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不愧是經歷過各種風雲的強勢人物,他在接到郎官吳碩的報告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個年輕士子絕對不是普通人。
再仔細詢問了一下那些金吾衛的態度,董承即可肯定那個年輕士子應該就是王奇。
心中暗罵兒子多事,到也沒想到王奇會真正對董宛下毒手,不過他也知道憑自己是很難直接從廷尉那兒將兒子接出來的,所以董承直接找上了司徒楊彪。
楊彪這幾天很悠閒,本來王奇還經常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務發配給他處理,自從任命了戲志才等人後,這樣的事情也幾乎沒有了,只有偶爾必須有司徒連署的公文,才讓他過目一下。
楊彪本來是對這樣的情況很不滿的,但是幼子楊修的一席話,卻是基本打消了楊彪的怨氣。
楊修認為現在京中的局勢已經完全被王奇掌握了,天下的諸侯也在各忙其政,如果楊彪不想讓現在就被王奇趕下台的話,那就應該好好的配合王奇的行動。至少這樣還能得到眼前的榮華富貴,將來也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所以當董承找上門來的時候,楊彪頓時感到十分為難。
幫忙求情吧,自己恐怕還不一定能說服王奇,那就要丟這張老臉了,若是因此跟王奇翻臉,那就更不值得了;不救吧,這個董承可是漢室真正的忠臣,自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絕後。最後估量了一下,只得派出自己的幼子楊修,讓他代表自己向王奇求情。
王奇讓金吾衛將董宛捉走後,並沒有直接就回府,而是繼續帶著貂蟬逛洛陽城。
他前腳剛回到大將軍府,後腳楊修等人就來拜訪了,等王奇更衣出來,還來了太傅黃琬。
一個是通家晚輩,一個世交長輩,王奇不敢怠慢,直接將兩人迎進了內廳,至於本來應該隨同前來的董承,此時卻還在廷尉府跟新任的廷尉崔毅糾纏。
「黃公怎麼有閒來看小侄呀?」王奇笑瞇瞇的對著老態龍鍾的黃琬道。
此老的目的他當然早就知道了,只是現在王奇並不準備賣黃琬的面子,如果他知道好歹的話,那自己還會看在王允的面子上,可以對他兒子結交董宛等人爭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知好歹的想倚老賣老,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哈哈哈!是這樣的,老夫聽小兒說,今日他們幾個士子在街上對大將軍有無禮之舉,所以特地前來向大將軍賠罪!」黃琬笑道。
他當初到並沒有猜出是王奇做的,本來還準備利用自己的關係來找人家幫忙,只是聽門衛說王奇也是剛從外面回來,他也是久在官場混的人物,馬上就猜到是那個人可能是王奇,稍稍向楊修打聽了幾句,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那裡還敢再求王奇。
「呵呵!黃公說笑了,世兄與那事無關,我怎會計較,只是董家那小子,竟然做出此等無禮之事,我卻是絕對不會輕易饒恕的!」王奇微笑道。
哼!算你識相,沒有對董宛一事指手畫腳,那我也就繼續保留你的榮華富貴吧。
「啊!」楊修微微的有點難堪。
他年少氣盛,自視甚高。被楊彪派出來以後,經過董承的一番奉承,就覺得只是向王奇求個情,應該沒什麼困難,所以誇口保證能讓董宛無事。
剛才因為黃琬的輩分擺在那裡,只得等他先和王奇說完,那裡想到幾句話一說,就聽到王奇保證絕對不會饒恕董宛。
「大將軍!士子清流自有言亂時政之權,怎能因此而將士子下廷獄呢!」楊修不安的道。
明知道王奇決定不饒恕董宛了,但自己也答應了人家的父親要辦好此事,就算是拚著被王奇責難,自己也要盡力的搏上一搏,看能不能讓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王奇。
「哦!德祖也是為此事來的嗎!」王奇有點驚訝。
他本來以為楊修來見自己,只是來和自己聊聊時政文學,想不到竟然是為董宛一事來的。心中頓時有所不悅,沉聲道:
「德祖恐怕還不知道,那董宛如果僅僅諷刺朝政的話,那我也可以看在他父親的面上放他一馬,只是他竟然鼓動他人做一些和朝令相對抗的事情,這種蠱惑人心之舉,實在是最在不赦,真要論罪的話,當是斬刑!」
黃琬一陣皺眉,想不到王奇竟然對董宛動了殺心,幸好自己剛才沒求情,要不然不但會自取其辱,還有可能引起王奇的介意。心中直道好險。
楊修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他當然也聽出了王奇話中的殺意。本來按理來說,王奇都已經這樣說了,那自己就該識時務的放棄勸說,但是想想當初的誇下的海口,忍不住繼續說道:
「此等舉動,名門士子中並不少見,難道大將軍還能一一將他們下廷獄斬首不成!」
「啪!」的一下,王奇一掌打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聽德祖的意思,似乎反對朝廷政令的人不在少數了!」王奇狠狠的盯著楊修。
黃琬在楊修開始替董宛求情時,就已經在心頭嘲笑他的無知了。看王奇的情形,就知道他是存了必殺之心的,如果好好勸說,到還有可能讓董宛受一番苦頭後救得他的性命,現在這樣直接給他進行無罪的辯護,無疑只會激惱王奇。
本來就已經在嘲笑楊修空有才華卻不通人情世故了,楊修的最後一句話出口,卻是把素來持重的黃琬嚇了個半死。慌忙對著王奇作揖道:
「大將軍明鑒!朝臣或有意見與政令,但絕對沒有反對現行政令的意思!」
王奇並沒有進行大的改革,正因為這樣,名流士子們也只是對新政令稍有牴觸而已,並沒有真的要反對新政令的意思。楊修剛才的一番話,卻是很容易讓王奇這樣的當權者誤以為很多士子們正在私底下反對王奇的政令。
如果王奇嚴格偵查的話,絕對會讓一大幫名流士子牽連進來。王奇現在新近掌控朝廷,對於這樣敢於非議自己的人士,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黃琬想想就嚇出一身冷汗,那裡還能不趕快上前去澄清呢。
「大將軍恕罪,楊修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士子們在交談時偶爾會有不同意現在政令的舉動!」楊修也趕忙澄清道。
他本來就是極有才能的人,剛才話一出口就知道引起王奇的誤會了,也只得焦急的解釋。
「哼!」王奇冷哼一聲。
對於政令有不同看法,王奇是完全尊重的,甚至那些清流士子和王公大臣們私下指責自己政令的事他也大都知道,但是楊修的話還是讓王奇一驚,如果這些人真的存心抵制自己的政令的話,那就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德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剛才的話肯定有所依據吧?」
王奇可不想就這麼放過楊修,此人極有才能,就是有點持才自傲、不識時務的特點,自己想要收伏他,就得好好的打擊他的自信心。
「這個!主要是大將軍的那個准許商人進酒館和士子同席飲酒一事,士子們不但不許可,現在很多士子還故意不坐商人們坐的蓆子,用過的餐桌,以示對商人的歧視!」楊修無奈的道。
感覺自己像一個叛徒。
「哦!」王奇微微點了點頭。
想不到最厲害的反對反而是來自這一條,當初自己重視發展商業,所以在各個政策上都對商人採取了一些便利的行動,主要就是減免關稅,設立專門的商業市場,甚至還在洛陽開設了夜市等措施。至於這個提高商人地位的舉措,只是很小的一個改進而已,想不到竟然會引來這麼多的意見。
「哼!如果他們自己要這樣做,那也沒什麼不可以,但如果鼓動他人的話,那就是煽動士子與朝廷對抗,這就是叛亂!絕對不可容忍!」王奇沉聲道。
楊修看到說了半天,除了讓王奇變了臉色外,沒有絲毫的收穫。頓時也覺得有點無奈,只得道:
「還請大將軍能夠上體天心,不要牽連其餘諸人!」
他自認現在算是真正的瞭解王奇的目的了,那就是殺雞給猴看,目的是警示其餘清流士子,董宛只不過是剛好撞到槍口上了而已。
王奇聽了楊修的話,自然瞭解他的意思,他這樣理解剛好符合自己的心思,當然不會解釋說「其實只不過是因為董宛對自己的女人動心思,自己才準備殺他的」。
黃琬看到這樣解決,也很是滿意。他和董承雖然政見差不多,但就憑王黃兩家的關係,他也不會幫著董承對付王奇。何況現在王奇對漢室還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只不過是在一些事情傷害了不少大臣的利益,但對於他們黃家可沒什麼真正的傷害。這次兒子和董宛的相聚,那也是純粹的想盡量拉攏各方勢力當自己的盟友罷了,可不是真的想反對王奇。
再聊了幾句,遺憾的楊修和志得意滿的黃琬就向王奇告辭離開了。
「拜見主公!」
楊修和黃琬剛走,後廳就走出兩個人來。
「呵呵!快快起來!說說你們對這件事的看法!」王奇笑著看著眼前的賈詡和李儒。
「主公可是想殺了那個董宛,來警告那些不服號令的士子!」李儒試探的問道。
「不錯!」王奇內心汗顏的點了點頭。
「這個主意雖然不錯,但是不一定要用董承的兒子呀!」賈詡疑惑的道。
「是呀!那個董承在朝中素有人望,他本來就已經對主公有所不滿,現在拿他的兒子來開刀,好像不是最好的選擇!」李儒點頭贊同道。
「其實我之所以拿董宛開刀,就是因為董承素來對我有所不滿!」王奇故作深沉的道。
唉!你們雖然是我的親信大臣,但是這樣因為爭風吃醋而引出的事情,我還是冠上一個好點的理由來解釋的好。
「呵呵!原來如此!」賈詡笑著點頭道。
他本來就覺得王奇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做的。
李儒稍一思量也明白過來,輕笑道:
「主公這個計劃不錯,如果不錯意外,今晚他們就會有所行動,到時我們的就可以直接抓證據了!」
王奇也笑了,他在回府後就已經有了決定,就是要那利用董宛這件事情來打草驚蛇。那愛子心切的董承肯定會找機會扳倒自己,到時自己就可以趁機拿證據了。不過能不能拿到證據還得看賈詡的情報工作做的怎麼樣,想著就把目光看向了賈詡。
賈詡看到王奇的目光,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主公!像董承這樣的重要大臣家中,我們都派有探子,但是我怕他們到時候會選擇一些公眾場合去商議,那樣的話,我們想要得到證據就有點難了!」賈詡皺眉道。
王奇一陣無奈,洛陽的情報網雖然建立的最早,但是規模一直不大,這次在大臣府中安插人手,還是因為那些大臣剛從上黨回來,不得不接受自己安排的一些人物。而其他的場合,因為人手有限,根本就沒有大量的情報人員派遣。
「主公!如果是缺乏情報的話,李儒到是可以幫上一點忙!」
「哦!怎麼幫?」王奇驚訝的問李儒。
「是這樣的,主公!當初董卓在洛陽有一個他精心佈置了十幾年的情報網,他執掌朝政後,又大規模的擴大了這個情報網,而這個情報網的掌控者,就是小人我!」李儒微笑道。
「這,真的!」王奇太驚訝了。
一個情報網組建的困難程度他可是深有體會的,這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還得有大量的時間和人力投入到其中,某些時候甚至還得有一定的機遇配合。如果李儒說的是真的的話,那自己可真是白得了很大的一筆財富呀。
「不錯!本來以為經過李郭之亂會有所損傷,那想我剛到河內就接到了他們的消息!當初我之所以敢叫呂布攻打洛陽,這個情報網就起了很大的作用!」李儒恭敬的道。
但隨即又道:
「不過請主公放心!此事呂布完全不知!」
王奇驚喜的點了點頭,有了兩個情報網,洛陽城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賈詡調笑道:
「想不到李兄還藏了這麼個寶貝,不過現在來的可真是及時!」
「好了!你就不要再諷刺了!」李儒也算是瞭解賈詡的為人了,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就很乾脆的從袖中取出一卷名冊,遞給賈詡道;
「我這幾天就是在整理名冊,呶,現在他們全歸你了!」
「好!如此多謝李兄了!」賈詡也不客氣的將名冊收了起來。
「文和!今日你特地來找我,肯定有什麼事吧?」王奇問道。
他回府的時候賈詡已經在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一個是奉孝已經到了陳留附近,請主公出兵配合,還有一個則是從蜀中傳來的消息,益州牧劉焉病危,估計快不行了!」賈詡道。
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消息,前面一個自己早有準備,只要得到消息就能派出兵馬,後面一個自己可以慢慢安排,而且關鍵是自己在益州其實沒什麼勢力,就算有什麼安排也一時派不上用場。
「奉孝之事可讓徐晃和我三弟帶兵前去,益州的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這兩人都是自己親信,王奇早就將益州張松的事情跟他們說了。只不過兩地距離遙遠,通信不便,王奇現在對益州的局勢並不是很瞭解,而且自己也比較相信張松的能力,與其自己不瞭解情況的瞎指揮,還不如完全交給他來辦理呢。
「主公!益州距離京師遙遠,等我們把對策交給張永年,那邊的劉焉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還不如乾脆將事情完全交給他辦理!反正在收復漢中之前,還不必太擔心益州!」李儒的意見和王奇的想法差不多。
賈詡也是點了點頭,他對益州的情況不是很瞭解,雖然有一個很不錯的情報網,但益州地域偏遠,信鴿往來不便,等情報到他手中,就基本上已經過時了。
王奇雖然覺得這樣放任不管不好,但自己也實在沒法管,只得點頭道:
「好吧!希望永年不要過於大意,免得給劉備東山再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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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是在無奈中離開廷尉府的,這個新任的廷尉崔毅就是當初老廷尉崔烈的弟弟,因為被王奇看中,得以出任廷尉,對王奇自然是忠心耿耿了。董宛這個膽敢得罪王奇的人犯,他是怎麼也不可能放過的。
得到楊修等人沒能說服王奇的消息,董承反而冷靜下來了。
一面差人準備送禮給王奇,想盡量的挽救一下,一面又悄悄的將好友王子服請來,共同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