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方天畫戟,我策馬往丁原的帥帳而去。一路上,號角聲四起,無數兵士正在從軍帳中奔出來集合起來。穿過數十座帳包,到了丁原的帥帳前,我翻身下馬,翻開帳布走了進去。
一進帥帳,便看到數人圍著案幾在一起在商議事情。燭光搖動,把數人的身影拉著許長的,正面為首一人正是丁原。
我數步上前,拱手道:「末將呂布,奉令來到。」原本低頭說話的丁原,見我到來,抬頭笑道:「奉先,快快過來,有軍情商議。」我應聲上去,擠進那數將之間。
數將之中的張遼衝我點頭一笑,用手在案几上的地圖上,指畫道:「數刻前,斥候來報:『黃巾賊襲擊毛城,兵力約莫上萬之上』。而毛城位於廣平西北,廣宗西南,若是我軍同黃巾賊進行接續大戰,那非奪毛城為補給據點;而我軍若是一擊便退,實行奉先提出的擊殺張角之計,那我軍便不用在乎毛城得失。待天明之後,依仗我們精騎之速襲擊廣平,回合盧植所部,由奉先同阿虎兒聯合劉備兩義弟擊殺張角。何去何從,將軍大人,還望速決。」
張遼一番話說完,丁原望著地圖,皺眉思考。我望著案几上的地圖,是毛城同廣平一帶的地圖,心下暗想:毛城乃我并州軍在進入廣平戰場的最後重要據點。若是失,黃巾賊可借之攻擊并州,若攻,讓那張角得知我軍的消息,我軍奇襲張角的計劃便告破滅。
此時,丁原抬起頭來,衝著我們數將,狠聲道:「傳令全軍撥出五千精銳騎兵,本驃騎將軍連夜親自攻擊毛城的黃巾狗賊!」
數將「諾」的一聲,大步朝外而去。我提著方天畫戟,也欲出帳而去,卻聽丁原呼我,回過頭去。丁原走出案幾,來到我身前,抬頭注視著我。
燭光飄動中,丁原那張滿是灰白短鬚的臉紅光滿面,給我種返老還童的錯覺。
丁原拍著我的肩膀,微微一笑,隨而說道:「奉先,你可知道為何老夫如此重用與你。將并州一半兵馬交與你;放縱你的部曲阿虎兒、魏續等人在晉陽橫行霸道,甚至……甚至不顧你心中對我的殺意。」
我原本微笑著,但越聽臉色越發冰冷起來,到丁原說完。我心中滿是無情的殺意,右手握緊方天畫戟,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來:「定是驃騎將軍大人見布強橫無雙,生愛才之心,要不便欲借布無雙的武力,為您——驃騎將軍大人做一番名留千古的大事情。」
丁原連連搖頭,傷感地歎息一聲,他的目光望著我,其中有一種如異人般看破世事的滄桑:「我丁建陽已過知命之年,還有如何野心?我之所以如此看重你,只是因為我把你當成親子一般。」丁原鬆開抓著我的肩膀,朝我搖頭苦笑,表情說不出的自嘲,「我貴為并州刺史,卻無一子息,呵呵,當真天意弄人。」
看著丁原不遠苦笑的臉龐,和他所說的一番話,我心裡翻江倒海,分外震撼:這丁原竟然知道如此之多,而這所有都因為他待我如子一般,而一一放過我。
此時,丁原臉上浮現出一種溫柔的微笑,他對著我,眼中流露出回憶的目光,溫聲道:「老夫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便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好似我們前世當過父子一樣,真的…好親切……」說到這裡,丁原上前,死死抓住我的肩膀,臉靠近著我,我可以輕易看清他的短鬚有數百根。丁原用一種哀求般的語氣,痛苦說道:「奉先,認我為義父,我丁建陽快進棺材,而無半個子息。到了地下,我丁建陽有何面目去見列代祖宗。」
我望著丁原一臉痛苦的樣子,想到丁原往日的種種照顧。我長歎一聲,跪拜下來,口中呼道:「義父大人,受布兒一拜。」
丁原大聲叫喊,面色狂喜之極,他一把將我扶起,抓著我的胳膊,語無倫次:「你終於認我為義父了,哈哈,祖宗有靈,我丁建陽命不絕後啊,哈哈。」
我微笑著,抓住丁原的手,說道:「義父大人,軍情要緊,便先擊破毛城黃巾賊吧。」
丁原哈哈大笑,回身數步向後,提起一把矛來,又回過身,衝我叫道:「奉先,便讓你看看老夫的武勇,想當年老夫也是并州有名的勇士,此破月矛下,殺賊無數。」
我目光順著義父的手臂看往他的矛。
那矛粗大,通體寒白色,矛身中有流光在流動。矛尖如一圓錐形,寒光閃閃,矛身之上有著奇異如月形的花紋,給人迷醉其中的感覺。
我微笑著,施了一禮,說道:「那布兒便看看義父的英勇表現。」丁原哈哈一笑,一把拉起我的手,朝帳外而去。
出了帥帳,翻身上馬,跟在義父的馬後。天空中有清冷的月光散下,我無奈地搖頭一笑:還是認了丁原為義父,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跟在丁原之後,策馬奔馳,數刻後到達毛城西城門數千步之處。
遠處的毛城上燃起熊熊煙火,紅光十里可見,震天喊殺聲從城裡都是。看來黃巾賊已經破城而入,正進行巷戰。
丁原騎在一匹雄壯的駿馬之上,左右便是我、張遼、曹性。丁原望著遠方的毛城,策馬大聲命令道:「張遼、曹性二將聽令,你二人各率一千精騎,分從南、北城門進入,一路殺去,回合東城門!」張遼、曹性「諾」的一聲,率軍往毛城而去。
丁原回過頭來,眼中滿是熾熱的戰意,對著我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破月矛,朝天空一刺,帶起一片空氣激盪,大聲道:「奉先!看為父的破月十八矛吧,衝啊!將士們!」說完,丁原縱馬猛地衝了下去,我緊跟在後面。
五千并州精騎,分成三道火紅長蛇往毛城而去,地面微微震動,今夜的毛城必無安寧之時。
丁原的戰術很是簡單,從西門為主攻,南、北兩城門為助攻,夾擊黃巾軍佔據的東城門。
縱馬奔進城中,但見城中一片混亂。到處是叫喊奔跑的人群,而身著大紅兵服的官兵被頭裹黃巾的戰士包圍而衝殺。從東面源源不絕地湧來一股股三、四十人的黃巾戰士。
丁原哈哈一笑,縱馬上前,破月矛如閃電一般刺出。電火石光中,洞穿一人,暴出一道血箭,撥出又刺往另一人。我策馬上前,方天畫戟數個揮舞,將數人挑起,在半空中劈成碎肉,鮮血飛濺而下。
殺光此地的數十名黃巾賊,我同丁原身後跟著三千浩浩蕩蕩的并州精騎,往東城門而去。
穿過數道街道,擊殺數百黃巾賊,我等三千精騎便來到東城門之前。
我策馬同丁原奔在最前處,便最先看到那如地獄般的場景:東城門之處血流成河,在地上慢慢流散開來,四處是模糊的血肉,一大片的滿是碎屍。
城門前排列著上千黃巾戰士,那些戰士眼神冰冷,散發著一股如地獄而來的氣息,同黃巾精銳很是相似,都一樣的高大雄壯,又似乎不同:黃巾精銳乃使巨斧,有野獸一樣的氣勢,而眼前這些黃巾戰士手持巨大的長戟,渾身散發著冰冷暴虐的殺意,讓人心裡一緊,很是難受。
丁原策馬上前,破月矛指著那些黃巾戰士,喝道:「大漢驃騎將軍,并州刺史丁建陽在此,快叫你等大將出來,同我一戰!」我聞言,催馬上前:「義父,你貴為驃騎將軍,那能同卑微的黃巾賊動手呢。」丁原哈哈一笑:「我雖為驃騎將軍,但我更是一名武者,追求力量的武者!」說著丁原策馬上前,一人朝上千黃巾賊的陣前而去。
我微微一驚,回頭大喝:「全軍!攻擊!」三千騎士舉起長矛,轟然響應,隨著我上前殺敵。
丁原馬快,來到敵陣前,頓時有數十把長戟帶著呼呼風聲,狠狠刺向丁原的全身。丁原一聲暴喝:「破月十八矛!」
怒喝聲音在空中還在迴響,丁原便瘋狂地刺出無數矛,一時間,空氣一片劇烈激盪,矛影漫天都是,不時暴出一道道巨大的血箭,數十人在丁原如破月一般猛利的矛紛紛而死。
丁原縱馬大笑,朝敵陣更深處而去,我懷顧四周但見數百精騎破入敵陣之中,後軍源源趕到。放下心來,策馬而往丁原而去。
方天畫戟狂暴地揮舞起來,將數人一一揮劈而死,我縱馬數個向前,離那丁原便有數丈。丁原此時殺的性起,也不用什麼技巧,一矛刺下急速撥出,矛身閃著白光,迅速而威猛,如破月一般。
我一個縱馬上前,方天畫戟揮舞開來,舞出一片片紅光,碰上者,非死便傷。我朝不遠處的丁原大聲喊道:「義父,也該殺夠了,我等便退回陣中吧。」丁原策馬數個奔跳,躲過數黃巾戰士割過來的長戟。手中破月矛狠狠刺入一黃巾賊的前胸,血水飛濺中,丁原衝我大笑:「奉先我兒,看為父如何?可神勇——」丁原得意大喊間,一把巨劍帶著呼嘯風聲,在空氣中留出一大道巨大的殘影,狠狠朝丁原劈下!
「義父,小心!」我大喊一聲,丁原一聲暴喝,舉矛往那巨劍擋去。
「噹」一聲巨響,電火石光中,那巨劍在破月矛上蕩出一片火星,順勢往丁原的手指劃去。丁原一聲怒喝,奮力將矛頂上去,欲要震開那巨劍,而此時數把長戟朝丁原刺過來。丁原大驚,欲策馬而躲,而人被那使劍者死死壓住。
電火石光中,一把紅光閃爍的巨戟探了過來,盪開那巨劍,劃出一個精妙的大孤圓,帶著龐大的力量,震開那數把長戟。把丁原救了下來。
數十名黃巾戰士見殺丁原不成,便集聚在那持劍壯漢身邊,形成一個陣形,隨時準備發動雷霆一擊。
丁原死裡逃生,對我搖頭苦笑,「奉先,老夫還是老了,連那小子的劍都震不開了。」我望著前方那手持巨劍的壯漢,笑道:「義父大人,何必如此,你貴為驃騎將軍,何用上陣殺敵。」
丁原看著手中破月矛,黯然道:「我以這破月之矛縱橫并州,打下赫赫威名,當上并州刺史,而數十年過去,破月依然鋒利可破寒月,而我,卻老了。」說著策馬往自陣而去,蒼老的聲音衝我身後傳來,「取那拿劍小兒之頭,某必用其頭制一溺器,以洩我恨!」
我應諾一聲,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對著那巨劍壯漢:「你可是何人?可是襲擊毛城的統帥?」那壯漢從數十黃巾戰士中越出,來到我數丈前,手中巨劍指著我,喝道:「我乃地公將軍部下大將,小兒報上名來。」
我冷冷一笑,道:「車騎將軍,呂布。」巨漢聞言,面色大喜,一劍朝我重重割來,劃出一個半圓,我方天畫戟迎了上去。
「噹」的一聲,縱馬上前,方天畫戟帶著龐大的力量重重劈下去,所過之處,空氣如火燃燒。那人大驚,揮劍一擋,
「崩」一聲巨響,那巨劍震盪而開,我用力朝前一刺方天畫戟刺入那人的前胸之中。血水飛濺中,那人面色猙獰,雙手死死抓住我方天畫戟的月牙旁支,暴吼一聲,瘋狂撥離開來。
我冷冷一笑,方天畫戟帶著龐大的力量,在半空變成一道燦爛的紅光,劈斷數把刺過來的長戟,縱馬上前,將一人生生挑起來,狠狠砸落。
這些有散發如冰冷的黃巾持戟戰士的都同一個共同點,便是戟法使著出神入化,速度奇快。我方天畫戟劃出一個紅色的扇面半圓,將前方數人揮劈成兩半。鮮血飛濺中,我縱馬而上,緊緊追逼那倒退的持劍壯漢。
那壯漢見我窮追不捨,怒吼一聲,同身邊集合起來的數十名戰士朝我奔來。我不屑的看那那些人一眼,策馬上前。
離我一丈左右,那巨漢狂吼一聲,巨劍上下激烈翻滾,劈出一道如天馬行空的路線,狠狠朝我馬腹而去。緊接著,數十把長戟帶著凌厲風聲,朝我狠狠刺過來。
我臉上浮現出溫柔的微笑,方天畫戟在手中揮舞起來,我一聲輕喝:「滅神戟。」隨著三個字的吐出,方天畫戟瘋狂地揮舞起來,空氣一片激烈的激盪,滿天是無盡的紅影。
破入那數十黃巾戰士之中,盡數殺之。
滿天無數的戟影在天空變幻出一道玄妙之極的路線,化千戟為一戟,帶著數百道殘影,狠狠劈往那持劍之人的腦袋,那人一聲暴吼,巨劍擋去。
「崩」一聲巨響,燦爛光芒飛濺;「噗」刺入肉的聲音。
方天畫戟破碎巨劍,沖那人人從前胸洞穿而去,鮮血暴濺。我溫柔一笑,對著那人,道:「可有遺言?速速說來。」
那人狠聲發笑,顫抖著鮮血不斷從他的口中,胸前流下來。他看著我,目光帶著一種憐憫的味道,頭上的八卦猛地血紅起來,暴出一陣紅光,妖異非常。對著我,滿臉血紅,呵呵輕語:「地公將軍便要到來,讓你見識一下黃巾魔兵的可怕吧,哈哈,我的遺言是……你……你死定了……」他的眼神說著暗淡起來,迅速失去光彩,垂下頭死了。
撥出方天畫戟,我欲縱馬殺往別處。
而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巨大而古怪的聲音,東城門殘剩的數百持戟戰士忽然紛紛脫離敵人,往城門而集合。似乎在等待什麼。張遼,曹性也擊破南、北的流賊,趕到東城門。和我們匯合在一起。
我策馬來到丁原身側,注視著那破爛的城門。
大地微微顫動著,似乎有無數巨大的生物,朝此處快速而來。我緊皺起眉頭,數陣大風呼嘯而過,將士中的火把為之一暗,有如地獄的黑暗一般。
而那人所說的黃巾魔兵,便已在這一時間,出現在城門之處。
我的眉頭越來緊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