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天已經離人們那麼遙遠,天地間也不再給人如夏天般擁擠的感覺,總之一切的感覺都是那麼清爽,那麼宜人。這種感覺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更加被它的寂寥襯托,使人心胸之間的不快也隨著這些伴著船的海鳥吱吱喳喳的鳴叫飛到了九宵雲外。
他們的這艘船不是很大,從福州拉了一船的貨物全是老軍營的產品。南洋那邊比這裡更熱那風扇和三折疊遮陽傘比這裡生意不知要好多少。船老大撐著舵,瞧著這在海上順風順水的愉快盤航行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要知道這一船運去南洋一帶不知要多賺多少。慕容卓馬上要回家了,據他的估計家人如果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必不會如過去一般看他。
陳榮的心情並不好,他手扶著船弦,強忍著暈船帶來的不適向遠方海天連接的地方望著。
皇上那裡已然是徹底的斷了線了,自己在皇上眼中定然已經是個死人,岳長官說的對從現在開始我是為自己活的。「唉!只是可惜了存下的那些銀子,都便宜了那幾個小子。想自己辛苦半生,經歷重從險事好容易才積下些財富,全為了那曾後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時之念就把自己給裝了進去,真是該死。越想越氣伸手猛力拍在船舷發也「澎」的聲音。
慕容卓剛才在與船老大聊天之時,一直在暗暗留心陳榮的動作,看他越想越是激憤,忙過來搭話。「陳榮,心裡不痛快」嘴時說著將手中的飲料瓶扔向陳榮。
陳榮伸手接過,他心裡清楚慕容卓給他的不是飲料,而是酒,老軍營的酒鬼都發現這個瓶子比一般的酒罈又或是酒壺便於攜帶,對於好飲之人這個瓶子的價值遠比飲料為高。他默不作聲的咂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帶著些綿綿的力道滑過喉頭,在腹中化做一團烈火,灼著他的胸膛。扭看看慕容卓也剛剛喝了一口正帶著滿臉笑意瞅著他呢。
「來,喝」陳榮伸出瓶子。
慕容卓手中瓶子迎過來,兩個竹瓶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再一口烈酒下去,慕容卓開口了,想是因為那些酒他的嗓子帶著奇怪的沙啞聲音。
「你也不必耽心,那邊的事我都給你辦妥當了,你那幾個手下也逃不脫長官的手心。」兩個人現在都是岳效飛的探子,故此也都按老軍營的規矩稱他為長官。
陳榮稍稍做了個點頭的樣子,他中多了些喜悅。是了,自己把聯絡他們的手法也交待的清楚,想來岳效飛有了宮中這一支伏兵用處更大,而且也不怕那些人不歸順岳效飛的,他那「絕對寂寞」不是那些人能承受得了的,他們看了自己的信物會與老軍營合作的。
慕容卓眨眨略帶妖異的眼睛,扭頭看著遠方嘴裡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何要投了這老軍營?」
「算了,你別和我說吧,我不想聽。」陳榮清楚,聽了別人的秘密難道不要自己的秘密交換麼?雖然現下自己對老軍營沒什麼秘密(在老軍營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可是對眼前這個狡猾的慕容卓還是多保留一些好。
慕容卓輕聲笑著,「呵呵,你還是真謹慎啊!我告訴你吧,這個岳老闆志不在國家,他想建立一個新的中華,可他不想當官也不願臣服於朱皇帝,所以就弄成眼下這個模樣。」他看看陳榮,眼中笑意更濃。「不過麼,將來如何還很難說,現在他們正在有共同利益的時候,那麼將來呢,一個要這們做一個要那樣做……會怎麼樣呢?……其實這個也不重要,至少對我來說不重要,不過對你麼……所以我說這次你還得感謝那個交你出來的人呢!」
隨著慕容卓越說越白,陳榮喝酒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當慕容說完的時候陳榮一瓶酒酒的最後一口也灌進嘴裡。如釋重負的吐一口氣道:「是吧,也許我真得感激他呢,不過你說長官不會將來也……。」
「他——他是那種傻瓜,那種對手下管的並不嚴的傻瓜,可是就我來說我不會背叛他,並不是怕他的什麼『絕對寂寞』之類的東西,而是……而是與他合作的利益更大些罷了,除非別人給的的利益比他能給的更多,更穩定……」
相信大家玩三國的時候都遇到忠誠度的問題,有人用恩義、有人用金錢,什麼方法是對的,這個岳效飛是不知道的。不過將心比心之下他也認識到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當今社會我們常說的話的正確性之所在。那麼就可以說任何一個陣營之中的人叛變都是可能的,區別只是當權者如何平衡分配利益的問題,這樣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在南明末年,各地的官員全無忠誠度可言。還是我前面的話,每個人都情非得已,在保全自己和為一個沒有明天的朝廷之間選擇的話,相信就一定會出問題。
針對這個問題,岳效飛與慕容卓、黃固、徐烈鈞、陳天華分別都談過。每個人都對這種憂心仲仲,但又都沒有什麼太高明的辦法。最後岳效飛帶著一腦門子的建議,回到自己家裡,躺在床苦思冥想。
雖然有了陳天華在民生上全權負責,可是對於王婧雯來說她反而更忙了。這不老軍營造的第一艘船就要下水了,她還有不忙的。宇文繡月交卸了製衣廠的職責,被岳效飛派去搞宣傳。她天生麗質再加上一副好嗓子不把她用在宣傳上豈不可惜了。再說這向福州搬遷的事馬上要進行,也是該做準備的時候了。
岳效飛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出神。
「這個事還真不怎麼好辦呢……真要給我來個重要的人出事我們可就會受不了的……可是有什麼好辦法呢?……沒有永遠的朋友,看來還是要在利益上下功夫。在我來那個時代裡企業是依靠養老保險、住宅、穩定的收入還有……還有……企業文化!對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