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皇帝看起來身體安康,即使有傷勢也被龍袍所掩蓋了吧。
在一系列的傳統的恭迎後,道世和幽懷語雙雙出列。
「陛下,臣等認為這次千萬不可放過這女人。」夏令章走出來,帶頭道,他顯得很堅決。
「愛卿怎麼說?」皇帝懶懶道。
「陛下遇刺肯定和魔道被滅之事而受牽連,而這女人先前欲圖挑撥太子和道太尉有極大嫌疑,絕不可放過。」
他話一出,就得到眾多大臣的響應,奇怪的是,太子和燕家沒有做出回答。
道太尉也出列道:「臣也贊同夏相國的話。」此話一出,夏令章就表現出驚訝,太子那邊也很費解。
皇帝只是淡然揮手,「朕說過給國色幽情一個將功補罪的機會,難道你們想讓朕出爾反爾,讓天下人都知道嗎?」他不耐煩道:「好了,此事先暫且擱下,行刺朕的兇手一定要水落石出,但眼下眾位可不要忘了道將軍的功勞了!」
眾人連說是,皇帝笑道:「道將軍這次暗查萬魔殿不知道怎麼樣了?」
道世點頭,宮外有人喊道:「帶萬魔殿魔頭晉見!」
衣裳破爛的萬魔殿宗主神智昏迷,五花大綁被壓到大殿上,所有大臣都以好奇的目光看著這位萬魔殿的殿主。「只要等萬魔殿殿主一醒,問個明白萬魔殿有沒有幕後指使人,一切就定當水落石出。」
「好!」皇帝十分高興。「道將軍這次做的非常好。來人,先將這犯人打入天牢裡!等候判決。」
萬魔殿殿主再次像是被脫畜生一般拉了下去,看得一旁的二太子楚風唏噓不已但此刻也只能明哲保身,只有大太子無比得意。
「幽懷語的事情怎麼樣了?其他大臣心有不服啊。」
「臣已經知道,只是……」道世面露難色「目前還不好說。」
「這樣啊。」皇帝深深看了眼國色幽情「好吧。那就這樣了!此次關於萬魔殿的事情就全交給道將軍了,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
「請陛下放心。」道世恭敬回答:「臣定不辱使命!」
早朝後來是草草結束,事情仍在雲裡霧裡中,眾人皆摸不清頭腦。感覺似乎皇帝在醞釀著什麼,卻有抓不到一絲線的痕跡,只是心裡湧起強烈地不安,天氣都是陰霾的。
退朝後的路上,夏令章對沒能給道世難堪很不滿,還有太子對於幽懷語的事情表示沉默更加的不高興,只是所有的不快卻藏在心裡。
「父親,陛下看來有什麼醞釀啊。」夏令章之子夏明淵很擔心地說道。
夏令章不以為意「隨便皇上去吧,即使有什麼事情也只是和太子有關。我們就等著看戲吧!」
雖然這麼說,夏明淵還是道:「萬一真有什麼事情,我們和太子……」
夏令章冷笑,「當然是劃清界線了,太子現在是自身難保了,哼哼。不過燕家還是站在太子那邊,我們就先靜觀其變!」
「父親所言極是。」
天牢中
道世和幽懷語陪著皇帝一起見了萬魔宗主。「這就是萬魔殿的魔頭?」皇帝瞇起眼睛打量。
「是的!」道世回答。
皇帝滿意的點了下頭,露著溫柔的笑容「愛卿做得很不錯嘛。」
「陛下,這是從萬魔殿裡搜出來的密函,恐怕裡面還有隱情。」道世拿出了一張信箋遞到皇帝手裡,楚恆王瞄了眼,突然臉色一變,他壓低口吻吩咐身旁的連公公讓守在天牢裡的所有人全部退下,只留下了包括萬魔宗主在內的四人。
看完之後,楚恆王眼睛閃出奇妙的光:「做得不錯!朕一定會鼎立你的。」
「謝陛下!」道世微笑回答,在旁幽懷語看的十分疑惑。
皇帝看了國色幽情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可有把握,她……」
「就有請陛下將事情全部交給微臣!」
「這樣啊。」楚恆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點頭:「好吧,那你可做得隱蔽點,否則楚國可就要天翻地覆。」
「臣從不打沒把握的仗。」道世自信的說。
「嗯,就全交給愛卿了。」皇帝收拾好了信箋,一個人走出地牢,口裡還陰冷自語著:「朕該好好請夏老賊喝一杯了。」
一直等到皇帝走出了地牢,幽懷語才問道:「公子不知道想怎麼做?」
「你不問我剛才給皇帝什麼東西嗎?」道世感興趣的問。
幽懷語搖頭:「懷語並不感興趣,只是很想知道公子想怎麼救懷語呢?」她秋波帶笑,似是無懼。
「代價可是很高的。」道世狡猾的眨眼,兩人輕笑起來。
道世走進囚牢,看著一言不發的萬魔宗主,他冷冷道:「萬魔宗主,二殿下已經拋棄你了。」
對方死寂無聲,少年再次說:「江湖白道各個為剷除了魔道中的魔道萬魔殿而甚是歡喜,現在都張燈結綵著呢。」
萬魔宗主終於有了一點回應,他發出虛弱的嘲諷笑容「他們還有臉麼,我萬魔殿恐怕也讓他們吃盡了苦頭了,他們又會好到哪去。」
「苦頭的確是吃盡了,可是和那些掌們何干?能同時滅掉這麼多魔道可是自江湖以來最為恢弘的事情,這些掌門高興還來不及呢。只要他們還在,重新發揚自己門派亦不是小菜一碟。而比起階下囚的萬魔宗主,萬魔殿可就算真正的油盡燈滅,了無香火了。」
最後一句刺進萬魔宗主正不甘心的軟處,一股強烈的不甘和憤怒就湧上心頭。「你是唯一倖存的人了,不過幾日之後,也是一個人頭落地的下場啊。」道世淡然道。
「少說廢話,要殺就殺!」萬魔宗主頭一瞥,不再言語。
道世毫不在意的笑著:「嘖嘖,堂堂萬魔殿的殿主就這麼絕望,真令人失望。」
「哼,不就是一死,魔道中人從不懼死!」
「真的嗎?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活下去呢。」道世輕輕地問,他看了眼幽懷語,後者心領神會幫他警惕周圍環境,雖然少年的舉動再一次驚住了她。
萬魔宗主顯然也很吃驚,他瞧見這有點稚氣的面龐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眼裡分明就是有著一種這樣的自信。「只要你可以投靠我,我可以幫你重振萬魔殿,錦繡閣和天劍山莊有此一盟,當然也對萬魔殿十分感興趣。」道世接著道,錦繡令也一瞥而過對方眼中。
「錦繡閣主?!」萬魔宗主很吃驚。隨後他沉下了臉,露出了嘲笑:「想讓本宗主投靠你?哈哈。」
「我可是覺得你是個人才,死了可真可惜了。無論你多麼勇敢,這生命總歸只有一次,你難道還期望來生嗎?」雖然道世相信了來生。
「我可以讓你萬魔殿重新發展並且絕對能數一數二!」
「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萬魔宗主有些心動,但他仍很懷疑少年的誠意。
「廢話,沒有利益我幹嘛救你。總之你只要聽我的就夠了。」
「要我聽命於你?」萬魔宗主冷笑。
「並不是約束,我說過,我可以給你機會重振萬魔殿盡情的報仇。想要得到某樣東西,總要付出相應代價,不是嗎?如果你就想任憑魔道從此滅亡,萬魔殿從此成為江湖人閒茶飯後的話柄那就隨你。我從不強人所難,相反,黑道乾淨對於我還是對於錦繡閣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只是堂堂一代萬魔宗主落得懸首示眾,留給他人日後唾罵的下場就真頗感惋惜。」
萬魔宗主先是一怔,他緊盯著少年,良久後,道世的話語打動了他的心。「我可以惟你是瞻,但你真的有方法能將我救出來?」他嘲弄地道,無論如何滿朝文武包括皇帝都不會答應,就算自己活下來了,無疑道世將和白道為敵!他真的會這麼做?還只是欺騙自己。
道世的回答自信滿滿:「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從不會做!」
「好。」
「不過我又該怎麼相信你?要是我救你出來,萬魔宗主反悔他的話,我也奈何不了你。」
萬魔宗主傲然道。「我堂堂的萬魔宗主也是一代宗師,自是說話算數。你也可以讓旁邊那位女子作證,我想有玲瓏殿的絕色在此也沒問題。」
道世和幽懷語雙雙一愣,「你知道她是玲瓏殿的?」
「猜的。」萬魔宗主毫不掩飾「舉手投足皆為不凡,玲瓏殿又怎麼會放過。」
「那就這樣吧。」道世點頭。
「眼下為了救你出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可以!」
從天牢裡出來,幽懷語不由問道:「公子——」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懷語姑娘。」道世瞧見四下無人,對她笑道。「這麼重大的事情既然告訴了你,懷語,你就得有心理準備啊。」
「不知要懷語做什麼?」幽懷語很費解。
「懷語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指鹿為馬吧。」道世說,見到她點頭,他俯耳輕語,國色幽情先是一怔,隨之迷惘,最後才凝重點頭,俏臉還透紅。
第二日的早朝可說是楚國幾十年少有的事情。
相國夏令章恐怕怎麼都沒想到想隔岸觀火的他,突然這把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頓時讓他錯愕當場。「陛下!」夏令章高喊一句。
楚國皇帝丟下了那件從萬魔殿搜查的信箋,裡面赫然就是夏令章和魔道的勾結之信,上面所寫的事情也被萬魔宗主證實非虛,並且國色幽情更是道出了讓她挑撥道家和太子的幕後主使人正是夏相國!
老天,這個玩笑真可謂開得夠大了,夏令章還有些發蒙。太子在旁也是驚訝萬分,不過他只是出列說了幾句,其中依附夏家的大臣都紛紛上前,就連燕家都不例外。
楚恆王也知道夏家權勢通天,萬萬是逼不得的,他緩和了下臉色,「朕當然也知道夏愛卿為人耿直,只是事有蹊蹺。夏相國,朕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但眼下朕遇刺加上萬魔殿實在是杞人憂天,不知夏相國委屈幾日?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倒時候若那他們誣陷於你,我一定會嚴懲不待,並且這事和道將軍也有關心,朕也一點會嚴懲道家。」
夏令章猶猶豫豫,只有他說不願,想必這皇帝也拿自己沒辦法。只是這樣難免落下一個話柄,雖然那封信箋是怎麼來的,可他深知自己根本從未和魔道有過聯繫,這一切一定是一個陷害。哼,夏令章冷眼看著道世,既然如此,何不委屈幾日,倒時候道家有你好看。
「臣為以表清白,定相信陛下明眼!」夏令章說道。
「好,夏相國果然識得大體,朕已經有點相信愛卿是清白的了。既然如此,就三日之內為期限,三日之後,夏相國仍能如舊。」
聽到這個承諾,最後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想來皇帝也知夏家勢力,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呢。想到這,夏令章三謝萬歲,其他大臣也高喊陛下精明神武。
「天做孽,猶可存。自做孽,不可活!夏相國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死啊。」道世在心裡冷笑著。
事情進展的非常奇怪,第二天,道世帶著幾人慰問了囚牢裡的夏相國。夏令章照樣是生龍活虎,面對少年的來訪,他淡笑:「道統帥。」
「相國可舒服。」道世笑了笑。
「脫道統帥的福,老夫安好。只是老夫擔心兩日後老夫出來後,道統帥這等辦事不利,竟然相信了魔道的信箋污蔑老夫,老夫可是不會忍氣吞聲的。」夏令章冷冷看了眼。
道世笑道:「好說好說,只是末將也得秉公辦事,還請夏相國恕罪。」
令章可不這麼想,等到出來後可是極好的機會打擊對手,他當然不會錯過,當然了,落井下石更是他所喜歡的。
道世回首對著身旁一位黑衣侍衛道:「絮兒。」
「絮兒在。」看見那侍衛居然發出的是柔柔的女聲,夏令章有些驚訝。
「夏相國就交給你好好安慰安慰了。」道世狡猾的說。
夏令章如牢的第二日,太子正和自己兄弟楚風搏弈。兩人表面一團和氣,楚胤道:「萬魔殿可是死的乾乾淨淨了。」
「哦,大哥的紅樓夢想必也去不成了吧。」楚風淡淡地說。
「幾個女流之輩而已。」楚胤不屑,楚風嘲弄道:「夏相國也扯了進來,恐怕也不妙呢。」
「父皇再怎麼傻也不可能這樣輕率。就憑那封信和兩人的話。」
「國色幽情指鹿為馬不知是不是大哥的主意,嘻。恐怕夏家恨死你了吧。」楚風一語就刺中楚胤內心的傷痛,該死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國色幽情會這麼做。雖然這麼做的確對自己頗有好處,可是他還費上了好些唇舌才讓夏家勉強相信不是自己幹的。不過也肯定埋下了禍根,楚胤不禁還在心底冷笑,這一次最好夏家滅掉好了。
臨近三日時候,楚恆王做了一件在別人看來很關懷的舉動。他派自己的錦衣軍分別派給夏家所有人做貼身保護,並且傳令各個郡省急函。楚恆王解釋道:「事情已經進展得八九不離十,萬魔宗主交代還有餘孽據說要對夏家不利,為了以防萬一,朕才用自己最信任的錦衣軍做保護,以防敵人魚目混珠。」
眾人釋然,可是當第三天後,他們才知道事情遠遠沒有想像中那樣簡單。
一聲爆竹沖天就如一個信號,它打開了楚國有史以來最為慘絕人寰的一次血腥。
貼身的錦衣軍原來不過是個劊子手,他們原本要保護的對象此刻就成了他們的目標,毫不留情的,這群直屬皇禁軍的戰士就要了夏家所有人的性命,那一天慘叫聲不絕於耳,血流成河;有人只是正遊玩時候、有人只是正朗誦詩篇的時候、有人正和其他小孩子做著遊戲時候、也有人正在擁抱自己妻子時候——夏家所有的人,無論年少老幼,丫鬟家丁,無一倖免。
邊境大將李臨傳來賀報:夏副帥已經被斬殺。
平原郡都督傳來急報:夏太守也命喪黃泉。
各個地方,洲治,郡守無不發來這樣的消息,權可罷朝的夏家就這樣步入了上一世家他們曾對付的杜家命運之上,消失在了歷史的河流裡,他們的罪名最終是—大逆不道,欲使謀反!
當滿朝文武無比發來最為憤怒的質問時,這位看來比上一代皇帝要鐵血的楚恆王冷眼含凶,冷冷道:「朕只是先斬後奏!夏家欲要謀反朕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
太子心中駭然一片,冷汗涔涔,看了看陌生的父親,他怎麼都難以相信。
燕青山忍著憤怒「就請陛下給楚國子民一個心服口服吧!」
「帶夏令章!」皇帝怒道。
頹廢的老人在獄裡度過三日就如三個世紀,蒼老的令人震驚。在眾為大臣心疼的詢問下,夏令章直言不諱自己的圖謀,令他們聞之色變。
「請陛下贖罪,微臣只是鬼迷心竅想利用太子。江南郡對道太尉的陷害也是臣做的,魏國之戰臣也有罪!」夏令章蒼涼的聲音就如一個無助的老人,再也不見往日英勇。
「眾愛卿還要什麼要問的!」皇帝冷冷環視。「夏令章勾結魔道,不但行刺朕還欲挑撥太子和太尉不和,並且這向圖謀幾十年前就有預謀。哼,難道朕做錯了嗎!把他帶下去,明日和那魔道魔頭一同斬首!!」
所有人沉默,連呼吸都難以保持平靜。眼下所發生的事情過於驚駭,沒人能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太子更是噤若寒蟬,鬼使神差的這罪就定到了夏令章腦袋上並且還被快速地滅了九族,可想而知是有人搞得鬼。
他看了眼道世,打了個冷顫,深深低著頭,不再言語。
為了扳倒夏家,楚恆王可是煞費苦心的先斬後奏。證據卻鑿,更何況夏令章本人都承認了這事,萬魔宗主也說了,還有那封夏令章親筆的密件,在鐵證如山面前,那些夏家黨羽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夏家滅亡,更何況他早以滅亡只留下了唯一的夏令章。
萬魔宗主和夏令章被午門斬首,由皇帝親監,昭告天下的大白也讓楚國人民歡騰。
「好冷——」道世縮了縮身子,抬了抬頭。樹葉早以落空,天氣也早以變冷。想起那夜夏家滅門之日,被楚國人稱呼為最為血腥的『夏冷之日』,那一天並沒有下雨。所有人都死了,無辜的和不無辜的,剛剛懂事的和立志前程的,在皇帝一個手諭下,就這樣結束了!
生命本非草木,只是更加無情。
「世兒,我真的難以相信夏家就這樣滅亡了。」白寧霜兒和道世單獨見面時,這位古井不驚的仙子也難以保持自己的震驚。
她看著身旁的少年,輕浮的俊臉何時這樣冷酷了,不過她很高興。
「恐怕夏家都難以相信吧。」道世輕輕地說。
白寧霜兒點頭「這次實在太讓人意外了。師娘都沒想到你竟然對夏家出手了。」
道世微微笑了笑「仇當然是越快報越好。」
「還有仙落。」白寧霜兒冰冷了表情,上次冰魄仙子突然不辭而別讓她想趁機解決掉仙落宮最為出色的天仙也夭折了。
「仙落啊?」道世喃喃。
「冬至的第一天就如此寒冷,世兒你可要擔心點了。」白寧霜兒一語雙關的關心道。
「師娘也是。」道世笑道。
兩個人在隨後說了幾句就告別,眼下,白寧霜兒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和道世之間的關係,尤其是道家的。
踏著這條曾經被某個夏家人的鮮血洗刷過的石板路,道世微微輕語:「春暖和,秋零落;冬以至,夏以逝!」
即使如此,萬物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