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 第三卷 絲路花雨 第27章 心結
    我的心碎了,輕撫著她的頭髮道:「不要哭,無論什麼樣的情況,我都在你身邊,無論怎麼堅難,我都和你在一起。」

    伸臂將她擁進懷中後輕吻著她的銀髮,輕輕在我懷中緩緩搖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些人有多蠢,他們貪婪,膽小,無知,狂妄,不瞭解外面的世界,可自己卻覺得自己既高貴又聰明,我幫他們躲開仇敵的追殺,幫他們尋找可以過活的土地,教他們識字,教他們練武,給他們治病,給他們賺錢,為他們的安全我拚命和別的部落結盟,疏通,可是他們,卻到處惹事生非,到處樹敵結怨,我花費了幾年苦心經營的東西,只幾天就被他們全毀了,如今境況好一點了,吃得飽了,穿得暖了,他們卻又野心勃勃地想要恢復幾百年前的大月氏王朝,他們不明白外面的世界,更沒有自知之明,一個只有三千人的部落,青壯男子不過數百,卻想再去統治近萬里的土地,控制比他們多過幾千倍的人口,他們在想什麼呀?瘋子,他們全都是瘋子。」

    我到現在才知道輕輕口中說的瘋子是個什麼意思,簡單是一群豬,居然連自己一頓能吃多少碗乾飯都不知道,心中有氣口中卻盡量地柔聲道:「何必為這種事生氣呢,你該做的都做了,若他們仍是一心往心道上走,也只有由他們去了。」

    這話說完我就後悔了,果然,語音一落輕輕就轉過身去不再理我,我暗罵自己蠢,以她的脾氣,又怎會看著部民向火坑裡進又不阻止呢?

    她剛才正是因為前途莫測,不知如何是好才哭的呀,我應該給她出出主意的,就算沒主意也要鼓勵一下,哪能勸她放手不管呢?

    正當我搜腸刮肚地想說詞時只聽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緩緩向回走去,我見此情景趕忙道:「等一下,我還有事想和你談的。」

    輕輕略頓了一下身形後邊走邊道:「你不會離開你的同袍,我也不會離開我的部落,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嗎?」

    她的話正中要害,頓時讓我啞口無言,隔了好一會後才張口道:「輕輕,不是我不肯留下來,而是不能,你不知道我這些年來過的日子,高官顯爵,大起大落,苦辣酸甜也都算嘗過了。拼了這麼多年的命,到頭來卻落了個大罪的身子,說了你也許不信,我這回是皇帝親自發配到敦煌來的,若留下來,不用半年你的部落就會有大禍臨頭。」

    輕輕瞪著我瞠目不語,我苦笑了下後又接著道:「其實我是想帶著你和孩子走的,遠離這裡,遠離塵世,找個天不拘地不管的地方終老一生,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我想到過你不會離開部民,也知道自己的夢也許只不過是個泡影。也許……也許你現在已有自己的生活了,但我就是想和你說說,也想讓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從沒忘記過你。」

    輕輕沒再說話,只是緩緩地向前走著,我此時忽覺心頭輕鬆一片,管那男人是誰呢,反正我是將心裡的話說完了。長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倆都沒有說話,直走到營地前時輕輕才回頭道:「準備一下,明早我們出發去找你那個被抓的朋友。至於剛才你說的,給我一些時間吧。」

    我呆住了,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她讓我給她些時間,那不是……

    那不是答應了要和我走嗎?驚喜之餘忽又覺得心裡沒底,她說的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呀?萬一我是空歡喜一場呢?

    可想再去好好問一下時,卻發現輕輕已進到營中不見了,我此時不由得暗罵自己窩囊,幹嘛剛才不問清楚了?此時再去找輕輕怎麼問?

    滿營都是人,想問也張不開嘴呀。

    進入大營後剛剛站住,就有人將一大袋酒和一支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遞了過來,我點頭接過後剛猛灌了一大口酒,老錢拎著個熟羊頭不知從哪鑽出來笑道:「剛才我見你倆出去了好長時間,怎麼樣?得手沒有?」

    我橫了他一眼道:「瞎問什麼?還是你自己小心點吧,別把腸子撐破嘍。」

    老錢笑道:「你甭擔心我,問你吶,怎麼樣了?倆人出去這麼半天,你小子又坐懷不亂了?」

    他的話差點把我鼻子氣歪了,此時也沒心情和他扯蛋,扔下他邁步就向裡面走,哪知剛走了沒兩步就聽他在後面陰測測地一笑道:「想走?好,不想知道圍在輕輕身邊那隻大蚊子是誰了?」

    聽到這裡我立馬就站住了,老錢見我站下笑道:「哥哥我可是帶著傷給你問了好久啊,那勁費的,這個……這個啊。」

    關鍵時刻和我賣關子,我現在真恨不得踹他兩腳,但人家手裡握著重要的消息,現在可得罪不得,想到這我哈哈一笑道:「錢大哥你的身子不爽利,怎麼就自己站這了?單良和秦朗那兩個兔崽子呢?怎麼就沒人過來摻扶你一下?回頭我就罵他們去。」

    說完奔過去攙在他胳臂上又道:「這麼多年的兄弟了,咱們還誰跟誰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不也是你的事嘛。兄弟剛才是心裡急,所以才有失禮不敬的地方,您是什麼人?胳臂上跑馬肚裡邊撐船的人物啊,哪能計較我這點子事呢,來,慢點走,待會我給您打盆水好好洗洗腳,您也有日子沒好好洗洗腳了。」

    老錢捂著肚子笑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是真為這事急了,居然連洗腳水都肯給我打,放心,哥哥不難為你,那洗腳水還是你留著給別人打吧。」

    我下死眼瞪著老錢,只盼著他快說圍在輕輕身邊的那漢子到底是誰,老錢見我這般模樣又笑道:「別衝著我眥牙,我瞅著心裡害怕,那漢子,咱用文人的話說,是輕輕姑娘身邊的護花使者,用俗語說嘛,他是輕輕的,你那金馬駒子有多重?」

    我被他氣得七竅生煙,跨前一步就要去揪他的脖領子,老錢忙擺手道:「慢著慢著,我現在這身板可架不住你一拳,跟你說真的,這倘差事你們都順手發了一筆,唯獨我倒霉,吃了一拳挨了一刀還啥東西都沒落著,你那些年為官做宰地家底子厚,也不差這點子小錢,就把那金馬駒子給了我吧,也讓我有點老婆本。」

    居然在這個時候還不忘敲我一槓子,不過想一想也是這麼回事,我家裡樹底下好歹還埋著六千多兩的浮財呢,真比老錢闊綽得多,雖然心疼,但給他就給他吧。

    忍痛咬牙地取出那金馬駒子塞到他手中後我沒好氣地道:「現在能說了吧。」

    老錢手拿著這金燦燦的馬駒子兩眼有點發直,小聲嘟囔了幾句後又道:「你……真給我呀,這東西可值不少銀子呢,你不心疼?」

    我終於控制不住了,兩手掐住他脖子使勁搖晃道:「你他媽快說。」

    老錢被我掐得直翻白眼,拚命掰開我的手道:「掐死我看誰還敢告訴你,那漢子其實你該尊重著點的,他是輕輕的乾哥哥,聽說將她從河裡撈出來的就是那漢子,他原是這裡族長的兒子,後來見輕輕的本事大,就將這族長的位置讓給輕輕坐了,還有,那漢子有老婆的,所以你別沒事就衝著人家眥牙。」

    我暗自慶幸沒讓單良下手,但看那漢子瞅輕輕的眼神也不對呀,還有他看我的眼神,那可是充滿了嫉妒的呀。想到這我將心裡的疑問一說,老錢翻著白眼道:「你拍著自己的心窩子說,是人家看你嫉妒還是你看人家嫉妒?別說個男人,就是條公狗站輕輕身邊了你都眥牙花子,還有臉說別人,真他媽烏鴉站在豬身上。」

    我被他搶白得啞口無言,瞪著眼看了老錢好一會後才道:「還好沒和那漢子結了仇,看來我要好好報答一下他才對了。」

    老錢將那金馬駒子揣好後笑道:「老婆孩子兩條命,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走了。」

    那金馬駒子我給後悔了,該給那男的才是呀,老錢這兔崽子夠辣,一定是他猜出我得知情況後會送這個東西,所以才搶先下手弄去了,如今可怎麼辦?身無長物了,難道又要裝王八蛋一點表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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