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鞏志騎著馬,帶著一隊騎兵朝我這邊奔來。遠遠看去馬蹄陣陣,煙塵滾滾,還真有那麼一點氣勢,我心裡總算安定了不少,畢竟手頭還有兵,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等他們近了一看,簡直亂得不像話,說是軍隊,根本毫無隊形可言。特別是勒馬停下的時候,好幾個地方撞成一團,甚至有幾個兵士沒穩住身形,從馬上摔了下來。
看到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鞏志連忙從馬上跳下來,還沒平息的煙塵倒是讓他吃了不少。
「大人,驍武軍已經調來了。」鞏志小心地在旁邊說道。
應了一聲,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一個摔下馬之後爬了五次,硬是沒爬上馬背的傢伙。
鞏志見我沒什麼表示,只是盯著他身後的驍武軍看,便對背後一個親兵喊著:「把大人的馬牽來!」
一聽到牽馬,才醒悟過來,我根本就不會騎馬,這不是讓我出醜嗎,「城衛軍的兵營就在城內,武陵城街道並不寬闊,騎兵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統統都給我下馬。」
還好剛才和管家金忠閒談的時候,故意借「說笑」套出不少信息,現在總算用得上了。
我分出一部分兵丁將戰馬牽回營去,大隊人馬整隊之後列隊行軍,看著比騎在馬上的時候整齊了不少。
按鞏志的意思,我這個太守得騎馬領軍,我堅決駁回了這個建議。我告訴他,我要與自己的親軍一起跑步前進,同甘共苦。開玩笑,萬一不小心摔下馬來,就算沒受傷,我以後也別想見人了。
一路上沒看到什麼百姓,估計都發現城裡有什麼變故,所以全都躲了起來,亂世裡的百姓反應都挺快的。城防軍的兵營離我的府邸確實不遠,也就跑了一刻鐘,就看到在外圍負責警戒的部隊。看到我領著親軍前來,連忙閃開一條路。
這些非親軍部隊明顯不如我的親軍,至少兵器和號衣要差得多,如果丟掉手上的兵刃再往衣服上抹點泥,十足的一群乞丐,怪不得金忠這個管家對我的驍武軍這麼有信心。
帶著人馬衝到兵營前,就看到一堆一堆的兵丁守在營門口,和外面的部隊對峙,這幫士兵比外圍的士兵更不如,雖說號衣差不多,可那手上拿著的,居然還有木棍。看到我領著上千人的親軍,衣甲鮮明的站在他們面前,明顯的慌亂起來。
唉,我想我的這幫親軍,也就「衣甲鮮明」這一條佔了優勢,可以嚇嚇人,脫了這身號衣,估計雙方戰鬥力差不多。
我把鞏志招過來,道:「你去讓他們領頭的過來,我問問。」
「大人,這有什麼好問的。這些亂兵無法無天,現在我們佔據優勢,應當一鼓作氣,殺一儆百。」別看鞏志是個書生,心還真狠,難怪演義裡金旋會被他幹掉。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我一瞪眼,硬是從臉上擠出一絲怒色。
「是,大人。」鞏志只得領命。
哼,我武力再不行,也比你這個垃圾文官高吧,惹毛了和你玩真人PK。
「太守大人親自領軍前來剿滅你們這些亂兵,叫你們領頭的前來回話。」鞏志上前幾步,大聲喊道。
我皺了皺眉頭,動不動就剿滅,不是逼人家動手嗎。兵營裡的士兵又是一陣慌亂,後面傳來幾聲喝斥,才勉強穩定下來,然後這些士兵讓開一條路,從裡面走出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來。
我示意鞏志退後,自己上前去談談。
看了看這個軍官,身形雖然算不上魁梧,但是十分精壯,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能打的角色。
「你叫什麼名字,身居何職?」我收回打量的目光問道。
那個軍官單膝下跪,抱拳道:「下官薛瓚,現任城防軍副統領。」
我心頭一喜,既然還向我行下屬之禮,說明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剛知道自己是個垃圾勢力的垃圾頭目,帶著鞏志這個文官當武將用的垃圾手下,一心想提拔幾個可用之人,所以馬上對薛瓚也有了拉攏之心。
「說說吧,為何城防兵營亂作一團,還將前來詢問的兵士扣押。」我故意避重就輕地把「嘩亂兵變」說成「亂作一團」,把彈壓的親兵營說成是前來詢問,自然是給城防軍一個台階下。
這個薛瓚果然不笨,連忙說道:「兵營混亂乃是因為下官與城防統領張大人起了一點衝突,爾後又與前來詢問的兵士發生了誤會,但是絕無扣押之事,下官馬上讓城防軍的士兵給詢問士兵放行。」
薛瓚一揮手,城防軍的士兵全部閃到營門兩邊,然後兩百多個鞏志派去的親兵狼狽地從營中跑了出來,其中幾個鼻青臉腫,明顯被城防軍「招待」了一番。
我讓鞏志帶著大部隊回營,只留下五百驍武軍在我身邊。既然對方服軟了,我怎麼也得顯示一點談判的誠意,作出點讓步。
但是我還是沒膽量進城防軍的兵營去,就算我覺得薛瓚應該不敢對我怎麼樣,可感覺這東西是靠不住的,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在這營門外,讓自己的軍隊保護著自己好點。
通過詢問薛瓚和一些城防軍士兵,並讓薛瓚和城防軍統領張明對質,我總算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我手下這些乞丐軍都是從郡裡的幾個大集鎮徵召來的,這幾個大集鎮又代表了武陵郡的幾個大姓家族,所以我的軍隊裡就按幾個家族形成了幾個小***。這次徵召城防軍,是從北面過來的一批流民裡挑選的,在武陵城外的一個集鎮訓練了一段時間,並在當地找了一個家族的代表張明擔任統領,讓流民推選出一個副統領,就是薛瓚。這樣一支「流民」軍,在軍中自然得不到照顧,而總管軍務的鞏志也不是一個能幹的人,管不到那麼多地方去,所以這支流民組成的城防軍,無論是供給還是待遇都比別的部隊差些。待遇差一點也就算了,偏偏這個張統領還不是個好貨,仗著家族勢力剋扣軍餉不說,打罵士兵、藉故處罰是常有的事,這次因為所有城防軍的糧餉被張統領剋扣了一半,本來就怨聲四起的城防軍營更是炸了鍋。
薛瓚找張明理論,結果張明叫人把薛瓚拉出去打五十軍棍。薛瓚是流民出身,對手下兵士比較照顧,加上以前讀過私塾,武藝也不錯,在城防軍裡威望很高。張明這一打薛瓚,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城防軍的士兵當然不依了,當場就把張明抓了起來。幾個張明的親信見勢不妙,就跑到鞏志那兒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鞏志初時也沒在意,就派了兩百名親兵去查清楚,可是派出去領頭的親兵隊長偏偏就是張明的族兄,當場就翻臉要抓薛瓚,結果被一起扣了下來。得到情報的鞏志慌了神,急急忙忙地找上了睡懶覺的我。
頭痛,無比的頭痛。我帶的什麼軍隊啊,沒戰鬥力不說,小派系,山頭主義,官僚作風,樣樣齊全。看來先得整頓一下軍隊才行。
首先把張明那一夥人處理了,張明杖責八十,遣返回鄉,再把他那一夥的軍需官砍頭示眾,剩下幾個合謀的下級軍官全部杖責八十,游營,遣返。按我的想法是把張明殺了,不過鞏志說那傢伙的家族在軍中勢力不小,我現在又沒有絕對值得信任的軍隊,只好打幾下算了,不過替死鬼是不能少的。薛瓚當然就自然而然地升為了城防軍統領。
之後我又解除鞏志忠義校尉的職務,他一個文官實在壓不住這些兵痞子,讓他去主管軍政糧餉,任個主薄的職,按照重文輕武的傳統,算是升了半級。所有軍務嘛,暫時就由我代管,誰讓我手下沒將呢,雖然有意讓薛瓚試試,不過畢竟在武陵軍中沒什麼資歷,他也沒立什麼軍功,升個統領看看再說。
作好這些安排,我就開始我的軍務改革,非得把這些兵痞徹底整頓一下。
我現在好羨慕那些去小說裡去三國的特種兵、大學生或者乾脆是碩士博士,他們要不是身懷絕技,就是帶了幾樣救命的玩意兒。而我呢?只有一個垃圾手下加一幫兵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