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三國 第二卷 我生之後漢祚衰(下) 第一百五六章 喪盡天良
    就在袁譚忙著準備攻擊青州時,攻擊郯縣的曹操軍也不好受。

    曹操為了恐嚇郯縣的百姓,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功效,在大軍圍城後,並沒有直接發動攻擊,反而是特地分兵將周邊的小村莊一個一個劫掠焚燬。這一招並沒有達到曹操預想中的目標,不過也還是讓他取得了一點意外的收穫。

    他劫掠屠殺村民的舉動,不但沒有讓太多的守軍和城內居民放棄抵抗,反而更加堅信曹操又在殺人吃了。除了少數人害怕的企圖逃跑,被守城大將曹豹下令擊殺外,其餘人反而更加堅定的決心死守城池,要和曹操拚死一戰。

    意外的收穫,那就是曹操的這一舉動,竟然引出了城中不少的守軍。

    為了對抗曹操,這次郯縣周圍村莊裡的青壯年,全都被徵召進城配合官方進行防守作戰。當村中那些遺留的老弱被曹操劫殺時,這些鄉勇根本沒心思再留在城中了。不顧曹豹的命令,經常擅自的從城中跑出來,企圖前去解救親人。在防守作戰中還能發揮一點作用的鄉勇,在平原上和凶悍的青州軍作戰,當然是只有死路一條了。最後的結果是,攻城戰還沒開始,郯縣城中的守軍就已經少了幾千人。

    但這樣的結果並不能讓曹操滿意,看到既然沒法在精神上打垮守軍,那就直接發動強攻吧。一面叫人配合著少量的簡易投石車填埋護城河,一面又叫士兵砍伐巨木,就地製造更大規模的投石車和其他攻城器械。

    兩天,戰鬥只進行了區區兩天,曹操軍就已經完全將寬大的護城河填平,並且製作出了百來台簡易但極高大的投石車,還有大量其他的攻城器械。

    郯縣守軍的英勇還是很值得稱讚的,兩天下來只傷亡了不到一千人。當然,這和現在他們只需要弓箭射那些填護城河的曹軍也有關係。但到了兩天後,面臨曹操軍直接攻擊的他們,就再不可能過的這麼輕鬆了。

    先是巨大的投石車對著城上的守軍進行轟擊,再是大量的曹操軍步兵推著各種攻城器械往城牆沖。曹軍仗著人多,根本不停歇的輪番進攻。守城的曹豹雖然無能,那些存了必死之心的守軍卻是十分應用。這樣的攻擊一直持續了三天,雖然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但郯縣城池卻硬是沒有被攻破。

    平心而論,曹操軍的攻擊方法還是很正規合理的,只是稍微有點麻煩的就是郯縣守軍的頑強精神比他想像的要強。普通的守軍還好一點,那些沒什麼正規裝備的鄉勇卻是一大麻煩。看到曹操軍進攻,都是不要命的對他們進行瘋狂砍殺,有時候好不容易有士兵衝上城牆去了,卻被瘋狂的鄉勇抱住,一起從城牆上跳下來。面對這樣不要命的打法,曹軍也有點無奈,只得盡量的叫投石車對城牆發動攻擊。

    不過曹軍的投石車並沒有發揮傳說中的威力。因為沒有王奇軍的製造圖紙,曹軍的投石車只是根據看到的大致樣子來製作的,效果根本沒法和王奇軍原產的相比。第一天投石的時候,不是太遠,就是太近,十發裡面,只有一發能真正的打到目標上,反而弄得士氣大降。步兵攻城的時候,更是早早的停止了射擊,根本不敢進行配合性的火力壓制,要不然就會打到自己友軍的陣營中。這樣的後果就是直到三天後,熟練了操作的操作人員才勉強能做到十發命中五六發。即使這樣,想要達到王奇軍那樣高的破壞力,也還是基本不可能的。

    「可惡!一個郯縣就已經將我的大軍阻擋了五六天,這樣下去,我們何時何日才能打到下邳!」曹操憤怒的用馬鞭敲著案幾。

    「主公!如今那投石車的命中率已經越來越高,再這樣攻打個十來天,郯縣城牆就應該堅持不住了!」滿寵寬慰道。

    「十來天!我那來這麼多十來天?等十來天後,陶謙都可以出一支新軍了!」曹操吼道。

    「主公!那些徐州蠻子實在是太凶狠了,他們的根本沒法和我們真刀真槍的打,但不要命死纏的打法,我們的士兵也拿他們沒辦法呀!」樂進說道。

    他的手臂上纏著一條布帶,那是昨天攻城時受的傷。

    昨天曹操為了讓士兵們盡快的打上城牆,和守城軍進行白刃戰,特地叫手下幾個大將輪番上陣帶兵攻擊。於禁曹洪曹休等人雖然屢次上陣,卻都是在城下徘徊,只有這個樂進順利的帶兵衝上了城牆,但最後也因為身邊的士兵被徐州軍一個個同歸於盡,不得不殺出一條血路逃下城來。手臂就是在逃跑的時候受傷的。對於徐州軍的狠勁,他可是深有體會。

    「對呀!要是他們能下城來作戰就好了!看老子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曹洪怒道。

    他昨天帶兵衝擊的次數最多,卻沒有一次衝上城牆,讓他對守城的士兵是恨的只咬牙。

    「下城來作戰?」曹操心中一動。

    他這幾天一直想著怎樣將城強攻下來,再將城中的人屠戮一空,都忘了上兵伐謀,其次伐交,最下攻城這一條了。自己的青州兵的長處就在於野戰,而對方鄉勇的長處卻在於守城,用自己的弱項去對付別人的強項,這當然不行了!可是,怎麼才能將守城軍引下城來作戰呢?素聞曹豹的膽子小,想不到這回竟然還能堅持這麼久。

    「主公!」一臉風塵的呂虔從帳外走來,「我已經按照主公的命令將所有的村民的屍體集中在一起,安放到城西的墓地了!」

    因為前幾天殺了大量遺留的村民,他們的屍體都沒有處理,這幾天天氣已經有點變熱,曹操怕再留著這些屍體會產生疫病,就叫呂虔將這些屍體集中起來埋掉。

    「好!子恪(呂虔表字)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休息吧!」曹操憐惜的道。

    看到呂虔臉上還有汗跡,自然知道他幹的很賣力。

    「諾!」呂虔領命就座。

    「哈哈哈!呂將軍何必這麼盡責呢!這些賤民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哪裡還要將他們他們特意送到墓地去!看把你累成這樣!」曹仁笑道。

    曹操聽了頓時不悅的瞪了曹仁一眼,對他這樣無禮的話表示不滿。但隨即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找到了一點什麼感覺。

    「呵呵!人死為大,入土為安!死人總是要得到大家的尊重的!」呂虔絲毫沒有生氣。

    「哈哈哈!好呀!我已經找到讓城中守軍出來的辦法了!」曹操突然大笑道。

    「主公有何良策?」眾人齊聲問道。

    「不急!不急!叫士卒們在城西埋伏,再讓一隊士卒準備挖掘之物,我們明天去城西的墓地見識見識!」曹操一連陰沉的道。

    眾人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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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郯縣城中的曹豹可並不是想曹操想像的那樣堅強,實際上,如果曹操能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的話,他早就投降了。偏偏以前投降曹操的那幾個守城將領,全都被曹操剖腹挖心,祭奠曹嵩了,他當然不敢再重踏那幾人的覆轍。

    不過現在經過曹操連續幾天的攻擊,城池已經危在旦夕,不得不讓曹豹開始動腦筋想活命的辦法了。那些鄉勇畢竟人數也有限,雖然經常能殺死曹軍,但損失也非常巨大,再這樣打下去,再堅持五六天都不大可能。而且根據陶謙派他來守城時的約定,下邳的援軍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湊齊,而魯國的援軍則還未定。等到援軍來了,恐怕都只能給自己收屍。曹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悄悄的離開城池逃跑。反正已經堅守城池五六天了,消耗的曹軍也已經超過一萬人,這樣的成績,應該可以擋住陶謙的嘴。

    「將軍~!大事不好的!」

    曹豹才剛剛動了逃跑的心思,門外就有探子呼叫著來報。

    「什麼大事呀?難道是曹操又來攻城了!」曹豹不在意的問道。

    根本就沒聽到喊殺聲,所以曹軍肯定還沒有打進城來,這樣的話,自己就有的是時間逃跑。

    「不是~將軍,是……」探子明顯是從城牆上一路跑過來的,現在已經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來了。

    「誰不是將軍?」曹豹怒喝道,「快把話說清楚?」

    雖然瞭解這是探子的口誤,但他也不能容忍這樣的口誤。

    「是~!將軍~!那曹操,帶了一幫人去城西的墓地……」

    「去墓地?哈哈哈!那曹操還以為他老爹埋在墓地,要去祭拜嗎?哈哈哈!那曹嵩老兒的骨灰都已經找不到了,他怎麼祭拜呀!」曹豹狂笑道。

    「不是的,將軍,那曹操還帶了一大幫手持挖掘之物的士兵!似乎是準備前去挖掘我們先人的墓地!」探子終於一口氣把話說清楚了。

    「挖掘墓地?」曹豹一愣。

    「是呀!將軍,你快去城牆上看看吧,那邊的將士都已經準備衝出城去和曹操拚命了!」探子催道。

    這回曹豹也知道大事不好了。他也算知道點常識,要是曹操動手挖現人墓地的話,士兵們肯定會忍受不住衝出城去拚命,這樣的郯縣還怎麼守呀。

    「快!快備馬去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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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郯縣城歷史悠久,城池佈局十分合理。城中是生活區,城外則是各種作業區,城西還有固定的墓地。

    這個墓地當初造的時候還特意請了風水相士前來看過,最後相中了城西這塊地方。

    墓地建在一個微微高起的大土丘上,正前方一馬平川,再遠處,則是一條繞城而過的小河。風水先生曾經說,可以保城中居民六百年旺運。不知道是不是當時的負責人對相士剋扣了錢財,反正眼下的墓地和郯縣似乎都很不安全。

    曹豹來到城牆上的時候,已經有一些士兵準備出城去和曹軍拚命。

    「幹什麼?幹什麼!出城放敵軍進來嗎?你們不想讓一家老小活命了?」曹豹大喝道。

    別看曹豹人長的挺猥瑣的,這麼一罵起人來,還真有點將軍的氣勢。

    士兵們本來是很生氣,但被曹豹的話一提醒,才想到還有自己家中的老幼。先人固然重要,但總不能讓活人去給死人陪葬。這麼前後一考慮,衝出城去的狠勁也就消了幾分。

    「將軍!你來看看!那些畜生都在幹什麼?」一個還在城牆上的士兵哭叫道。

    曹豹一皺眉,聽上面那個士兵說話的口氣,就知道曹操已經在挖掘墓地了。對著那些還圍在城門附近的士兵喝道: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誰敢異動,軍法從事!」

    看到這些士兵慢慢的散去,曹豹也快步來到城牆上。

    才爬上城牆,曹豹就感覺到了身邊這些士兵的憤怒。心中暗暗擔心,抬頭望向遠處墓地的方向,一看之下,曹豹也忍不住暗罵畜生。

    墓地離城並不是很遠,站在城牆上就能遠遠的望到,雖然看不清人影,但一口口被挖起來的棺材還是很容易分辨的。而有些地方有挖過的痕跡,附近卻沒有棺材,只有一些散亂放置的東西,分明是棺材已經朽爛,挖出來的是骸骨。

    「將軍!那是我爺爺的墳地!他才入土不到半年呀!嗚嗚……將軍,讓我們出戰吧,殺了那幫青州惡魔!」剛才哭著叫曹豹上來的士兵指著墓地方向嚷道。

    「是呀!將軍,讓我們出戰吧!」

    「出戰吧!將軍!」

    「……」

    周圍的士兵紛紛請命。

    這些守城的大部分是本城人,還有不少附近村鎮的青壯,他們的先輩死後基本上都是被埋葬在那片墓地,誰也不知道有幾家的先祖被挖出來了。

    「放肆!你們以為現在出城還來得及嗎!挖都已經挖完了,再去幹什麼!」曹豹實在找不出理由來阻攔他們出城,只得說了這麼一個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

    看到士兵們在聽了他的話後還要提意見,馬上繼續說道:

    「你們真要報仇的話,就去找那些上次俘虜的曹軍傷兵,將他們殺了洩憤吧!」

    「哄」的一下,士兵們全都往關押戰俘的營地衝去。

    稍頃百餘名曹軍戰俘就被押上了城頭。

    「來呀!將這些戰俘全都處死!」曹豹笑嘻嘻的喝道。

    那裡還用他吩咐,這些士兵們在路上就已經把俘虜打的半死。到了城頭,直接就對他們來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但是俘虜少,仇人多,每個人都憤怒的要上前來砍他們幾刀,這樣一來,這百餘名俘虜馬上就化成了幾堆肉泥。

    「殺呀……」遠處傳來一陣喊殺聲,卻是埋伏的曹洪等人看到城牆上這麼對待自己的戰俘,忍不住出來準備攻城。

    但沒多久大軍就遠遠的在城池附近停了下來。

    曹豹等人搞不懂曹軍準備做什麼,莫名其妙的看向遠方。

    墓地那邊的曹軍正往城牆這邊趕來,讓曹豹等人目瞪口呆的是,他們正抗著一口口的棺材,有些還抬著一捆柴一樣的東西。曹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隊伍很快就來到了城門前。

    幾百口棺材一字排開,旁邊還放了一堆堆的骸骨。

    「城牆上的人聽著,馬上開城門投降,不然就把你們先輩的屍骨統統毀掉!讓你們做一個不肖子孫!」曹仁騎馬來到城門前喊道。

    曹豹這回是真要暈倒了。剛才遠遠看到還好,現在真要擺在面前動手,身邊的這些青年哪裡能忍受的住呀!偷偷給親隨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前去準備逃跑的事宜。

    「將軍?我們……」身旁已經有人準備投降了。

    「混賬!你們覺得投降了他會放過你們嗎?別做夢了,還是快……恩,還是看看再說吧!」

    差點就說還是快逃吧說了出來。

    城牆下的曹仁卻已經忍不住了,退到本陣後喝道:

    「把那些骸骨敲碎,把棺木打開碎屍!」

    「諾!」一眾曹軍應道。

    他們大都是看過剛才自己軍俘虜被殘殺的人。毫不手軟的上前去將那散亂的骸骨敲碎,將棺材打開,把裡面腐爛的沒腐爛的屍體拉出來,用亂刀分屍。一邊砍還一邊對著城牆上叫罵。

    「住手!那是我爺爺呀!賊子,我跟你們拼了!」城牆上一聲嘶叫。

    剛才那個跟曹豹說話的小兵瘋了一樣的往城門出衝去,曹豹根本來不及阻攔,其他的士兵已經都跟在他後面衝了下去。

    唉!曹豹搖了搖頭,也不去管城門,趁著混亂悄悄的向城中溜去。

    城是守不住了,還是先顧自己的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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