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大哥?」
一早趕到軍營低頭正忙於處理公務的周瑜,突然聽到身後冒出的聲音,駭了一跳,回頭見姐弟倆燦笑如花的兩張臉近在咫尺,驚道:「你們……你們怎麼進來的?」
賞宇洋洋得意道:「守衛放我們進來的啊,還恭恭敬敬的叫我們大人早啊,哈哈哈!」
「……」周瑜實在瞧不慣賞宇快目空一切的嘴臉,順手賞了她一個爆栗道:「冒牌的大人,我下次吩咐他們見兩個小鬼就攆。我們江東軍,可沒有賞宇獵宇這號人物!」
「太絕情啦,」賞宇不平鳴叫:「好歹我們也幫你們拿下了廬江,才過河就抽板板啊!你能保證下次沒用到我們的機會嗎?」
周瑜哈哈一笑道:「像你們這種不安於室的小鬼,我還得勸我主公不要留用你們呢!誰知道將來舉兵時,你們會不會又去幫我們的敵人去了?王朗就是例證。」
獵宇感覺受到侮辱,道:「幫王朗是幫我們自己,何況那時我們根本還不認識你們,周瑜大哥,你不能因此就置疑我和姐姐的人格!」
周瑜呵呵道:「小鬼,你還跟我講人格!」
獵宇抑制怒火,緩緩吐出口氣答:「良禽擇木而棲,我們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我和姐姐來自你們永遠也無法理解的異鄉,亂世沼澤無意涉足,只求靜靜的作壁上觀。所以周瑜大哥,請別隨便幫我們定下人格!」
賞宇用不認識的眼光來看弟弟。周瑜深邃的鳳目一瞬間掠過千變萬化的精光,末了,歸於隱隱的遺憾,輕言道:「大丈夫志高不言年少。獵宇,我從來沒有置疑過你們的人格,請相信這點。否則我何必把一萬的兵權輕率的交到你們手上,以考究你們的才能?剛才是我想用激將來挽留兩位,看來此法是失敗了,人各有志,難能相強。我和主公其實都很欣賞喜歡你們,希望你們能時常回來看看。一年之約,不為逼債實期再聚啊!」
聽罷周瑜這一番肺腑之言,姐弟倆感動得熱淚盈眶。
獵宇衝動的一揖到地,大聲道:「周瑜大哥,放心吧,就為你這句話,我絕不會相助其他諸侯。倘一年之後我還在這個世界裡,獵宇發誓為你效忠!」
「……」賞宇本來也想表示點什麼,聽弟弟忽然說出這麼句一錘定終身的誓言,不覺呆在那裡。
周瑜大喜,扶起獵宇:「獵宇,我代表主公和江東軍民歡迎你的加入。一年之後,瑜當在這裡灑酒拂塵以待!」
當下喚人送進美酒,兩個連乾三杯為盟。知曉姐弟倆迷路的劣根性,周瑜令十名軍士套車送兩人過江。極目遙送著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周瑜陡覺失落,低低的歎了口氣。
「沒有了兩個小鬼冷冷清清,有了他們又雞犬不寧,是不是?」背後,孫策輕聲笑語。
周瑜回頭驚問:「兄長何時來的?」這是今天他第二次被嚇倒了,看來對自己的警覺性有必要改進了。
孫策笑道:「我跟那兩小鬼一起來的,看你們談興正濃,就不好打擾了。公理,我對你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小鬼降服了。我這兩天,可險些沒被他們氣死!」
周瑜沒好氣說:「我又不是故作姿態幫你籠絡人材,我剛才說的可是真心話。」
孫策道:「你不怕兩個小鬼一時孩子氣對你說些任性話?一年之約,哪能當真!」
周瑜搖搖頭,微笑道:「兄長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們。我有種奇特的認知斷定這兩小鬼不是凡人,我看著獵宇的眼睛時,就相信他發下的誓言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
孫策翻了個白眼:「我早就曉得兩個死小鬼不是凡人了。今天早上來軍營前,我們還去過你家一趟。」
周瑜這次真的吃驚非小了:「去我家做什麼?」
孫策苦笑道:「不知道兩小鬼怎麼誆的你嫂嫂,聊了片刻後,你嫂嫂就讓我帶他們去你家。你是知道的,大喬從來對我百依百順,而她一旦有什麼要求,我也不會拒絕。只能讓兩小鬼又去煩了你的小喬,要了簽名也要了東西。還有,過後我逼問大喬他們都聊什麼」
「什麼?」
「說出來氣死你!」孫策渾身不爽痛罵:「兩個死小鬼竟然斷言我活不過26歲,你活不過36歲,兩姐妹都是紅顏命薄,年輕守寡,勸她們及早為將來打算若非念著是兩個小鬼戲言,我當時就想把這兩張烏鴉嘴撕爛了!」
周瑜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們還說什麼?」
孫策沒好氣道:「叫你當心什麼豬不亮,叫我別殺什麼許貢!這都什麼跟什麼哦!」
「豬不亮?」饒是周瑜聰明絕頂,當時也楞想不出豬不亮是何方神聖。直到多年以後,赤壁大戰,他才豁然領悟這是孫策氣憤中故意曲解的人名。
周瑜看著自己主公兼兄長一臉挫敗並一臉無可奈何,自己本也想氣氣的,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呵的一聲笑了出來。無論如何,能讓威震江東的小霸王束手無策,殺也不是打也不是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兩小鬼,真的算人材了,哈哈!
「你還笑?!」孫策不可思議的道:「別人都在咒我兩個早死,『好心』地勸我們的老婆改嫁了,你還笑得出來?」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咒都能咒死嗎?」周瑜哈哈笑道:「等那兩個死小鬼回來,我倒要看看誰先死,對欠修理的傢伙我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的。」
「……」孫策小心觀察著把弟的臉色:「公謹,你笑得好奸詐哦,難怪我聽兩個死小鬼背後講你吃人不吐骨頭?」
周瑜白了他一眼:「我反正還沒有某人討嫌,被人咒都要咒得比我少活十年!」
「臭小子你!你……」孫策追著周瑜跑回屋,一路灑下兩人的嬉笑打鬧聲。
(註:孫策目前二十二歲,周瑜二十一歲,雖都已功成名就,然實際心性不大,這種幼稚行為在當時是可以理解的。可也正因此,對於賞宇獵宇冒險洩露天機的忠告不屑一顧,一笑了之。唉,歷史啊,畢竟是歷史,誰能輕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