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郭嘉特意派人來看了看他們。見兩姐弟都沉沉進入夢鄉才放心的離開了。帳中無人,獵宇一骨碌爬起來推推假戲真作差點睡死的賞宇:「老姐,起來啦——該行動了!」
賞宇迷迷糊糊的揉眼睛:「老弟,我剛突然想到個問題,就算我們能製造混亂逃出曹營,但下邱三面被水淹沒,只剩東門,我們不可能突出重圍從那裡衝進去啊?呂布大哥也未必敢冒險開城門放我們。」
獵宇道:「那你是寧願留在這裡等曹操砍掉我們腦袋呢,還是冒個險?」
賞宇想了數秒鐘:「冒險!」她不想再回到那血跡斑斑的行刑台,跟待屠宰的豬羊有什麼分別?何況為了救呂布大哥,哪怕有機會射進城一封箭書也好啊!
獵宇笑了笑,神個懶腰,下行軍床走到火盆邊,從裡面提出一根燒紅的鐵鉗。東張西望一番,踱到床後邊,只聽滋滋滋一陣響,青煙四撲,結實繃緊的牛皮帳篷給劃拉出一個大口子。獵宇隨手一拉,「門」開了,笑著一攤手:「請,女士先——」
賞宇又驚又喜:「這麼簡單!我怎麼都沒想到——」
獵宇向她打個噤聲的手勢,回身將床上的被褥抖成一團,做成還有人裹著在睡的樣子,方拉了姐姐的手,躡手躡足出「門」。巡夜的曹兵來來回回,打醒十二分的精神緊盯帳正門,誰也做夢沒想到裡面的人自己開了個後門跑出來了。
兩個人蹲在角落陰影處。賞宇緊張地望著遠近不停移動換位的腳:「這麼多人守著,我們怎麼跑得出去啊?」
她敢用頭打賭這次逃跑不成鐵定要身子跟美麗的頭說拜拜了。
獵宇皺了會眉,一名士兵挪動著腳步過來,看那樣子,是想找地方小解。獵宇趕緊推推姐姐,讓她躲遠點。這邊賞宇剛藏好,聽見匡地一聲,獵宇將就用手中鐵鉗偷襲打暈了那士兵。有前車之鑒,這回幹得是乾淨利落。還沒來得及彎腰查看,又一名被響聲驚動的士兵走近前。獵宇如法炮製,又將其搞翻在地。喚出姐姐,兩人動手將昏迷的士兵拖到邊上,剝下他們的衣服換上。盔甲鞋帽全大了一號,賞宇嘟嘟囔囔的抱怨:「這些衣服好臭哦,一身的汗味!」
獵宇笑道:「別人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是奔波在戰場上,你還指望他洗澡,留熏香衣服等你來搶?依我看這都不是重點。你看你自己——我還勉強,你這麼大的衣甲套身上,袖子又那麼長,明眼人走近一眼就會瞧穿啦!」
「那怎麼辦?」賞宇扁扁嘴:「我走你後面好了。」
獵宇拾起佩刀,左右瞧了瞧:「進來的時候,我看見馬棚在東南方向,走,去給他們製造點暴亂。」
賞宇正在擺弄奪來的一張弓:「這鐵弓好沉啦,老弟你待會能拉開它射箭書進城裡去嗎?」獵宇嘿嘿一笑:「拉不動我們兩個人一起用力嘛,只要別射中人就好。」姐弟倆草草收拾了下,抗起長槍,裝著巡邏若無其事從藏身地走了出來。守衛來來往往,因數量眾多誰也沒覺出身邊有異常。
摸到馬棚邊上,賞宇望風,獵宇割斷韁繩,大開柵欄,將鐵鉗對準其中一個馬屁股狠狠擲去。受驚的戰馬在棚裡亂躥亂跳,緊接著,整個馬棚砸了鍋似崩潰了,一匹接一匹的坐騎灰灰嘶鳴著衝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等附近的士兵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個,第三個馬棚……相繼被兩姐弟搗毀。獵宇在混亂的黑暗中扯起嗓門怪叫:
「不好啦——呂布出城來劫營啦!大家快起來迎敵啊——」
賞宇心想不放火還是不過癮,瞅見馬棚裡點著火把,爬上去揪下來扔在棚頂,左右的帳中。那些東西全是易燃物,見火就著,只片刻工夫,熊熊的火勢就席捲了大片。兩姐弟跟著救火,覓敵的士兵們跌跌撞撞,高一腳,低一腳,竟被他們混出了轅門。
「這邊!」獵宇拉住姐姐,溜進了路邊的灌木叢中。夜色裡憑藉著不熟練的方向感,勉強摸到下邱城的東邊。但這裡橫亙著一條數丈高的陡坡,背後人喊馬嘶,似乎已經發現他們逃跑的曹兵追尋來了,想再回頭找路,明顯來不及。賞宇急得直扯獵宇袖子:「先射箭書——別管那麼多了!」
獵宇撕下一塊衣角,咬咬牙嗑破拇指,,用血潦草地在布上寫了幾個大字:「殺侯成、宋憲、魏續,此三人應是奸細!」本還打算落款,馬蹄聲人聲越來越逼近,加上賞宇不停催促,只能匆匆將血書綁上箭頭。兩人合力拉滿鐵弓,對準城頭。賞宇低聲禱告道:「老天若能保佑呂布大哥脫困,我姐弟改寫歷史,就請將這一箭送上城樓,否則,半途墜地。」
獵宇不忍見姐姐泫然欲泣的雙哞,安慰她說:「一定射得上去的,我們兩人合力,城樓又這麼近。」
賞宇用力點點頭,閉上眼睛。獵宇輕輕數了三聲,兩人同時放手,睜開眼來,只見那一箭去勢若流星,穩穩地徑奔城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