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方的基地,郭奉總覺得臉上十分難堪。在安排好部隊之後,自己趕往指揮部匯報情況。黃固瞪著一雙因為睡眠不足而佈滿血絲的眼睛,他似笑非笑的神色把郭奉看得有些發毛,心中擔心自己是不是看錯的任務書,或是領會錯了意圖?不能啊!自己真要邊任務書都看不懂,這個團長看來也沒必要再干了。
「我們損失了大約三輛戰車,五十名士兵受傷的幾乎是一倍,殺傷敵人大約……」
黃固那發紅的眼睛,看得郭奉有些惴惴不安。
「長官,你何必逗他呢!」戴之俊在一旁不滿得撇撇嘴。
「是這樣,郭團長,你們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好。現在回部隊去,據偵察敵軍的騎兵馬上就要進攻,告訴戰士們對於敵人的有生力量要盡力大量殺傷。」
「是」郭奉起身敬了禮回來,心中感到納悶,打了敗仗參謀長怎麼還是一付相當高興的表情,甚至在心中對自己發誓說他看見了參謀長的笑容。
「都是你那個鳥計劃,放著眼前的肥肉不能吃!」
戴之俊就知道黃固心裡有氣。是啊,按照神州軍手中的實力,打垮面前的敵軍雖然有相當的難度,但擊潰是毫無問題。可是這不符合司令和總參謀長的要求,他們的要求是全殲,不是擊潰不是打垮是全殲這個嘛就眼下情況來說有些難度。也難怪長官心中不爽,有利器硬不讓你用有什麼辦法。
「算了,長官你也別在這兒生悶氣,不行你去前邊指揮防守戰吧,估計他們的騎兵也就該到了。」戴之俊知道,這會讓黃固留在指揮車上實在是給他機會讓他罵人呢!
聽了戴之俊的話,黃固臉上有表情終於鬆弛下來了,這有多好啊,不用在這指軍上對著老是多思少說的參謀長,還可以過把槍癮,難得參謀長這麼體諒,自己也不能辜負人家好心不是。
「警衛員,拿槍來跟我到前邊去。」
黃固的身影消失在車門處,戴之俊嘴裡才算罵出聲來「哼!你到前邊痛快去,把我一個人撇這兒,倒好像我是師長一樣。通訊官,發命令不參加防守的部隊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撤退。」
標準的殺傷地域配置,一個個由戰車連排成的五邊形之中,中間佈置著本連得兩門迫擊炮,形成一個巨大的四方形基地。相隔三百米左右的裡層是由沙袋形成的連續的環狀工事,保護著最裡層的混成營和炮兵營。
黃固興致不錯的領著手下的衛士來到環形防線的邊緣,這已經是他可以離開的最遠距離了,登上一輛運輸車搭就得瞭望塔,用望遠鏡展望四方。當時黃固在紮營的時候,就看中了這座小丘,在平坦的江西南部贛江兩岸的平原上想找一塊高地實在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這座不高的小丘大略是東西走向,西面是一道綿延的森林。它一直延續到贛江邊上,遮住北去之路而黃固佈置的陣地恰恰遮斷了向南昌攻擊的旱路。至於水路,事先得到消息,由於清軍並沒有沿江直上南昌的打算,所以未造就足夠的戰船。
奔雷樣的響聲從天邊滾滾而來,瞭望塔上的黃固看得清清楚楚。正如當年一片石血戰一般的天祐兵,身著重鎧手執長槍,尤其是他們身上的六響連珠銃,靠近敵陣之時,可以連珠施放。當年在一片石就是如同現在一樣他們迅速出現逼近闖軍防線,一手執長槍,一手施放連珠手銃,致使闖軍前哨轉瞬間潰散最後全軍大亂方才為清軍所乘大肆屠殺。想著這些,黃固原本就紅了眼睛,更加紅了。手掌搭在瞭望塔的木柵上,越捏越緊。彷彿這段木頭就是那些天祐兵,恨不能將它捏為粉碎。
他的這些想法,殺傷地域之中的郭奉是不知道的。他離天祐兵的騎兵比黃固近得多,那奔雷似得馬蹄聲震得他伏著的沙袋之上的灰塵甚至也跳動起來,並一齊向他手壓凹的地方滑去。
據點之中炮兵的瞄準手不斷在報著距離、方位,「方向西南,距離450米,持續接近……方位不變,距離400米,持續接近……」
郭奉得手也隨著瞄準手的報告越抬越高。心裡清楚,要殺傷敵軍有生力量就必需使敵軍到達足夠近的距離才能有效殺傷。全部士兵們都縮在戰車組成的防線之後自己的戰位上,一個個支起耳朵聽著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此時的戰場之中,除了蹄聲的雷動以外,顯得極為寂靜,每個在等待那個時間來臨的人幾乎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隨著敵軍的防線越來越近,外罩著黃色皮甲的清兵,手中長槍放下。一排排的槍尖在太陽的閃光下,耀起一個個閃亮的光點。在這裡,在這清亮的贛江的邊上,馬上就要上演殘酷的一幕,就要展開一場慘烈的屠殺。
瞄準手依然執著著報著情報「方向西南,距離200米,持續接近」隨著郭奉得手猛得揮下,「寂靜」一戰場幾乎在一瞬間復活,「呯、呯、呯」連排的步槍射出成排得子彈,「崩、崩、崩」同時連射弩弓的弦在不斷震顫。那些飛射的弩箭像一些排得整整齊齊的大雁,飛過天空、掠過戰場,直直的插進人或馬的身體。
「啊啦啦……」衝鋒的騎兵們,發出歡呼一樣的吼聲,那聲音像是一種另類的海嘯,如果天空存在道路的話,不用懷疑士氣如虹得他們同樣會發出勇敢的衝鋒。
馬兒在悲鳴之中一頭向地下栽去,被長長的槍桿挑起的騎兵如同一粒石頭被拋向空中。他吼叫著,伸展著手臂撲向大地上彷彿多到無數的那些奔跑的兄弟,最後他的身影在騰起的灰塵之中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