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下篇 第二十一章 何處歸程 上
    西城靜選選了八月第二個旬假登門新任司寇府,時間很早,司寇府的主人們剛剛起身用過早餐。漣明蘇很熱情地接待了西城家的繼承人,對於提拔他給了他夢幻般人生的西城本家,他向來感恩戴德。然而,出乎漣明蘇意料的是,靜選的這一次來訪充滿威脅,幾乎坐下來沒多久她就拿出一份兩年前發佈的海捕公文,用不經意的口氣道:「司寇認識這個人麼?」

    漣明蘇瞟了一眼皺眉道:「未曾見過。」

    「未見過……難道也不知道麼?」

    他眉心緊鎖:「自然聽過,潮陽之圍時殺死朝廷命官,把握一縣大權的那個縣吏。」

    「有人說那人容貌與司寇別無二致。」

    「道聽途說安能足信?」

    靜選哈哈一笑,目光明亮,望著漣明蘇一字字道:「這就差了啊,司寇大人。司寇怎可能忘了親歷潮陽圍城的乃是我們家姻親的少王傅呢?少王傅口述的,總不見的還是什麼道聽途說,又或者不足為信吧。」

    漣明蘇身子微微一震,皺眉道:「我一時忘了。既然是少王傅所說,自然可信,這天下容貌相似之人也不是沒有。」

    靜選暗地裡歎了口氣,心說這位司寇還真是個老實人,或者便是「關己則亂」。若換了旁人,比如她那個「姻親」,一定雲淡風輕的笑笑,柳眉微抬,用異常無辜的口氣帶著驚訝道:「哦,居然有此事?真的很像?像到什麼程度?」這樣反而叫人吃不準虛實,且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她略帶一點笑容,口氣越發平靜:「司寇一點都不好奇麼?」

    「一個朝廷緝拿的殺人犯,本官要怎麼好奇法?」漣明蘇笑了起來:「原來是讓少王傅在潮陽遇險之人,本官記住了,本官一定督促秋官們加緊捉拿,務必緝拿歸案給少王傅出口氣。」

    靜選再度歎了口氣,心想若是換了水影,這個時候就臉色一沉:「卿反反覆覆將作奸犯科之人與我相比乃是何意?」保管讓人說不出話來。

    她用一種充滿感慨的眼神看著漣明蘇,明顯感覺到對方在她的目光下畏縮。

    「家母曾經說過,她一生中最得意的有三件事,第一是迎娶了家父衛方;第二是三個兒女都聰明端正;至於還有一件,就是於寒微中發現驚世之才,且讓明珠耀彩,便是司寇大人您。」

    漣明蘇每一次想到這段經歷就心潮澎湃,點頭道:「大宰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常盼來生能結草啣環,以報萬一。」

    靜選一挑眉,臉色一沉,正色道:「家母從未想過要被人報答。但是——」她聲色俱烈:「家母提拔閣下,也不該給西城家族惹來滅門之禍!」

    漣明蘇身子顫抖,望著她,嘴唇蠕動著說不出一個字。

    「你隱瞞罪民身份騙取家母信任,讓家母出面為你擔保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僅這一條就足夠讓家母丟官獲罪。更何況,你窩藏朝廷要犯,還是殺害朝廷命官,意圖殺死少王傅的要犯,此罪如同謀逆。」她越說越激動,站起身望著眼前人,面色沉靜,聲音清晰得給他最後一擊,她說:「今日我敢對您司寇大人——朝廷一階命官,玉台築和西城的老師說這種話,就有完全把握。今日還是我來說,若是司寇大人一意抵賴,靜選別無選擇,只有告知家母——漣明蘇,你要西城家族陪你萬劫不復麼!」

    西城靜選走出司寇府的時候神清氣爽,她知道自己打贏了頭一仗。接下來就要漣明蘇的反應,她希望這位與她們西城家淵源頗深的男子不要在關鍵時刻作出讓人失望的舉動。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漣明蘇信任他們,將前後因果和盤托出,讓他們坐下來好好想想解決方法,如此這般西城家才不會被牽連;或者說,就算要被牽連,也有所準備才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靜選滿意於這一次的夥伴們,水影、玉藻前和白皖都是可靠且能幹的友方。他們這一個月來的努力以及最終的成果,讓靜選和玉藻前都忍不住咒罵秋官儘是一群廢物,而白皖則在她們咒罵的時候用一種哀歎且鄙視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妻子,言下之意便是「你也是那群廢物中的一員啊——」

    這一個組合顯示了他們龐大的情報網絡和對事物判斷的能力,沒有用太長時間,這些人便掌握了足夠證據來證實他們的猜測——逍尹躲藏在漣明蘇府中。一開始靜選還為這種推斷震驚,畢竟以往他們所有的判斷都是這兩兄弟並沒有什麼手足之情,相反互相憎恨。漣明蘇更是被這位兄長逼得自殺,如今有了擺脫此人得機會,他豈非樂見其成?然而,玉藻前卻斬釘截鐵的說:「說是相互憎恨,實際也就是當哥哥的嫉妒心作怪。如今他走投無路,除了手足同胞還能指望誰去?就算是最後一博,他也會嘗試。」

    靜選苦笑道:「他倒不怕被人毒死。」

    玉藻前噗嗤笑出聲來,連連擺手道:「西城小姐啊,司寇大人若能狠得下這份心,逍尹早死了十七八次。他若是真夠狠,就該早早的把這個兄長的下落找出來,然後——斬草除根!」

    想著這些經過,靜選忽然覺得她想和水影分享今天的成果,當她出現在晉王府側門的時候卻見到一駕有著和親王府標記的馬車停在門口,上面走下的是春音。

    靜選打從骨子裡討厭春音,一見到她便意興闌珊,偏巧這個時候晉王府一位女官外出,見了她上來打招呼,又說司殿去找正親王府的司殿官去了。靜選一聽搖搖頭,嘀咕一聲「不巧」,也就打道回府。

    水影這一天卻是一早就去拜訪紫千,正親王府這位現年28歲的貴族女子終於要在這一年的九月迎來自己的婚姻。紫千的夫婿家名柳園,本名詠恩,這一年22歲,鳴鳳郡郡治長州人氏。柳園這個家名在永寧城貴族中提起,聽的人大概只會微微抿一下嘴,揚眉道「好像聽過,不過這家人做過些什麼?」但在長州,柳園家族已經是一流名門,原因便是這一家的一位公子在四年前與安平王之女秋嗣結緣。

    蘇台秋嗣打從那一年奉詔進京,其間經歷幾次波折,直到去年年末才真正到了永寧城,正好趕上一年一度祭祖大典。秋嗣10歲到17歲均在永寧城後宮中度過,愛紋鏡和恆楚皇后都很喜歡這個性情開朗、品格端正的孩子。她親歷兩次宮變,恆楚皇后發動宮廷政變的時候,她陪伴皇帝在離宮,年方十四,聽到事變當即披掛鎧甲前往皇帝那裡。愛紋鏡看到她的打扮吃驚的問她這是做什麼,她的回答是:「臣要保衛陛下!」愛紋鏡當即放聲大笑,拍著她的背道:「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好——你隨朕一起回宮,和朕一起收復永寧。」

    這一個插曲讓愛紋鏡更是疼愛秋嗣,而愛紋鏡的那一句話也讓一個少女為之心潮澎湃、感恩戴德。秋嗣和當時後宮的許多女官都非常熟悉,尤其是那些和她年齡接近,又位在高階的女官們。其中,感情最好的便是紫千。

    她到京城後一直沒有得到任命,終日裡無所事事,而且她父王玉夢在京城沒有府邸,秋嗣一時間連體面地落腳處都找不到。到了春天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安平王的公主每日裡過著呼朋喚友、遊山玩水的休閒日子,自然而然常常成為紫千的座上賓。

    紫千這段時間來也不忙碌,尤其是6月裡花子夜忽然興起陪伴妻子到王妃父系的故鄉去遊玩,王府裡沒有主子,司殿也樂得消閒。7月,正親王妃又傳喜訊,且大夫要她靜養保胎。花子夜便將王妃留在那裡,自己返回京城盡正親王的職責。紫千也不知道這件事確實是恰好呢,還是花子夜怕「流產」悲劇重演,故意讓王妃在遠離京城的地方待產。反正這兩個月她和秋嗣結伴同游,相互請客,玩得不亦樂乎,也因此結識了秋嗣的內弟——柳園詠恩。

    詠恩和兄長一樣是典型的鳴鳳富家公子,容姿清麗、體態俊秀,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且性情柔順,因人解語。秋嗣的夫婿很疼愛這同父兄弟,在前些年雙親先後過世後,經秋嗣同意,一直將他帶在身邊。這位郡王妃看著妻子和弟弟相處的融洽,還想過讓秋嗣娶他為側妃,可做妻子的放聲大笑說「我當他親弟弟一樣看,娶作側妃實在奇怪了些」

    這樣說話的秋嗣當然不是對丈夫一往情深到不二色的人,她已有一位側妃,另外的小妾又有三四人,但對尋花問柳倒是一點興趣沒有,總之維持在恰到好處的地步。這一次秋嗣進京帶著夫兒,詠恩也隨行。柳園家的男子都知書達理,等閒不在家人以外的女人面前露面。紫千也是去了好幾回才在一個偶然間見到陪著兄長柳下作畫的詠恩,頓時被他秀麗容貌吸引,多看了幾眼。郡王妃認得紫千,起來行禮,詠恩發現被人偷看,跳起來就往內宅跑。晚上郡王妃將這插曲告訴妻子,秋嗣卻動起了為兩人牽線的念頭。

    牽線搭橋進行得非常順利,除了家世不夠顯赫,柳園詠恩就像是為紫家繼承人定做的夫婿,溫順而堅貞、聰慧而端莊;至於家世,安平王姻親這一點可以為他增加不少好評。紫千也已經到了必須盡快確定夫婿的年齡,京城名門貴族中自然有的是來攀這門親的,可紫千要麼看不上眼,要麼對某些千絲萬縷的關係有所顧慮。紫千最大的心結就是遲遲拿不到紫家當家地位,她對紫名彥的厭惡已經波及到與之交好的人身上,但凡討好這位司禮大人的,她紫千一概列為拒絕往來戶。

    詠恩的家族與紫家素無來往,更重要的是,這門親事將使她和秋嗣的少年友誼更為牢固,當她不得不與紫名彥直接衝突的時候,增加一門皇親國戚的援助對她沒有壞處。

    兩家很快說定,紫千托人向詠恩的兄長提親,當然被爽快答應了。紫千的生父從女兒手中接過對方的八字,聽了家世背景的介紹,淡淡說了句:「只要是個淑賢端莊的男子,雖然家世差了點,不過你喜歡就好。」

    於是兩家迅速開始六禮的繁雜手續,花子夜回京,聽到這個喜訊也很高興,讓紫千「願休息幾天休息幾天,務必把婚事辦得風風光光。婚事定在九月,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秋嗣作為親家跟著一起忙,而水影便選這個旬假親自登門向這位和她一起度過後宮時代的女子表達祝賀。

    紫千這天稍微有些空,而秋嗣也一早就帶著夫婿的囑咐來拜訪,兩人湊在一起盤算婚禮準備中是否有遺漏的。水影和秋嗣關係也不錯,還給他們帶來西城家公子在永安縣護堤建功的新聞。說著說著,秋嗣忽然道:「少王傅也該成親了吧?」

    紫千搖搖頭:「別和她說這個,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她才喪夫,還傷心著呢。」

    「洛西城去世已經半年多,你對他也夠盡心了,怎麼樣,想想下一個人選吧,要不要本爵給你介紹一個?」

    水影皺眉道:「殿下做媒上癮了不成?紫千說得對,我還悼念著西城,一年裡不做他想。」

    秋嗣聽出其他的意味,瞪大眼睛道:「卿莫對我說,卿乃是——守身如玉的悼念西城。」

    紫千笑了起來,水影故意往向別處。紫千偏偏在這個時候故意笑著補充道:「就算過了一年也不用替她急,這人多情至極,寵一個宮侍都能寵到無二色,莫說洛西城這樣的京師第一美少年。」

    聽的人大笑起來,紫千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被揶揄的那個也微笑著,可眼中看不到半點笑意。

    凰歌巷正親王府秋嗣與紫千拿著日照與水影說笑的時候,晉王府中,日照也正在接待一位不速之客。當被通知和親王府的春音想要見他的時候,日照著實吃了一驚,且非常難得的傻乎乎問對方「春音大人在哪一處?」實際上連司賓的女官都很為難,不知道這種見面屬於王府禮制中的哪一個規格,更何況那位來訪者還微笑著不斷說不用麻煩,只是找日照問兩句話。司賓聽得出言下之意,她想要一個更為自由的環境,而不是按照禮制在某一處宮殿由宮女宮侍侍奉著。春音天人之姿般的風采讓司賓非常仰慕,而她在和親王面前受到的重用,以及在蘇台朝廷與日俱增的名聲更讓司賓女官覺得給對方一些優待對自己沒有壞處。

    司賓女官委婉的向對方介紹晉王府後花園,菊園中正繁花似錦。晉王府的菊園名滿京城,不知道前代哪一位王府主人狂熱的喜歡菊花,從全國各地尋找珍惜品種,將秋日的晉王府變成一片金色海洋。每年九月,不少宗室會登門賞菊,這個王府的主人也會選秋高氣爽的好日子舉辦賞花宴,與姊妹兄弟共聚一堂。

    春音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立刻笑著說對王府菊園聞名以久,還吟詠一首前代某位皇帝吟詠菊園的詩。兩人說說笑笑還沒走到菊園,日照已經由宮女帶著趕了過來。

    日照接受了「帶客人去看看菊花」的命令,引導著和親王府的這位屬官走向花園東側。很長一段路,兩人都一言不發,直到金色花海撲入眼中春音輕輕的歎了一聲,開始讚美此處繁花似錦。日照靜靜聽著,在適當的時候發出一兩聲應和的聲音。春音側頭看他,伸手指向幾處新建的建築微微笑著:「如此美景合該天上有,更難得每一處新景亦能花與景交融。久聞少王傅六藝精通,品味超群,單看這一處菊園已可感受一二。」

    日照悄悄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大人誤會了。此間一切均是晉王殿下親自打點。我家主人討厭菊花,從不過問此處佈局。」

    春音顯然愣了一下,輕笑著搖了搖頭。兩人穿過花叢走上賞菊亭,春音在石凳上坐下,對他微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入座。他往後退一步,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身子微微欠著,恭敬道:「大人面前,日照不敢入座。」

    「無妨,我今日其實是有事來麻煩小哥。說來話長,小哥無需拘禮,坐下我們慢慢說。」

    日照對她的用詞,尤其是「我們」這兩個字微微皺了下眉,終於告了個禮,在凳子上側著身子坐下。他半垂著眼睛,可還是能看清楚春音,她一身素雅的錦緞衣衫,在滿園秋色中依然如詩如畫。他的私心裡,天底下沒有第二個女子比自家主人更出色,可理智卻不得不驚歎於春音的風姿綽約。

    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看到這個女人,你都會覺得她天生就屬於這裡,甚至旁邊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她而存在的——他這樣想著,有點無可奈何的暗讚一聲。

    春音往前坐了一點,身子微微前傾,拉近了與日照之間的距離,可又不過分親暱。便是讓人看到,也只會覺得是朋友間的暢談,斷無半點讓人猜疑皺眉的地方。她的聲音很好聽,不是鶯啼燕囀那種,略有一點沉,讓人覺得誠摯。

    她說話的時候望著日照,可又好像看向另一個地方,陷入她自己的世界,看久了會讓人心生憐惜。她說:「其實,這件事本該來求少王傅大人,不過,當初少王傅大人相助的時候,我卻因一念之差作了錯事。如今,後悔莫及,卻無顏再求大人。那次小哥到和親王府來,我對小哥有一見如故之感,斗膽前來,但盼小哥得便能在少王傅面前美言兩句……」

    她未說完,日照截道:「當初……大人說的是尋找家奴之子的事?」

    春音慘笑起來,喃喃道:「沒錯,便是此事。」

    「家主已盡心打探,找出當時採買的所有宮侍名錄,重名的倒是有幾個,可生年、籍貫等均對不上。」

    「我知道,王傅大人已盡心盡力。之所以找不到,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名字並不是緋紅。」

    日照皺了下眉,顯然對自家主人被騙不滿,可什麼都沒說。但聽春音又道:「那孩子並不叫緋紅,他的本名是春緋,春日桃花的春緋。」

    「是叫春緋麼……日照記下了,我家主子回來後,日照會將大人的希望告訴主子。」

    他站起身,想要告辭,還未開口,春音的聲音急切起來:「那孩子今年二十八歲,從小就生的極俊美。他生在桃花開時,左肩上還有一塊桃花狀的胎記……」

    日照看著她,猶豫了好一會終於道:「大人對家奴之子知之甚詳啊!」

    春音也抬頭看著他,漂亮的臉上籠罩著深深的痛苦和歉疚,一字字道:「那孩子並非家奴之子,而是我的親弟弟!」

    他後退了一步,掩飾不住的震驚在臉上展開。

    春音看出對方的驚訝以及眼中複雜的神情,又慘笑一下,聲音卻鎮靜下來,大概是最艱難的那一刻已經過去,這個人決定誠實面對命運。

    「春緋是我的親弟弟,當年為了給我籌措書院讀書的錢,家裡將他賣給了採買宮侍的人。原本我還有兩個弟弟,可沒過幾年就先後生病夭折,家母常常念叨說一定是春緋憤恨自己被賣,在詛咒家人,所以才……」

    「這樣你們還要找他?找他出來做什麼?讓春緋不要再作法?原來令弟還是精通巫蠱之人。」

    「不,春緋不是這樣的人,那孩子乖巧溫順。那時我便對娘親說,春緋絕對不會詛咒家人,他若有能,定盼望家人平安喜樂。果然,不久後我郡考進階。」

    日照笑出聲來,喃喃道:「這下又變成福星了。」

    「這些年,我們常常想起春緋,終於我蒙和親王殿下抬舉,來到永寧城,家母看到皇宮就想到我那幼年進宮的弟弟,所以那一日壽筵上,斗膽攔住少王傅。」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看著日照,意思便是「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果然,日照點點頭:「主子說起過。」

    「那時我聽到家母與少王傅對話,一念之差,出來阻止……事後,也就是小哥來的時候,還故意給出了錯誤的名字。」她半仰著頭,望向蒼穹:「那時,我剛進京城,雄心萬丈,不想讓人知道有一個做宮侍的弟弟。可是,手足之情,深銘入骨,年餘來讓我寢食難安,便是被人恥笑,也認了,只想要找出我這弟弟,帶他回家,讓我補償他這二十年來的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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