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是在攻克滎陽城之後,才見到王允的信使的。但是在得知王允已經順利誅殺董卓,並且拿下洛陽城後,王奇並沒有感到高興。
原來給王允的信中,王奇的確是讓他在董卓一回到洛陽就找機會動手除董,但當時王奇認為自己會留在盟軍大營中,所以只要王允能搞定洛陽,就根本不必擔心虎牢關的西涼軍。但現在自己是在滎陽,虎牢關的盟軍能不能看住西涼兵還是個問題,而且得知這封信因為自己沒能第一天就攻下滎陽城,已經已經晚了一天,王奇不由得開始有點擔心起在洛陽的王允來。
乾脆連俘虜的徐榮也不忙著招降了,王奇直接就將兩萬降兵進行整編,將他們打亂編製後安插進自己原來的部隊,再叫武安國帶了五千兵丁守城,自己則帶著新的七萬大軍向洛陽進發了。
到了臨近洛陽時,王奇就遇到了逃奔而來的王才等人,看到王才眾人的樣子,王奇就知道歷史上的悲劇很有可能會再一次發生了。
而在洛陽城內,李郭大軍在殺了王允之後,卻根本沒找到獻帝。兩人無奈,只得等樊稠和張濟兩人,想看看他們是否找到了獻帝。
等到天明,張濟和樊稠先後回來了,張濟還好,他追的西南方向,追出幾里地沒看到獻帝的影子,就直接帶兵回來了。但樊稠回來時卻是一副狼狽樣子,帶去的三萬大軍竟然也被他弄得只剩下不到一萬人。
三人大怒,忙問他是怎麼回事。
樊稠其實輸的有點冤,因為他和他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方的將領是天下第一的呂布,軍師是智謀無雙的李儒,和這兩個人交手,就算是王奇也不見得能贏,何況是樊稠這個廢物呢。
當樊稠順著北門朝呂布軍追去時,很快就遠遠的發現了一支千餘人的部隊,此刻它正護著一輛打著黃色傘蓋的馬車跑呢。樊稠馬上就聯想到那是皇帝的馬車,仗著自己的士兵基本上是騎兵,樊稠立刻就帶兵追了上去。但是前面的那支車隊也很奇怪,雖然帶著皇帝,竟然還跑得飛快。
只是腦袋秀豆的樊稠卻根本沒去考慮原因,等到好不容易追上了黃色傘蓋的馬車時,樊稠軍已經到了一個地勢平緩的小凹地內,看到馬車旁瑟瑟發抖的幾名小宦官,樊稠十分高興,以為是呂布眼看甩不開自己,就乾脆丟下皇帝,自己帶兵跑了呢,忙上前去一槍挑開車簾,想嚇嚇那位落魄皇帝。
入眼的卻是空空如也的車室,裡面根本就沒人。樊稠大怒,隨手將長槍指向一名小宦官,怒問道:
「陛下何在?」
「殺……」
回答樊稠的是周圍的一片喊殺聲。
小凹地的兩邊和正前方都出現一支騎兵,正前方當先一將,手持畫戟,腰挎強弓,容貌英俊,正是呂布呂奉先。此時呂布對著樊稠喝道:
「樊稠小兒!你已中了我李儒軍師之計矣!」
說完就揮動騎兵,三面向樊稠殺來。
樊稠在看到呂布率軍三面殺出時,就已經知道不妙了,待聽到這是李儒的計策,樊稠那裡還敢對抗,看到只有後方還沒被圍上,忙對著手下喝了一句:
「快往回跑!」
就率先往回跑開了。
而後面的呂布軍當然不會客氣,也立刻追上去一陣掩殺。這邊的西涼剛才就跑了半天了,現在那裡還跑得過呂布軍,結果大半的人都沒逃出來,只有率先開遛的樊稠和一萬後軍逃出了呂布軍的追殺。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逃出來,因為實際上呂布軍總共也只有三萬五千人,當時參戰的騎兵更是只有一萬五千人,其餘的步兵正護衛著獻帝往上黨進軍呢,所以如果真正打的話,勝負還有點難料。
聽完樊稠的回復,李傕、郭汜和張濟都有點驚訝,想不到連李儒都背叛董卓了。只有旁邊的賈詡,他早猜到如果沒有李儒的相助,呂布和王允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掌控京師,所以並不驚訝。只是聽到樊稠就這麼跑回來了,還是有點可惜的道:
「唉!那呂布手中的騎兵只有直屬的一萬五千并州鐵騎,樊將軍若是率軍和其全力一拚,未嘗沒有獲勝的機會呢!」
樊稠聽了卻不作聲,他固然是因為害怕被呂布軍合圍後全殲,但又何嘗不是怕被萬人敵的呂布所斬殺呢。
「就是!樊老弟你也太膽小了!漢帝關係重大,待我們一起率兵前去將他奪回來!」李傕雖然腿部受傷,但還是有點不甘。
「呵呵!李將軍現在再去追的話恐怕已經晚了!」賈詡摸著鬍子笑道。
本來有獻帝在手,可以確保一定的安全,但現在再去追的話,那就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更不安全的境地。
「哦!這是為何?」郭大流氓並不怎麼聰明。
「那呂布之所以要留下來狙擊樊將軍,定是因為漢帝的車駕太慢,怕被我們追上。但此時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若再去追的話,我們脫離了洛陽堅城,很有可能會被尾隨而來的山東諸侯夾擊!」賈詡無奈的道。
「哦!那我們就這麼留在洛陽嗎!」李傕因為賈詡的計策沒有完全實現,所以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然不能!」賈詡皺眉道,「洛陽現在已經是孤城一座,雖然城池堅固,存糧充沛。但是只要諸侯一圍上來,用他們的二十幾萬大軍,是能很輕易的將我們這不到十萬的軍隊圍困在這裡的!洛陽的存糧是很多,但本地並不產糧,以九萬大軍的食量,用不了幾個月就會吃完,而諸侯得全國之助,即使再困難,也能等到我們糧食耗盡!到時我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那我們該……難道是回西涼?」這李傕還不算太笨,至少猜到了大致的方向。
「呵呵!我們現在已經放棄了虎牢天險,只有退到長安,依靠潼關天險來阻擋山東諸侯。而且長安緊靠涼州,是西涼軍的勢力範圍,到了那兒,也就沒有諸多不便了!」賈詡捋著鬍子笑道。
「好!我們就趕緊往長安跑吧!不過洛陽富戶甚多,我們剛好缺乏錢財,不如就順便帶上一點!啊哈哈!」李傕和郭汜他們會意的笑道。
「唉!如此一來,就不能帶上太多的糧食了!」張濟卻歎道。
「哼!這有何難!拿不走的就全部燒了,決不給山東諸侯留一粒糧食!」李傕陰狠的道。
賈詡聽了暗暗的搖了搖頭,他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只要洛陽沒有存糧,諸侯現在已經快糧食告罄了,而眼前又沒有了敵人,定然會起爭執的,到時盟軍肯定就會破散。但是自己若提出此計,以李郭的為人,定然會下令將所有洛陽的存糧,包括民間的糧食,都燒個一乾二淨。賈詡可並不想獻這樣有傷天和的計策。
濃煙,王奇離洛陽老遠,就已經看到了洛陽城上方的濃煙。
王奇心中一聲哀號,難道連火燒洛陽都沒法改變嗎!
而此時的虎牢關盟軍大帳,卻因為在關羽的提議,曹操向諸侯提出了強攻虎牢關的建議,理由就是董卓這麼多天沒主動進攻,很有可能已經離開虎牢關了。曹操內心是很贊同關羽的看法的,但是並不是每個諸侯都有像曹操一樣的才能的,袁紹等人就覺得董卓已經離開虎牢關的判斷不可信,實際上,就算是董卓離開了,只要虎牢關內還有人駐守,那幾個諸侯就不願意強攻。
曹操聽了後十分不滿,由於他自己只有五千兵馬,所以也並不準備用來強攻,但還是帶了關羽和五千手下前去關前查探,想觀察一下虎牢關內的防守情況。那裡想到,這一去,竟然成就了他一世英名。
當曹操和關羽一起到虎牢關下時,看到防守竟然極為鬆懈,就近距離的靠上前去觀察,而此時虎牢關內因為沒有將領,士兵都已經逃的七七八八了,關上也只有幾百兵丁把守,曹操是越看越懷疑,不由對這關上怒喝了一聲:
「呔!關上之人,此時還不獻關,更待何時?」
「哄」的一下,聽到曹操的這句話,關上的士兵竟然全都跑走了。
曹操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只是看這些士兵人數這麼少,才威脅似的喝一聲,此時見他們跑了,還以為會有什麼陰招呢,不由得拉緊了馬韁,準備一看到情況有變,就打馬往回跑。
「吱呀」
虎牢關的大門被緩緩的打開了。
裡面慢慢的走出幾個老弱殘兵,嘴裡還大叫著:
「不要攻城!不要攻城!我們願降!願降!」
就這一句話,硬逼著已經撥轉了馬頭的曹操,再次把馬頭又撥了過來!
當王奇來到洛陽的時候,曹操剛好用五千士兵攻下了幾十萬大軍都沒有攻克的虎牢關。
…………………………
「駕!」王奇一抖馬韁,焦急的向洛陽城衝去。
「駕!駕!」後面的許褚,黃忠等人也連忙率騎兵趕上。至於張飛和郭嘉等人,則是被留下來繼續帶領步兵前進。
剛來到東門,王奇就發現並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在火燒洛陽,雖然全城冒煙的地方友好幾處,但是並不成片,所以應該是在焚燒什麼東西,王奇腦中一轉,就已經猜到是在燒什麼了。
也不顧東門正在蜂擁而出平民,王奇大叫一聲「閃開!」,就直接帶兵衝了進去。
幸好中國的老百姓歷來怕官怕兵,遠遠的看到這麼一支騎兵過來,早就已經閃到了一旁,所以王奇他們帶著弓騎進洛陽的過程並沒傷到什麼人。
很顯然,王奇的行動還是慢了一步,當王奇趕到的時候,那些糧草都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城中只剩下千餘西涼兵還在焚燒一些臨時從平民那兒搜刮到的糧草。
王奇大怒,想不到李郭的手下竟然連平民的口糧也不放過。立刻叫弓騎四散搜索,將殘餘的西涼盡數誅殺,完事後則立刻集結,準備前去追擊李郭,救回王允。
「少主!」一聲極為淒慘的叫聲阻止了正準備再次出發的王奇。
王奇抬眼望去,入目的竟然是衣衫襤褸的王越!因為王越以前是王家的客卿,所以這一聲少主的稱呼還是可以的。
王奇心裡咯登一下,本來因為有王越保護,王奇還期望王允能夠沒事,但現在看了王越的樣子,王奇那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少主!這是家主給你的遺書!」王越「撲」的一下在王奇面前跪了下來。
「遺!遺書!」王奇的腦子反應立時下降了很多。
顫抖著從王越手中結果上面只寫了「精忠報國」四個字的血書!
想想那老人慈祥的面孔,想想那老人慈祥的聲音,王奇只覺得悲中來,想哭卻又哭不出來,一口氣鱉在胸口,越來越難受。
王越看到王奇悲痛的樣子,心中更是難受,作為一個武士(他自認的),最沒用的莫過於不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越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武者最基本的道義,所以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自己的腰間的佩劍,心一橫,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嗆」的一聲,劍被打在了地上。
卻是旁邊的許褚,他聽到王允遇害,心中也有點難過,但是作為王奇的護衛,他還是更關心王奇的安危,所以在王越拔出劍的時候,他也拔出了寶刀,當王越向自己脖子抹去時,他就毫不猶豫的一刀磕飛了王越的寶劍。
王奇看到這樣的情形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主公!少主!」眾人也不管別的事情了,忙七手八腳的把王奇先護到府裡。
等王奇醒來的時候,後面的郭嘉陳宮他們也已經到洛陽了。
「奉孝!這都是我的錯呀!這全都怪我呀!嗚嗚嗚!」王奇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其實王奇現在內心很冷靜,傷心是有,但更多的是怒火,一怒自己當初明知道洛陽有危險,怎麼還同意王允來京師,二怒自己為什麼要讓王允來實行什麼連環計,三怒自己為什麼不及時的趕到洛陽,四怒李郭太過狠毒,竟然連這麼一個令人尊敬的老頭也不放過。
「主公!」旁邊的陳宮突然大聲喝道,「你這像什麼樣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考慮的應該是怎麼報仇,光哭有什麼用?」
王奇聽了一愣,不錯,現在關鍵是怎麼報仇。
「是呀!主公!現在形勢微妙,我們是得好好考慮一下眼前的情況了!」郭嘉面上也有點難過,雖然自己是一個寒門子弟,但王允卻從來沒對自己見外過,想想也不由得有點傷心。
王奇畢竟也是個人物,剛才一下子就哭出來也是剛聽到消息是鱉住了,現在驟一看到親近的人,忍不住就哭了出來。此時聽了兩人的話,也忙擦乾眼淚,正了正神色,道:
「去請我師傅來,讓他把父親大人的遇害經過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
不一會兒,王越再次出現在了王奇面前。
「撲」的一下,王越再次跪倒在了王奇面前。
「師傅快快請起!你這是為何?」王奇連忙扶起了王越。
「王越有負少主所托,實在是無臉再見少主!」王越面帶羞愧的道。
有時候,人在死過一次以後,就不會再去想死了。
王奇忙好言撫慰,讓王越不必太傷心,現在他可不想在失去什麼了。
終於將王越撫慰好了,而王越也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眾人聽到王允臨死前還要咬住李傕,不由又是一陣唏噓。王奇雖然此時已經不是特別傷心了,但還是流下了幾滴眼淚。但等王越將接下來李傕軍的事情說完,諸人的面色就有點難看了。
獻帝被呂布劫走了,而李郭卻跑到長安去了,臨走前竟然縱兵劫掠洛陽,現在洛陽的平民已經都跑得差不多了,而府庫中的錢糧,能帶走的全部被他們走了,帶不走的也全都被燒燬了。
「奉孝,公台,你們以為現在該如何?」王奇問道,聽到獻帝被呂布劫走,王奇也不由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聽到獻帝被劫,郭嘉和陳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將天子迎回來,挾天子以令諸侯。以豫州軍的實力,只要十萬弓騎盡出,山東諸侯也不能拿自己如何。但想想現在的情況,兩人都搖了搖頭,君父君父,但實際上又有幾人能做到先君後父呢,而且這和王奇所著之書也甚為矛盾。
「唉!此事涉及主公家事,我們作下臣雖然不好說,但還是覺得現在這兩件事都各有利弊!關鍵在於主公如何取決了!」陳宮說道。
「唉!呂布那兒我自有安排,還是先報殺父之仇吧!」王奇沉聲道。
郭嘉聽了卻是無奈的搖搖頭,這兩個無論那一個都不是當前的最好選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