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回到明月軒時,天已經快亮了。他不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的身側是被他拉著手的,猶豫難行的如月。
如月的臉上滿是羞澀,有幾許無奈,但也有幾許興奮,更懷著幾許希望。
范增背牆而立,似乎看見兩個人進門,但仍沒動,項羽叫了他一聲,他才歎了口氣:「主公給自己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啊!閥主的比藝把主公推到大火上烤了!主公是想推也推不掉了!這就是天命!」
如月臉騰地一下紅到脖頸,她掙扎著想退出此屋,但項羽的手不肯鬆開。
范增邊轉身邊笑:「但也給了主公一個威震九州的大好機會!范增在這裡先謝過閥主!」
如月面對范增的一個長揖,慌忙還了一福,臉上的敵意已經淡了。
范增又重新整衣,然後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范增參見主母!」
如月又被鬧了個大紅臉,但她沒說什麼,只是含羞半斂眉地又福了一下說:「謝過范先生了!」臉上的敵意已經蕩然無存了,而且有了融合進大漢軍的一種感覺。
范增說:「我和陳平剛才還說吶,主公和主母馬上就要來了,他進屋去趕一張畫,現在也該畫好了!」
「畫?」項羽和如月都大惑不解,這時候趕的什麼畫呀?但他們都沒問,因為他們知道,這畫肯定是幫助他們解決難題的,不知道,只是自己不瞭解罷了。
看著范增那充滿血絲的眼睛,項羽愧疚地說:「連累先生一夜沒睡,項羽之罪呀!」
「我到沒什麼,一會兒可以大睡特睡,但陳平就有福享了,大概得騎在馬上,睡在小丫頭的懷裡了!」范增笑著說。
虞鶯穿戴整齊,披著個大紅的棉布斗篷,佩著寶劍,拿著馬鞭和爛銀槍走了出來,笑著說:「范大哥又在背後講我們的笑話。元帥,范先生該安個家了,主母是不是在你那裡給范先生找個三十來歲的姑娘,來照顧一下先生啊?」
小丫頭這句話一石二鳥,把如月和范增都鬧個大紅臉,范增忙說:「這丫頭,拿老頭開什麼玩笑,老范頭一個人貫了,這樣挺好的!」
如月讓他這麼一說也平靜下來了,她說:「都是飛揚不好,自己前呼後擁的,就不關心別人了!我有個堂姐叫如雨,今年二十八了,還待字閨中,人長的沒得說,武功也極好,是掌管我的虎牙堂的,哦,就是情報組的。自己是練武的,偏偏總想找個才子,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現在,虞鶯這麼一說,我倒覺得他們倆正好是一對!范先生今年才四十一嘛,老什麼呀,跟姐姐正是一對,一會兒我就把她送過來,由我和飛揚主婚,今天就入洞房!」
讓如月說的,范增倒真的活心了,他說:「她是管情報組的?太好了,我這逼大月氏退軍的計劃正愁沒人干吶,你就快讓她過來吧!」
把個虞鶯笑得格格的花枝亂顫,差點沒喘上氣來,幸虧陳平趕來給她槌了半天的背,她才臉痛紅的說:「范大哥可真是性情中人,主母一說人好就急不可耐了!這麼多年都守了,這一會兒都等不了啦!羞也不羞?」
范增臉一紅說:「不能辜負主母的一片好意啊!」
項羽看陳平拎個長布口袋就說:「這就是那張畫嗎?」
陳平拿出絹畫,原來是個美女圖,那女人不光美麗大方,那溫柔嫻淑中透出的堅毅剛烈的氣質都躍然絹上,另人不忍離開。
如月道:「誰這麼漂亮啊?而且這個女人很有心計,是位可以左右一切,不甘人下的女中豪傑!」
虞鶯笑道:「主母這麼評價,他這半宿就沒白熬!」
項羽不解地問:「這是——」
陳平道:「還是主公那句話,君不密失機,臣不密失身,容臣三天後回來再解釋吧!主母,現在得求你了,求你派人送我們出碧月關,再給我們指一條可繞過匈奴大軍去大都的山間小路!」
如月轉回頭看看項羽說:「飛揚,我先去安排送陳先生夫妻出關,順便把我堂姐如雨送來!你也先休息一下吧!」
項羽點了點頭,看他們三人朝前院走去,他說:「這兩路若能退了,剩下那兩路就我來解決吧!」
一拄香的時間,如月回來了,跟她同來一位美艷的女人,一進屋看見范增就給了他一拳,仔細端詳他半天笑著說:「您就是會講豺狗吃虎故事的范先生啊?你也不老啊?收拾一下挺年輕的嘛!好了,就是你了,我這輩子就跟你鰾上了!老范,你說吧,現在讓我幹什麼?」
范增為難地看看項羽,項羽笑著說:「軍事秘密還是進你們屋裡說去吧!我失點什麼不要緊,先生可別失身啊!」
范增還在發愣,那女人把他一拉:「走,老范,咱們倆的事,該不著他們的事,走,上你屋裡去!」
看著兩個人走了,如月擔心地說:「飛揚,你看這倆人行嗎?我這堂姐是個潑辣貨,范先生怕看不上眼吧?」
她的話音剛落,那屋裡就傳出了女人的一聲尖叫,如月站起來就要去看看,被項羽給拽住了:「人家兩個人行周公之禮,你去看什麼?」
如月開始沒懂,但馬上明白了,臉紅得嬌嫩如火,低著頭又拈起了帶子,輕聲說:「下步怎麼辦啊?」
這時那屋裡的兩個人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了,屋裡傳來了女人的喊聲:「老范,你真好,你不老,一點都不老!你小子早幹什麼去了,讓人家空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壞死了!」
項羽笑道:「一文一武,這到是滿搭配的!走,看看西楚和東胡那兩撥走沒走吧,要沒走還得想法怎麼收拾他們!」
兩個人來到了牧場的得月樓,見如煙姑娘正在指揮人在安排什麼。項羽走上前問:「姑娘的傷好了嗎?」
如煙一愣:「傷?什麼傷?誰受傷了?」
如月笑道:「別裝了,他昨天就都知道了!」
小姑娘撲哧笑了,說:「謝將軍手下留情!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而且功力還提高了一層!」
果然讓項羽給說著了,張良和那耶律元英誰也沒走,他們借口說是來參加比藝的,私下的活動是為了交友,其它都不算數!還得等著參加比藝大會吶!
大風,從大西北吹來的勁風刮得天昏地暗。
塵土漫空,枯葉狂舞。
天干冷干冷的,手和腳都凍得像貓咬的似的。
太陽在灰濛濛地空中飄蕩著,像個指路的紅燈。
陳平連吐了兩口嘴裡的沙子,把凍僵的手伸到嘴邊哈了哈,又抓住妻子從前面伸過來的手,吃力地向前移動著腳步。由於他們是翻越一道山梁過來的,所以都沒騎馬,只是靠步行前進,時間就比原來想的慢了一些,兩個人只好拚命急趕。
「陳郎,再咬咬牙,這個沙丘馬上就過去了,前面就是到大都的官道了!」虞鶯是習武的出身,比陳平這書獃子,走這路自是從容多了。
十五的月兒十六圓,兩個人頂著圓月進了大都。
說是大都,除了單于的宮殿是青磚紅瓦以外,大多還是那圓圓的皮帳。但也有街道和攤販了,叫賣的聲音也不絕於耳,聽口音,這做買賣的大多是中原來的百姓。
兩個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旅店,旅店是棟桿加泥壘起的茅草房,一色的大火炕,沒單間,對面大炕。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男人。地下放張桌子,圍著一大圈人,正在吆五喝六地狂賭。看著這亂紛紛地樣子,陳平緊鎖著劍眉,想扭頭就走,被熱情的老闆給截住了:「這大冷的天,鬼呲牙的日子,你們上哪去呀?」老闆是匈奴人,瘦瘦小小的,眼珠骨嚕直轉,是個人精。他的妻子是匈奴人,長的不醜,極白淨,身材玲瓏突顯,是個美人坯子。
看見兩個人是中原人,老闆娘扯著虞鶯的手就說:「拿著你們的東西,走,上我們那屋睡去,這屋裡都是老爺們,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了,不知道怎麼作好了,人也多,咬牙放屁巴達嘴的,沒個睡好了的!我那屋雖然小點,就我們倆個,靜多了!」
走出房間,繞過土坯壘的土牆,女主人拉開了一個小門,立刻一團撲面的熱氣迎了出來。
一燈如豆,像鬼火在閃爍。
小屋不大,只有一鋪炕,一個最多能睡三個人的小炕。
陳平看著小炕發愣。
虞鶯撲哧笑了:「大姐,就這炕能睡四個人嗎?」
女人格格格笑了:「睡四個?妹子真能說笑話,有你這麼千嬌百媚的妹子睡在這,我能讓那老死鬼進來嗎?就咱們三個睡,看著擠一點,躺下就松寬了!」
陳平鬆了口氣。
虞鶯把東西放在了屋裡。
女人端來了馬奶子茶和陝北的饃,還有幾個醃製的小菜。
大概是走路累了吧,飯還沒吃完,陳平和虞鶯就躺在熱乎乎的小炕上睡著了。
陳平是被人騎在身上顛醒的,他覺得渾身酸軟,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來。勉強睜開眼睛,竟嚇得他三魂出殼了,他分明看見一個長髮飄揚的女人正騎在他身上顛動著,一對肥碩白嫩的大奶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是鶯兒?不對,鶯兒的乳房嬌小玲瓏,絕沒這麼大!
長髮擋眼,女人飛甩了一下,他看清了,是那匈奴女人!
他想把他推下去,可身體根本動不了,而且如潮的快感排山倒海般地湧來了,他已經迷失了自己。
他又昏睡過去了,醒來,那女人還躺在他的懷裡,拿手撫摸著他的身體,柔聲地問道:「陳平先生,你那張畫是幹什麼的?」
陳平一驚:「你認識我?」
那女人笑了:「你不是我心儀的男人,我憑什麼把身子給你?我不是不正經的女人,可我又抵不住你的誘惑!你一進匈奴,我們就已經盯上了你,沒有我的命令,一百個你也早死了!我到現在還沒開懷,他有病,是在大月氏當質子時被大漠的酷寒凍病的!我們要借個種,我一直沒找!妾一直心儀著你,沒想到老天真的把你送來了,讓我們真的在一起了,讓我有留下你的孩子的可能了!」
陳平說:「可我是有妻子的人啊!」
女人說:「我知道,而且我也不可能離開他,我只算是你的一位情人罷,今天春風一度,何時再續前緣就只有天知道了!」說著竟抽泣起來。
陳平心裡一熱,把她緊摟進自己的懷裡,輕聲說:「那畫你別動,那是給匈奴單于大閼的!」
女人格格笑了:「你真笨,我說了這麼半天你還不明白?」說著她爬起身,下地從自己衣服裡拿出個小玉石印,遞給陳平看:「我就是他的大閼格列艷,你說吧!」
陳平一愣,但立刻說:「你知道單于為什麼派大軍圍著如月牧場?」
大閼說:「當然是為了奪取那塊地方,單于說:那地方要是讓大月氏得了,他們就會向我們進攻了!」
陳平說:「恰恰相反,如果那地方不在你們手,大月氏想進攻得隔著如月牧場,那是你們的緩衝地方,如果佔了那地方,你們就和大月氏直接相連了,他們隨時都會朝你們進攻了!單于為的是這個女人,他現在就是如月牧場的閥主呼蘭如月,這個女人權利慾極強,她要來了,單于都得聽她的,而且根本不會讓他有第二個女人,她的武功又極高,外號叫一劍飄紅,殺人如麻,她要來了,怕是您就沒好日子過了!」
女人笑了:「別說了,我不是吃醋的女人,可我是需要愛的女人!」說著拽著陳平的胳膊說:「別管那些了,你要的,我會幫你辦到,我要的孩子,你得給我留下來!來吧,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
陳平爬了起來,女人豪無保留地為他張開纖長柔嫩的玉腿,環住了他的腰,嬌哼和粗喘立刻充滿了溫暖的小屋。
一夜數度春風,直到兩個人累得氣喘吁吁,才緊摟著睡著了。等陳平再次醒來,是被那女人推醒的:「你起來吧,我得走了,這畫你就別送人了!門外有兩匹馬,給你們留著用吧,你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她沒怎麼樣,噴點涼水就好了!」說著把畫在燈前點燃了,拿劍尖挑著把畫塞進了爐子裡。
女人從衣兜裡拿出個令牌:「拿著它,在我們這裡可一路暢通無阻!想我了,到這裡找那老頭!今夜,什麼都沒發生,記住!」說完吹滅了燈,等陳平重新點起燈,屋裡已經沒人了。
陳平急忙穿好衣服,噴醒了虞鶯,什麼也沒說,只說了句:「快走,我們得馬上返回牧場!」
果然門前拴著兩匹馬,那老頭看見他們要走,給他們拎了一袋乾糧和一皮囊水,為他們打開了院子大門。
他一句話也沒說,陳平也沒說。
說什麼?香艷的一夜,更是尷尬的一夜!
來到碧月關前,匈奴大軍已經撤走了,說是已調到了東胡邊界。
陳平知道,這位大閼曾經救過冒頓的命,冒頓很聽她的話,他利用了女人的嫉妒心理。
十二月十七日了,時間還剩下最後一天,大月氏屯駐在飛虎關外的二十萬大軍依然沒動,
而范增和他的女人還在臥室裡摟抱戲鬧,無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