,然後問著:「孩兒雖然知道點,但是肯定不如父親大人熟知。」

    蘇爺擺了擺手:「斟酒之事,就不必你來作了,自有你的嫂子來作,至於香主的事情,你不問,我也要說給你聽聽。」

    「本幫,總堂之下有四大堂口,每堂一般四舵,一舵一般四香,也有五香,所以本幫之中,正職香主也不過一百,至於其它掛著香主名號,但是不領實職的,就不算在內了。因此正職實授香主,實已是幫中具有實權的人物,一香之中,生殺予奪全在手中——上午你所見的軍師邵令周的首徒麥雲飛,雖也是香主,也沒有領得實權呢!」

    雖然蘇爺說這話來,神態慈和,但是張宣凝卻立刻站了起來,恭聲說著:「這全是幫主,軍師,以及父親大人的栽培。」

    「呵呵,坐下說話,我們一家人,不必多禮,我說這些,只是讓你知道,副職香主,與你現在的實職正香主,是一個分水線,斷不可同日而言,你以後作事,都要小心,明白嗎?」

    「是,這全是父親大人的恩惠,孩兒一定仔細聆聽。」張宣凝卻沒有立刻坐下來,還是恭聲說著,心中卻立刻明白,為什麼麥雲飛看他的眼光,隱隱有敵意了,領有兵權的實授香主,已經是幫中小小的封疆之吏了,不可輕易看之。

    蘇爺見他這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若漫不經意地說著:「為父還是相當看好於你,不然不會如此幫你在幫主面前說話,但是你自己也要謹慎處事,不可讓別人看了笑話,好了,今天家宴,不多說這些事情,吃菜,吃菜!」

    「是,父親!」張宣凝這才坐下,自己根基不穩,在此關鍵之時,的確更要小心從事了,當下決定,自己離開前,每隔三日就來請安一次。

    「以後有何打算呢?」

    「父親大人,我還是這個想法,香口中的弟兄,還是太過年輕,沒有經過閱歷,我想過一陣,把這船鹽貨運到北地,也讓兄弟們歷練一些。」張宣凝說著。

    「嗯,這樣也好,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多謝父親的指點。」張宣凝深深低下頭去,對權謀之術本質理解的他,當然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受到幫中影響,甚至安插人手,因此帶著手下兄弟千里出擊,遠離幫會,自己才可真正清除異己,生殺予奪,掌控組織,培養權威,為未來奠定基礎。

    至於途中內外刀劍如林,暗箭如雨,那完全可以不顧,所謂平生之志,唯有大權二字,是故捨身忘死。

    天下英雄,古今豪傑,都當如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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