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開戰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南京城,戰爭的腳步越來越近,南京城內的臨戰氣氛也越來越濃,剛剛重新開張沒幾天的各式店舖又紛紛關門歇業,由於這些店舖不再從外地購入原料、成品等物,因此依賴於這些店舖而生存的碼頭又冷清了下來。
作為南京城內最大的兩個碼頭,東關碼頭和西關碼頭也像其它的小碼頭一樣陷入蕭條狀態,碼頭上看不見一條滿載貨物的船隻,只有幾條小漁船稀稀拉拉的停靠在碼頭邊,船中甚至長了不少的青苔,看樣子有些日子沒有人用了。
作為東關碼頭和西關碼頭的掌櫃,陳子豪這幾天一直忙著碼頭的各種事務。他本來以為勤王軍攻破了南京後,可以安安穩穩的做碼頭上的買賣的,但他沒想到的是,這麼快南京城就又要面臨一次戰爭的洗禮了,堂中事務千頭萬絮,讓他好不煩惱,不過,目前最讓他頭疼的還是堂中弟兄們的生存問題。
雖然靠著各處店舖的孝敬銀子,天貴堂暫時還不至於挨餓,但那點兒銀子畢竟只能混個飽飯,並不能讓堂中弟兄發家致富,況且由於陳子豪將原本歸本堂管理的賭場、妓院讓出很大一部分給那「狐狸球兒」,以答謝他出手相助之恩,因此天貴堂的收入已經遠不如前,若非後來又奪了一些那本屬於小高太監的店舖的話,恐怕會中弟兄還真可能餓肚子。
陳子豪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向著窗戶外望去,卻見幾個碼頭苦力正蹲在一起,圍成個小圈子,用手中的竹籌賭博,而他們的賭注則是可憐的幾個銅錢。新的一局賭局結束了,贏家暢快的伸出手去,將攤在幾人眼前的幾個銅錢收去,臉上露出笑容,而那些輸家則一個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有幾個還出言咒罵。
陳子豪心中升起一股歉意,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這些跟著自己一起拚命的兄弟,雖然那幾個苦力並非是正式入會的弟兄,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責任帶著他們一起擺脫貧困。他轉過身去,盯著屋子牆壁上的佛龕中供著的那座財神像,已然下定決心,決定等此戰過後,天貴堂將向蘇州一帶重點發展,以便盡快擺脫目前的窘境。
「咯吱」一聲,屋子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人閃進了屋子,口中輕聲呼道:「香主,屬下已經將事情辦妥了。」
陳子豪走到那人面前,一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錯,你小子很有長進!不愧是跟著我從西平寨過來的。」
那人卻謙虛道:「謝鐵剛原本就是一個無人要的孤兒,是師父他老人家把我一手拉扯大,又教會我武功。只可惜師父他老人家走的早,我無以盡孝,你是師父的獨子,又是我的師兄,我不敬你我敬誰?我不聽你的話我聽誰的話?」
聽到謝鐵剛說起父親,陳子豪心中一陣傷感,說道:「過去的事情就別說了吧。」
謝鐵剛知道自己挑動了陳子豪心中的傷疤,急忙轉移話題,說道:「那小高太監已經關在西關碼頭的地洞裡了,香主是否現在就去審問他?」
陳子豪道:「這個不用著急,總舵主說過,他主要是想知道為什麼小高太監會和那倪光興內訌,現在既然潞王已死,這件事情並非顯得很急迫。如今堂中事務千頭萬絮,我必須全力以赴,今天下午我還要去看望在上次救人時受傷的會中弟兄,順便給那幾個不幸戰死的弟兄們家中送去糧食,而且還要整頓會務,實在是脫不開身。」他停了停,接著問道:「是怎麼抓到他的?是不是那個混進左夢庚軍營的弟兄干的?要是他幹的,那要重重賞他!」
謝鐵剛道:「沒錯,就是那個弟兄!不過,辦成事情後他就立刻返回左夢庚軍營去了。」
「哦,是這樣……」陳子豪沉吟道,「我是不能去審問他了,這樣吧,你去找到童清風,讓他去審問,他是執法長老,對於這些事情很有一套。」
謝鐵剛有些為難,說道:「香主,這個……這個……屬下這幾天一直沒見著童清風,剛才屬下抓到人後還專門去找過他,但仍沒找到,屬下還以為他被香主派去外地辦事情了呢。」
「哦?」陳子豪這才想起已經好幾天沒見著那童清風了,聽見謝鐵剛也沒見著童清風,他不禁為童清風的安全擔心起來,他沉思片刻,說道:「他最喜歡去的地方你都去找過嗎?」
謝鐵剛說道:「都去過,連那『倚紅樓』也去找過,但那『倚紅樓』的紅姐也說沒見著他。」
陳子豪更擔心了,他說道:「這樣吧,你去找東廠的那盧德,他對於這審問犯人一事更為熟悉,而且他認識小高太監,順便讓他來認認,看是否抓錯了人。至於童清風嘛,我親自派幾個弟兄去找,要是找不著,等我忙完一些事情再親自去找他。」他頓了頓,又問道:「前幾天我讓你去查查潞王的兒女們的下落,你查得怎麼樣了?」
謝鐵剛回道:「屬下已經派了不少弟兄去查,甚至連東廠的兄弟都動了,不過現在還沒有消息,依我看,說不定他們已經死於亂軍之中了,否則的話怎麼查了兩天也沒查到消息?」
陳子豪搖了搖頭,說道:「總舵主說他們很可能還活著。」他沉吟片刻,說道:「也許他們被秘密關押在什麼地方,而且很可能連朝廷的多數大臣也不知道。你再去叮囑弟兄們,要仔細查看,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若是還沒有消息,那麼看來只有再動用一些暗線了,不過那些人的身份十分隱秘,只有我知道,不到萬不得以,最好不動用他們。」
謝鐵剛不敢怠慢,立刻轉身離開碼頭,向著東廠衛所跑去,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盧德,向他低聲說了幾句,便領著盧德前往西關碼頭。
盧德跟著謝鐵剛進入了地洞,卻見地洞中綁著十一個太監,個個都用黑布蒙著頭。他們在地上不停的掙扎著,口中則發出「嗚嗚」聲,很顯然,他們的嘴也被堵上了。
盧德接過謝鐵剛遞過來的黑布將臉蒙上,接著向謝鐵剛小聲說道:「將那小高太監頭上的黑布拉起來。」
謝鐵剛走上幾步,一把將其中一人提了起來,並把他頭上罩著的黑布掀開。
小高太監驚恐的看著四周的一切,口中的「嗚嗚」聲更響了。
盧德微一點頭,壓低聲音說道:「是他。把他帶到小屋子裡去,我自會有辦法叫他開口。」
高大的揚州城牆靜靜的佇立在運河邊,俯看著數里之外的那條南運河。
在運河的邊上,一支黑壓壓的大軍正緊貼著運河向西而行,在大軍的最前面,是三名騎著戰馬的將軍,他們正互相交談著。
黃得功向著身邊的馬滿原抱了抱拳,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還望馬兄弟就此留步,黃某去了。」
馬滿原也回禮道:「黃將軍請放心,你這揚州城既然交到了我手上,那麼我就拿我的腦袋擔保揚州城平安無事!」
李成棟湊過來,說道:「大哥的揚州由鎮虜軍防守,自然是沒有事的了。」他話鋒一轉,又歎道:「只是可惜呀,不能早日收復山東,倒叫我心裡很不舒服。」
黃得功摸了摸鬍子,說道:「朝廷召我等返回南京防守,我等不能不去啊!好在淮安有羅橫將軍把守,暫時沒有什麼事,況且羅橫將軍也傳回塘報,說那韃子抵達徐州之後就停下不走了,看來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心思渡河。」
「是啊!」馬滿原歎道,「羅橫將軍確實是一員驍將,他派去的兵馬牢牢的守住了徐州,使得韃子數次猛攻均告失敗,再加上守衛開封的陳將軍渡河騷擾韃子側翼,韃子現在是連動也不敢動了。」
李成棟點頭道:「以前我還真沒注意到羅橫這傢伙,看來那劉澤清老匹夫確實是不懂用人,放著這麼好的人不用,卻盡用些馬屁溜須兒之輩。」他低頭沉思片刻,接著說道:「不過,依我看,咱們用不著回南京,因為剛才傳來的塘報說,鄭森的船隊已經跟洋夷船隊幹起來了,看起來洋夷似乎沒那麼容易突破長江進擊南京。」
黃得功搖了搖頭,說道:「我等軍中所需糧草和餉械多靠朝廷接濟,若是不奉朝廷命令,那麼這些東西從哪裡來?我的地盤雖然受的兵災不大,可是你的山東卻已經丟了,靠著我地盤上的供應,恐怕咱們倆撐不了多久。再說了,此次回南京我也是有打算的,我準備帶兵入城好好的嚇嚇那些只知道吃飯拉屎的大臣們,看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剋扣咱們的糧餉!」
「對!不給那些傢伙點兒顏色看看,他們是不會聽話的!」李成棟非常惱火,因為他的部隊的軍餉已經拖欠了半年了,再不發餉的話,恐怕會發生兵變的。他停下話音,向四周望了望,隨後壓低聲音說道:「咱們只帶八萬人回去,恐怕兵力不夠吧?不如再從淮南抽些兵回來?」
「不可!」馬滿原阻止道,「如今韃子的攻勢雖被暫時遏止,但那是因為看到我軍派去了援軍,所以他們才裹足不前,要是把那十萬人調回來的話,恐怕前線兵力會吃緊,韃子就有機可乘了!」
黃得功也贊同馬滿原的分析,他說道:「馬兄弟說的有理。」他望著李成棟,說道:「三弟呀,咱們可不能幹這撿芝麻丟西瓜的事兒啊!萬一韃子真的打過了淮河,那麼咱們連剩下的地盤都丟了,那咱們還混個屁呀!所以說,這前線的兵馬萬萬不能撤回來。至於咱們的這八萬人嘛,雖然人是少點兒,可是要知道,那南京的兵據說已經準備去支援二弟去了,所以這守南京之事還要指望著咱們呢!」
黃得功、李成棟二人與馬滿原告別後,便催馬快行,迅速領著部隊向西而去,準備從採石過江,返回南京,協助朝廷防守南京城。
馬滿原目送二人越走越遠,隨即也領著親兵快馬加鞭返回揚州城,準備將揚州的城防安排妥當後,再率領一部分部隊前往江岸,紮營於運河口,指揮部隊防守長江以北的戰略要地,以防敵人從江北登陸。
「桄榔」一聲,一個茶杯摔在地上,破成了數十片大大小小的碎片,茶葉和茶水灑了一地。
「啊」的一聲輕呼,一名丫鬟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撿拾那茶杯的碎片。
「哎呀,我說你這個死丫頭,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兒嗎?」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隨即一個矮胖的身影閃進了廚房。
來人五短身材,圓餅臉,塌鼻子,兩隻三角眼之上的那兩撇淡淡的眉毛幾乎看不出來。進了廚房以後,他看著地上的那些茶杯碎片,頓時又叫了起來:「你這個死丫頭!竟敢把老爺最喜歡的紫玉茶杯給摔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看著那蹲著身子撿碎片的丫鬟,呵斥道:「你站起來!讓我看看你是誰?」
那丫鬟應聲站起,臉上卻已掛著淚珠,她口中喃喃道:「沐管家,奴婢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
這矮胖的人就是黔國公沐天波的管家沐清了,他十歲進的黔國公府,苦熬了三十多年,終於熬到了管家的地位,因此他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故而平時對下人要求極嚴,不是罵就是打,絲毫不留情面。
不過,現在的沐清卻並沒有繼續發火,因為他已經看清了眼前的丫鬟的模樣。他仔細的盯著那丫鬟的臉,在心裡回憶著府中上上下下的每一個人的相貌。
片刻之後,這尷尬的沉默被沐清打破了,他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好像在前兩天見過你,只是想不起來了。」
那丫鬟道:「回沐管家,奴婢名叫柔兒,是大前天跟著二位公子一起進的府,進來時見過您一面,所以您記得奴婢的樣子。」
「哦,原來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啊!」沐清恍然大悟。黔國公沐天波的兩個兒子沐忠顯和沐忠亮是前些日子被金滄道副使楊畏知派人護送抵達南京的,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些沙定洲叛亂當天與他們一同外出的家丁和丫鬟,眼前的這個叫柔兒的丫鬟就是其中一人。
沐清的臉色變得和藹起來,因為他知道,這相貌嬌好的柔兒可是大公子沐忠顯最最貼身的丫鬟,甚至說不定已經與沐忠顯有了肌膚之親,所以自己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責罵的。他立刻顯出笑臉,走上幾步,蹲下身子,伸手將那地上的茶杯碎片撿起,口中卻說道:「這原是怪不得柔兒姑娘的,要怪就只能怪我沒事先說清楚,這事怨我。」他抬起頭望著站在身邊不知所措的柔兒,笑瞇瞇的問道:「剛才沒有嚇著你吧?」
「沒……沒有……」看見沐清這樣的表現,柔兒反而不自在起來,她只想快點兒離開這裡,於是她小聲說道:「大公子想喝正宗的西湖龍井茶,請問沐管家,那茶葉放在哪裡?」
沐清見柔兒並未生氣,當下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他依然陪著笑,說道:「前兩天一個西湖邊上的縣令派人送來了五十斤上好的正宗西湖龍井,就放在西庫,我這就去給你拿來。」他站起身子,將茶杯碎片順手扔進廚房外的潲水缸,隨後便領著柔兒去取茶葉。
柔兒拿著茶葉,紅著臉走了,而那沐清卻站在後院的門口,一邊笑著臉,一邊連聲說道:「柔兒姑娘走好啊,以後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吩咐我就行了!」
「嘖,嘖,嘖……」一陣醋意甚濃的聲音從沐清身後傳來,引得沐清不得不回過頭去,看著身後的那人。
一個打扮的很妖艷的女子站在沐清的身後,望著遠去的柔兒的背影,口中喃喃說道:「可惜啊,這塊肥肉恐怕不能吃啊!」
「你胡說些什麼?」沐清有些惱怒的摀住了那女子的嘴,接著便連推帶搡的將她推進廚房裡。
「放開我!」女子在廚房門口掙脫沐清的手,低聲呵斥道,「怎麼?許你偷腥兒,就不許我說話?」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消停一會兒好不好。」沐清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敢動那歪腦筋嗎?你也不想想,那大公子可是老爺的心頭肉,他的女人能讓別人佔便宜嗎?我難道活膩了?」
女子冷笑幾聲,說道:「我看你呀……就是活膩了!」她走過去,一把摟住沐清的脖子,望著沐清有些驚恐的眼睛,膩聲道:「怎麼?你不敢碰大公子的女人?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這麼膽小,那幹嘛來碰老爺的女人呢?」
「噓……」沐清一把摀住女子的嘴,轉身將廚房的門關上,說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小人吧!行不?那天要不是你勾引我,我能上你的床嗎?」
「我勾引你?」女子故意將聲音放大一點兒,「是你強迫我的!」
「好,好,好!我怕你了行了吧?」沐清已經決定立即投降,他說道:「好,我答應你,明天就把你的那個小白臉兒的帖子送到老爺那裡去,讓他當個官兒,也好成全你們倆的好事!」沐清說完這些話,「啪」的一聲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喃喃道:「我這是作繭自縛!」
女子「咯咯」的輕笑幾聲,說道:「誰讓你那麼讒的?連老爺的女人都敢玩兒,你真是色膽包天!」
沐清不敢與女子調笑,當即推開她,正色道:「馬上就到準備午膳的時間了,廚子們都快過來了,那個名廚的脾氣你也知道,他可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人,若讓他知道你在這裡跟我亂來的話,咱們倆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呀,你還是趕快走吧!」
女子知道他說的不假,於是放開他的脖子,整了整衣服,向外走,到門口時她又回頭給了沐清一個媚眼兒,問道:「今晚你來不來?」
沐清反問道:「怎麼?小白臉兒這麼快就玩膩你了?」
「呸!」女子吐了口吐沫,說道:「他去跟那些復社的公子吟詩做賦去了,今晚可沒空來。你來不來?不來拉倒!」
「去,去,去!」沐清怎肯放過這個機會,他說道:「老爺睡下後我就去。還是老地方嗎?」
女子得意的笑笑,說道:「換地方了,那小白臉給我找了處房子,那地方可真不錯,我真是歡喜的很。自從老爺許我自由出入府中之後,我還從沒這麼歡喜過呢!」
沐清小心翼翼的將女子送出後院,剛想轉身離開,卻猛的聽人大叫一聲:「沐管家!」
沐清嚇了一跳,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卻是一名門房的家丁。
沐清呵斥道:「好你個小王八蛋!竟敢這麼嚇老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那家丁一愣,不待沐清想出整治他的辦法,就忙著說道:「沐管家,門口有個人前來拜見老爺,但他又沒有帖子,所以小人才來打攪您。」
沐清也是一愣,他尋思誰會這麼厲害,居然敢不拿帖子就來拜見老爺,就連丁魁楚也沒這麼大面子呢!他跟著那家丁來到府門口,卻見到一名臉上戴著個猢猻面具的人站在府外,正和一名家丁囉嗦個沒完。
沐清先拍了拍自己腦袋,又扇了那家丁一個耳光,接著便迎上前去,轉頭向家丁呵斥道:「貴客上門,你們竟然敢擋駕,也不怕老爺殺了你的頭!」
那家丁喃喃道:「小的們前兩天才跟著公子從雲南趕來,以前真的沒有見過這個貴客,我們怎麼知道呢!」
沐清來不及細想,卻也不跟家丁囉嗦,馬上三步趕做兩步奔到那人身邊,點頭哈腰道:「貴客請,貴客請,別跟這些傢伙一般見識。」
那人跟著沐清身邊,進了沐天波府。他對身邊的沐清說道:「你們是怎麼搞的?讓兩個新來的家丁看門,也不怕耽誤了你們老爺的大事?」
沐清道:「貴客息怒,貴客息怒!是小的一時疏忽,貴客千萬別往心裡去,還望您高抬貴手,別在老爺面前提起此事。」
那人冷哼一聲,伸手將臉上的猢猻面具扶了扶,便由沐清領著進了正廳,在椅子上坐下,等候著沐天波。
沐清安頓好那人,轉身便去稟報沐天波。他一邊走,一邊想道:「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才來了三次就那麼得老爺的信任?莫非他是老爺的私生子不成?」
想到這裡,他卻不敢再想下去,當即恢復了謙卑的表情,走到沐天波的書房,向沐天波稟報。
沐天波得知此人又來了,當即大喜過望,立刻前往正廳,把沐清反而拋在了身後。
沐天波吩咐沐清關上房門,並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沐天波高興的走上幾步,向那人抱拳道:「下人們手腳不麻利,老夫來的有些遲,還望壯士莫怪。」
那人見沐天波如此客氣,馬上也站起來還禮,說道:「黔國公義薄雲天,某不敢再受此大禮。今日前來,就是來向黔國公回信來的。」
沐天波心中一喜,說道:「這麼說來,壯士是答應了?」
那人道:「正是!不過,黔國公答應我的那些好處……」
沐天波道:「放心,老夫說到做到!」
那人伸出手去,說道:「好!咱們擊掌為誓!」
「擊掌為誓!」沐天波也伸出手去,與那人對擊一掌。隨後他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動手?」
那人道:「隨時都可以,但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他話鋒一轉,又問道:「依著黔國公的打算,是不是要同時動手?」
沐天波冷笑幾聲,說道:「此計萬無一失,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