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響,山洞口的積雪被什麼拱開了。
風,一股涼爽的、清新的小風吹了進來。
山洞裡的人都在沉沉地酣睡,是啊,一夜的驚恐和忙碌,人們實在是累極了、困極了!
紅梅是被馬給拱醒的,她的心一直提拉著,直到快天亮時才昏昏然地睡著了。她醒來一眼看見了項羽的烏騅馬在拱她,她興奮地說:「他回來了,他在哪兒吶?」
烏騅馬的眼淚倏倏地滾落下來了,它在哭。
紅梅的心一下子揪到了一起:「他出事了,他真的出事了?」
烏騅馬一下子跪到了她的面前,她不知所措地看看馬,馬拿嘴叼著她的衣服往自己的背上扯,她明白了,它是要帶著她去尋找項羽!
她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她伏到了馬背上,緊緊地摟住了它的脖子。
馬躥出山洞,在雪地裡飛騰而下,人和馬一下子沒進深不見底的大雪裡。
她什麼也看不到,周圍都是雪,雪灌進她的衣服了,又濕又涼。
馬在撲騰,在前進,它呼哧呼哧的一邊打著響鼻,一邊在掙扎在前進。
雪不斷地被扒開,又不斷地堆落在他們的頭上——
不知道扒了多長時間,她終於看見了陽光,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氣。
烏騅現在行進在一條已經趟出的雪路上。
她熱淚又噴了出來,她知道,剛才烏騅是冒著生命危險衝開的這深深的雪路,又躍上的山洞。馬的身上已經濕淋淋的了,是汗、是雪,也有紅梅噴灑的熱淚。
灰灰灰烏騅馬大叫起來,它停在了一個雪山邊。
紅梅跳下馬,見馬在用蹄子小心地刨著積雪,邊刨邊用鼻子聞著什麼。
紅梅突然明白了,項羽就在這雪底下,她立刻抽出漢魂劍小心地挖著積雪。她感到了項羽的氣味,急忙丟掉劍,拿手接著挖——
挖到了,雪下真是項羽,她哇地大聲哭了起來:「飛揚,你怎麼了?你別離開我呀,紅梅不能沒有你呀!」她哭嚎著,兩隻手拚命地扒著雪。
手扒出血了,但終於清掉了項羽身上壓著的雪,她把他抱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裡,把臉貼在他的冰涼的臉上。她的一隻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摸著他的心口。
她哇的一聲又哭了,她已經摸不著他的心音了。
他的心臟靜靜的,沒一絲跳動。
她急忙把項羽平放在地上,然後趴在他的身上,低下頭,把自己的嘴對上項羽的嘴,用小丁香撬開項羽的嘴,然後往裡輸送著熱氣。
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忙著翻找著項羽的衣服兜,從兜裡翻出匈奴大閼給的冰露丸,拿出一丸塞進了項羽的嘴裡,又連吞了幾口雪,待嘴裡的冷雪化成了水,她就急忙俯身把水度進項羽的嘴裡,然後用自己的小丁香把那藥頂著送進了項羽的咽喉裡。
她怕那藥還不化,又連吞了幾次雪,把雪水送進項羽的嘴裡,直到自己的嘴都冰得麻木了,她才聽到項羽的肚子裡咕嚕嚕地一陣響,她也才感到了項羽的脈波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她這才感到,那馬竟一直就站在她的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在忙活,它也許真的明白她是在搶救著它的主人。
紅梅心裡一熱,拍拍烏騅的長臉,那馬竟揚起頭灰灰地大叫起來,聲音裡似透著一股難言的歡悅!
馬的歡叫,卻讓項羽的身子一動,他被馬叫得魂歸正身了。
項羽現在感到一股熱氣從丹田里直衝出來,洶湧澎湃地在自己的經脈裡奔騰著。
恢復功力了!他驚喜萬分,但他沒敢動,而是靜靜地運功走完了大周天,然後才睜開眼睛,看見哭得眼睛紅腫的紅梅,他吃驚地問:「你怎麼來了?」
紅梅看見項羽醒了,立刻哇地大哭起來,抱起項羽就親了起來:「你怎麼被壓在雪下了呀,要不是烏騅把我馱來,要不是它告訴我你在這雪下面,你就徹底地交代了!」
項羽看見烏騅,抬手拍拍它的臉說:「謝謝你,你現在是項羽的恩人了!」
烏騅馬親暱地拿馬頭蹭著項羽的身體,然後長嘶了幾聲,身體卻一下子倒了下去。
項羽和紅梅立刻急忙喊:「烏騅,你怎麼了!」
項羽爬了起來,見馬眼睛裡淌著眼淚,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紅梅趴在馬身上大哭起來,搖晃著項羽說:「你快想辦法,那裡的雪一人多深,它去那裡把我接來,是拚死趟開的路,又拚死鑽進山洞的呀,它是為了救你活活累壞的呀,我們不能沒有它呀!」
項羽含著滿眶的淚水,急忙掏出兩丸冰露丸塞進了馬嘴裡,猛向馬嘴吹了一口氣,逼著那藥鑽進了馬的胃裡。然後他把手摁在馬的脈波上,半天才重新感受到馬的脈波漸漸的強勁起來,他鬆了口氣:「好深的大雪,它衝來跑去的,差點累死,真是匹義馬呀!」
紅梅說:「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倒在這裡呀?」
項羽的突然想起了牛人阿福,他急忙問:「阿福吶?他怎麼樣了?」
紅梅立刻愣住了:「沒看見他呀,我刨了半天只看見你了!」
項羽和紅梅急忙又去扒雪,終於在雪裡又找到了牛人阿福。
阿福臉色蠟黃已經沒有了一絲氣息。項羽急忙把住他的手腕,半天竟感到了一絲極輕微的一下波動,他興奮得忙從懷裡拿出一丸冰露丸塞進了他的嘴裡,又拿起一團雪塞進他的嘴裡,然後運掌給他輸送起真氣。
奇怪,經過這場大災大難,他的真氣竟鼓脹充盈得幾欲噴薄欲出,內力也比過去有了較大幅度的提高,真是福禍難料啊!
崩崩,牛人的脈波又跳動了兩下,項羽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知道牛人已經沒有問題了,他高興地又加大了真氣的輸送。
「大帥,我們抓住了一個胡人探子,說昨天晚上駐在達嘎勒鎮的四萬楚胡聯軍進山追剿我們,一夜沒歸!」來人是上官燕。
項羽指著那座高大的雪山笑著說:「那就對了,他們的四萬人都被阿福給壓在了這雪山下邊了!沒問問現在達嘎勒鎮裡還有多少敵兵?」
「問了,還有五百名東胡軍隊和五百名楚軍,他們現在特別擔心會受到攻擊,所以緊閉著城門,雖然人少但不太好攻,而且他說今天東胡的一位千人長要帶人過來,他們一來,就更不好攻了!達嘎勒鎮可是我們去雲中的必經之路,該鎮是雲中以北的大關,牆厚城高,易守難攻,離雲中才三百里,離現在章邯守的土城才二百四十里,有了達嘎勒,我們進退和與章邯談判都有迴旋的餘地了!要是奪不來這道關,我們就難以去雲中了!」
項羽想了想,大聲說:「好,我們就奪取這個達嘎勒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