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華很快領著眾衛兵返回了自己的公爺府,換好了衣服,等候那名神甫的到來。
進入林清華的楚國公府前來拜訪他的傳教士一共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為中國人,而另一人則為金髮碧眼的洋人。
按照中國最傳統的禮儀,三人互相施禮寒暄一番,隨後林清華便命人奉上香茗,並吩咐二人於身邊就坐。
那名中國傳教士的官話說的非常好,這讓林清華感到很滿意。
那人首先做了自我介紹。
「鄙人羅文藻,祖籍福建,此次與眾位教友前來湖廣,一為拜訪公爺,二則是來這裡傳播福音。」
林清華微微一笑,說道:「福建那裡不是還有很多人沒有入教嗎?你們怎麼先到我這裡傳播福音來了?」
羅文藻正色道:「其實我主要還是前來拜訪公爺的,因為鄭家長公子派我來向公爺送一封信,所以我就帶著諸位教友一同來了,希望能夠在湖廣一帶傳教。」說完,他從灰色長袍的口袋裡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林清華。
林清華接過信,但卻並不急著打開,而是問道:「你身邊這位神甫也是來送信的嗎?」
羅文藻笑了笑,隨後說道:「非也,非也!他是仰慕公爺大名,特意前來拜訪公爺的。」
「哦?仰慕我的大名?此話從何說起?」林清華有些奇怪。
羅文藻對那名身穿黑色長袍、金髮碧眼的洋神甫說道:「不如神甫自己說吧。」
那洋人的官話雖然沒有羅文藻說得好,但卻也算是相當不錯了,起碼林清華能夠聽得懂。
他向林清華恭敬的說道:「尊敬的楚國公大人,您有一顆善良的心,您在四川時對於耶穌會會士和教民的照顧讓我們非常的欽佩,我知道您一定是個好人,所以今天特地趕來,向您表達我的謝意。」
林清華恍然,他看著那洋人的高鼻樑,說道:「其實這沒有什麼,凡是我轄下的百姓,我都有責任照顧他們,不讓他們忍受飢餓、戰亂的痛苦。」他打量著那洋人的臉,估摸著他的年紀,並問道:「依我看,您的年紀恐怕最少也有六十多了吧!怎麼,難道您能忍受海上漂泊之苦?您不思念故鄉嗎?」
洋人一愣,隨即釋然道:「為了傳播主的福音,我願意忍受任何的痛苦與折磨。」
林清華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勇氣,他讚歎著,隨後問道:「您給我的名帖上寫著的名字是洋文,不知您的中國名字是……」
洋人謙卑的說道:「我的中國名字叫艾儒略,是意大利人,三十年前我來到澳門傳教,後來就到了內地傳教,二十年前,我應邀到福建傳教,八年前,耶穌會任命我為中國傳教區南方會長,今天抵達湖廣的中國教友、信徒全部都是我帶來的。」
「您就是艾儒略?」林清華驚訝道,「久仰,久仰!想不到在這裡碰見您。」
「怎麼?公爺以前聽說過艾儒略神甫?」羅文藻顯然很驚訝。
林清華笑道:「是的,我曾聽人說起過。」他望向艾儒略,又問道:「這麼說,是您給羅文藻神甫施行洗禮的嘍?」
艾儒略搖頭道:「不是我,羅文藻是在方濟各會士利安當手中受洗的。」
林清華實在是搞不清楚這麼許多天主教派別,所以只好又望向羅文藻,問道:「那麼說羅文藻神甫不是耶穌會的人嘍?」
羅文藻搖頭道:「不論是耶穌會還是方濟各會,我們都是羅馬教皇的下屬,都是主的信徒,全都是為了傳播主的福音而來的,而且我現在也不是神甫,我只是艾儒略神甫的助手。」
林清華仍然是一頭霧水,於是只好轉移話題,說道:「鄭森為何命你們來送信?難道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不能用嗎?」
羅文藻笑道:「實際上是我自告奮勇來這裡送信的。公爺,還是請您打開信,先看看那上面說的是什麼事情吧!」
林清華依言將信拆開,仔細的看了看。
看完信,林清華心中已有計較,說道:「這件事急不得,待我與幕僚們好好商議一番,然後再給他答覆。」
羅文藻說道:「還望公爺早日決斷,因為如今那桂王殘暴異常,不僅變本加厲的盤剝百姓,而且還派人與那韃子勾結,妄圖將韃子的薩滿教異端邪說引入江南,毒害百姓。」
林清華淡淡一笑,說道:「薩滿教也是一種宗教信仰,其實和你們的信仰也差不多,只不過歷史短些而已。不過,依我看,恐怕你們是多心了,因為那桂王雖然可能去與韃子相勾結,但是他未必就一定會把薩滿教引入江南。」
羅文藻正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凡事還是需要小心些。」
林清華搖頭勸道:「還是那句話,薩滿教與你們天主教一樣,都只是一種信仰,是用來填補人們空虛的內心的,你們可以傳教,那麼他們當然也可以,不過,很顯然,你們是處於強勢地位的,假如沒有某些實權人物扶持的話,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競爭不過你們的。」
「不!」一直默不作聲的艾儒略突然站了起來,高聲說道,「楚國公大人,您說錯了!薩滿教就和其他的異端一樣,只能誤導人們那本來就不純潔的心靈,讓人們走上歧途,只有主才能拯救人們的靈魂,所以我們才來找您,希望您能盡快與鄭森將軍聯手,將桂王消滅!將異端消滅!讓主的福音撒遍中國的每一個角落!」
林清華有些奇怪,於是問道:「怎麼?難道鄭森答應過你們,一旦將桂王拿下,就讓你們自由傳教?」
艾儒略的臉上立刻呈現出一種相當興奮的表情,他兩眼放出光來,說道:「不,鄭森將軍已經親口向我保證,假如能夠將桂王消滅的話,他就將天主教宣佈為中國的國教,不僅他是這樣說的,而且你們未來的皇帝,唐王陛下也很贊同!」他轉過頭,看著林清華,哀求道:「楚國公大人,您一定要承擔起十字軍的責任,將那些異教徒引入正道!如果您成功了,那麼您就是東方十字軍的世俗領袖!」
「狂熱,實在是太狂熱了!」林清華在心裡喊道,他無法理解艾儒略的這種對於宗教的狂熱態度,他現在只是在心中反覆的轉著自己的心思,琢磨著鄭森的企圖。
見林清華沉默下去,羅文藻說道:「公爺,此次我們前來,還給您帶來了一位故人,希望您能見見。」
「哦?故人?」林清華說道,「那就見見吧。」
羅文藻去而復返,他的身後跟著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待他們進了屋子,那人立刻將頭上蓋著的長袍上的帽子掀開。
「是你!」林清華一見那人的相貌,立刻站了起來,驚呼道,「婷兒!」
那人正是已與林清華闊別兩年多的婷兒,此刻的她,正愣愣的望著林清華,眼圈已經通紅了。
羅文藻閃在一邊,向林清華說道:「人已經送到了,公爺可與她在此敘舊,我與艾儒略神甫就先告辭了,我們住在城東的一座舊教堂中,如果您想好了,就請派人來告訴我們,我們也好盡快與鄭森回話。」說完,他領著艾儒略離開了正廳。
林清華無暇顧及羅文藻的話,他馬上走上幾步,端詳著婷兒的俏臉。
兩年不見,婷兒更成熟了,亭亭玉立的身材,俏麗端莊的臉龐,使得她明顯的多了幾分成熟與嫵媚,在林清華那火熱的目光下,她的臉漸漸的變的更加嬌艷了。
「你……你……你當修女了?」林清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該說什麼,只好問了這麼一句,希望能夠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婷兒用力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沒有當修女。」說完,她的臉更紅了。
「那你為什麼穿上這身教士的衣服?」林清華更納悶了。
婷兒答道:「這是為了與眾教友一致。」
「什麼?那麼說你已經入了天主教?」林清華茫然問道。
婷兒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半年之前,羅叔叔請艾儒略神甫為我做了洗禮。此次他們前來湖廣傳教,我就跟來了。」
「羅叔叔?羅文藻?」林清華問道。
婷兒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就是我們兄妹要投靠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你詳細跟我說說。」林清華拉著婷兒的手,關切的說道。
婷兒略微掙扎一番,隨即嬌羞的低下頭去。
婷兒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小聲說道:「父王命我們先一步離開南京,去福州投靠故人,卻不料還沒等我們出城,就失散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公爺也都知道了,多虧公爺出手,我們兄妹才能重新團聚,否則的話……」說到這裡,婷兒顯然被觸動了心事,當即開始微微的飲泣。
林清華看在眼裡,痛在心中,恨不得立刻就把婷兒攬進自己懷裡,但他猶豫半天,卻還是沒有動手。他拉著婷兒走到椅子邊,吩咐她坐下,而他自己則搬了張太師椅,坐在婷兒對面。
婷兒從長袍口袋中取出一塊手帕,將眼角的淚水輕輕拭去,隨即略微抬起頭,望了望林清華,卻發現他仍然愣愣的盯著自己看,心中一陣慌亂,只好又低下頭去。
林清華覺得婷兒手中拿著的手帕很是眼熟,遂問道:「這條手帕還是我送你的那一條嗎?」
婷兒低著頭喃喃道:「是的。」聲音已經低得細不可聞。
林清華心中立刻騰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但他卻始終無法將之準確把握住。為了打破兩人之間的這種沉默,林清華問道:「剛才你還沒說完呢,繼續說說。」
婷兒口中輕輕「哦」了一聲,沉默片刻之後,便說道:「後來在太湖邊與公爺分手,我們兄妹就在長公子派出的親兵的護送下到了福州,隨後就找到了羅文藻叔叔。早年羅叔叔受過我父王的恩,他知道我們的遭遇後,就將我們收留下來,由於他信教,所以我們也就慢慢的入了教。」
「原來如此!」林清華看著婷兒那攏在頭上但卻沒有任何飾物的青絲,問道:「那麼你明白天主教的教義嗎?」
「明白!」婷兒忽然變得有些激動,她猛的抬起頭,坐直了身子,看著林清華那張有些吃驚的臉,語氣堅決的說道:「我知道,只要我信仰主的福音,那麼將來等我死後,一定能在天堂見到父親和母親。」
「天堂?」林清華喃喃道,「有天堂嗎?」
「有的,天堂就在每個人的身邊,在你我的心裡。」婷兒顯然並沒有真正理解教義。
林清華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這只是一種精神的寄托罷了!」
「不是的!……」婷兒顯然並不同意林清華的看法,急忙分辯起來。
林清華馬上轉移話題,問道:「這幾年你過的好嗎?」
婷兒歎了口氣,愣愣的望著門外,說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她忽然扭過頭去,看著林清華的眼睛,問道:「你呢?」
林清華微微一笑,說道:「好,過得不錯,有吃有穿,而且還能呼風喚雨,怎麼會不好?」他看著婷兒那粉嫩的玉頸,問道:「你這次到湖廣來,不會只是傳播福音吧?」
婷兒那漸漸恢復了常態的臉又很快的紅了起來,喃喃道:「是的。」
林清華尷尬的「呵呵」笑了笑,隨即問道:「這兩年我派人送給你的東西你都收到了嗎?」
婷兒點頭道:「是的,都收到了,謝謝你。」
「喜歡嗎?」林清華很高興的問道。
「是的,喜歡。」婷兒已經不知道將頭放在哪裡是好了。
兩人沉默下來,周圍頓時變的寂靜異常。
最終還是林清華打破了沉默,他說道:「你的全玉姬姐姐現在就在我的府中,你去看看她嗎?」
婷兒點了點頭,表示願意。
林清華立刻領著婷兒走進後院,將婷兒送到了全玉姬的房間之中,隨後又命人將萍兒與芳兒叫來,讓她們好好的敘敘舊。
林清華自然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於是馬上帶上鄭森送來的信,領著衛兵出了府,直奔向衙門。
進了衙門,林清華沒有絲毫的停留,立即召集莫不計、黃宗羲等幾名親信,與他們商議軍機要事。
看到林清華那奇怪的神色,莫不計知道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於是便問道:「元帥這麼著急召我等前來,一定有要事吧?」
林清華將信交給莫不計,說道:「這是鄭森派人送來的信,你們傳著看看。」
那信在幾人手中傳來傳去,很快便又傳回林清華的手中。
沉默片刻,黃宗羲首先開口,他說道:「元帥,此事有些不妥啊!照信上來看,那鄭森似乎有意將那洋教定為國教,這可不大好啊!據黃某所知,那洋教似乎有意排擠其他的教派,有一家獨大之企圖,而且他們似乎都聽命於一個叫什麼教皇的人,一旦他們得勢,那麼萬一挑唆起那些教民的話,恐怕會很棘手。」
林清華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所擔心的並不是這個,畢竟槍桿子才是最重要的,天主教並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傳播的很廣,現在我還不用擔心他們跟我作對。我現在所擔心的是,假如鄭森真的打算這麼做,那麼他的企圖何在?總不會他是真的信仰這個東西吧?」
莫不計說道:「依屬下猜測,應該是那洋教許諾了些好處給鄭森,否則的話,他不會這樣幹。」
「但是鄭森現在要錢有錢,要槍有槍,他為什麼要去與洋教合作呢?這可講不通啊!」顧炎武顯然想得更周全。
王夫之接口道:「其實我倒以為沒必要這麼胡亂猜測,如今天下誰人能有元帥這麼強的實力?那鄭森沒有,那桂王更沒有,所以咱們一點兒也不用擔心,既然鄭森求上門來,那麼咱們索性就給他個面子。如今修養了這兩年,各地已經安穩下來,不如乘機一舉平了桂王,盡快收拾天下的亂局。」
莫不計也同意王夫之的想法,他說道:「是呀,如今桂王真正是末路窮途,只需稍微用點力氣,就可以將其消滅,若再等下去的話,恐怕鄭森的實力就漸漸的趕上來了!」
說到這裡,莫不計忽然想起一事,忙說道:「今日洪熙官又傳回消息,說元帥命他們探聽的消息已經探聽到了。」
「哦?怎麼說的?」林清華急忙問道。
莫不計從桌子上取過一封公文,交給林清華,說道:「元帥命他們派人混進洪門之中,如今已經成功的混進了數十人。根據他們從洪門中得到的消息,那鄭森本來是已經準備進攻日本的,但在前不久卻又忽然改變了注意。」他頓了一頓,看了看正低頭翻看那件公文的林清華,接著說道:「原來,那日本國內爆發了內戰,一派擁戴一名將軍,而另一派則擁戴一名皇帝,兩派現在互相打得厲害,誰也奈何不了誰。那鄭森見他們自己打起來了,當即改變了原定的計劃,由直接進攻改為收買一派,壓制另一派,所以現在的鄭森已經能夠騰出手來對付桂王了!」
林清華已經看完了那公文,將頭抬起,說道:「這上面說的並不十分詳細,我很想知道現在日本國內的詳細情況。你馬上給洪熙官寫封信,命他立刻再派人詳細打探。」
莫不計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元帥,您忘了?前些日子直隸天地會鬧內訌,您已經命洪熙官與方世玉到直隸去處理此事了,這份公文是今天剛剛送到的,從日子推算起來,您給他們的命令至少在十天前就到了他們手上了,現在他們應該已經離開江南一帶了。」
林清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連歎道:「哎呀,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他背著手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步,隨即對莫不計說道:「你馬上給他們寫封信,命他們盡快處理完直隸天地會的事情,然後盡快趕回江南,全力打探情報。」
莫不計一邊寫信,一邊說道:「如今直隸在韃子手中,處理起事情來並非會是一帆風順,也許他們並不一定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辦完,是否先將天地會的事情放上一放?」
林清華搖頭道:「不行,直隸天地會的事情不是小事,為了這內訌的事情,把刺探韃子情報的工夫都給耽擱了,若不盡快處理完,恐怕以後會無法準確把握韃子動向。這樣吧,你讓他們最好能在兩個月內處理完這件內訌的事情,然後立刻調頭南下。」
莫不計很快寫完了信,隨即將其遞給林清華,待林清華簽字認可之後,立刻封好,派人送往直隸。
黃宗羲走上幾步,問道:「為何元帥如此關心日本倭人的事情?」
林清華敷衍道:「是這樣的,上次我們雖然狠狠的教訓了倭寇一頓,但是其實力並沒有遭到徹底摧毀,為了防止他們捲土重來,我必須加倍留意他們的動靜。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已經打起了內戰,也許一時半會兒顧不上別的了,那麼咱們就可以將全部心思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了。當然了,倭寇是十分狡猾的,也許他們散佈了假情報,所以我必須再派人詳細的證實一下,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底放心。」
聽了林清華的這些話,幾人略微沉思一番,隨即紛紛稱讚林清華想得有道理。
聽著幾人的讚揚,林清華的心中卻並沒有任何的興奮之意,因為他的心中忽然騰起了一股寒意,他現在發現,隨著自己的到來,不僅中國的歷史發生了明顯的改變,而且世界的歷史似乎也正在發生改變,至少日本的歷史改變了。「那麼世界上別的地方的歷史改變了嗎?會怎麼改變呢?」林清華的心中冒出了這麼個古怪的念頭。
林清華在心中努力整理著亂糟糟的念頭,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林清華才將心思轉回,他問莫不計:「如今西寧堡與肅州堡修得怎麼樣了?米喇印與丁國棟兩人最近的表現怎麼樣?」
莫不計說道:「十幾天前馬乾已經傳回消息,說西寧堡已經完工,最多可屯兵五萬人,若是貯滿糧食的話,至少可供五萬大軍堅守兩年。河西肅州堡的修建進度較慢,到現在剛完工七成五,不過已經可以用來屯兵了,根據目前的進度,大約到明年夏天就可全部完工。至於米喇印與丁國棟二人嘛,現在他們已經老實多了,不僅乖乖的將手下的五萬騎兵全部交了出來,而且還極力巴結馬乾、孫守法,再也沒有往日的那種囂張了!」
「嘿嘿!」王夫之冷笑幾聲,說道:「若不是馬乾手下的那三萬鎮虜軍和七萬保安團的話,他們會這麼識趣?依我看,不如就此將他們罷官,另外換上可靠的人去河西。」
林清華笑道:「王先生說的這句話可不對了!要知道,那河西是回回聚居之地,而那米喇印與丁國棟卻是當地的地頭蛇,而且他們本人也是回回,有他們在,河西就可保無虞,但若換上一個漢人去的話,一不知當地風俗,二沒有威信,怎能將河西治理好?所以,依我看,既然他們現在已經將兵權交出,那麼我不僅不能罷他們的官,反而要重重的封賞他們!」
林清華看著莫不計,說道:「莫先生,你馬上再寫份嘉獎令,以我的名義嘉獎米喇印與丁國棟,每人賞他們銀圓五萬圓,要他們好好的給我鎮守河西。」
「每人五萬圓?是否多了點兒?」作為林清華新任命的負責財政的官員,顧炎武顯然很是心疼。
林清華笑道:「不多,不多!只要河西守住了,蒙古騎兵無法南下東進,那麼這筆買賣就划得來!武有馬乾,文有米喇印、丁國棟,河西就可以放心了!」
黃宗羲提醒道:「不可給予馬乾過大的權利,否則的話,恐怕勢大難制。」
林清華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莫先生,你再寫份任命,任命鎮虜軍第七師師長凌飆為第五軍軍長,由他負責將陝西鎮虜軍整編為第五軍,命他駐紮於陝西。任命馬乾為藏邊綏靖督師,專門負責藏區軍務,而西寧堡與肅州堡也由他指揮,並且要他加快肅州堡壘的修建速度,務必在明年春天完工。」
寫完了任命書,莫不計小聲問了句:「元帥,您是否打算向桂王發動進攻了?」
林清華長長的呼了口氣,說道:「是的!我已經想好了,必須盡快解決桂王,否則的話,無法收復北方失地,既然鄭森急著搶地盤,那麼我也不能落後了,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必須做準備了。」
他走回書桌邊,拿起幾張空白公文,將其遞給莫不計,說道:「未雨綢繆,咱們不能忘了北方的韃子,當然,那看起來老實的沙定洲也不是個好人,只有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做好了萬無一失的防備,咱們才能動手攻擊桂王。你馬上給秦侃、沈猛寫信,命他們做好準備,一旦接到我的命令,就立刻火速率領屬下部隊出川、黔,日夜兼程趕到武昌,留下趙奉繼續給我守好貴州,由他統率李定國、孫可望等人,監視雲南沙定洲。至於芙蓉嘛,你也給她寫封信,就說是我說的,既然現在秦良玉老將軍已經亡故了半年多,那麼她也不可再傷心下去了,現在應該振作精神,全力將山地部隊給我訓練好,等沈猛由貴州進入四川後,她也率領部下隨沈猛他們一同前往武昌。另外,再給駐紮江西的劉赫寫信,命他隨時做好準備,在接到我的命令後,立刻將江西鎮虜軍主力開往江西南部,牽制住沐天波的軍隊。命令駐守開封的陳唯一給我繼續守好開封,密切注意韃子的一舉一動,與駐守淮安的羅橫、馬滿原協同作戰,牽制住韃子,不許他們渡過黃河。」說到這裡,林清華忽然又想起一事,便接著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差點兒忘了。以我的名義,任命秦良玉的長子為川西綏靖督師,命他守住川西地區,彈壓那些土司、頭人。另外,命工匠製作一塊『巾幗英雄』的金匾,隨著任命書一同送往石柱,就算做是我對秦良玉老將軍的祭奠吧。」
莫不計奮筆疾書,迅速將林清華的口頭命令變成文字。趁著這會兒工夫,林清華走到窗戶邊,將那緊閉著的窗戶推開。
一股清冷的空氣衝了進來,將屋子裡的沉悶一掃而光。
林清華望著那灰濛濛的天空,猛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沉默許久,隨後喃喃道:「天有點兒陰,看樣子好像是要下雪了。看起來,這仗年前肯定是打不起來,只能等到適當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