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蘭霸道蠻橫已極,沒有半點溫柔之氣,只是恆山弟子也不認輸,手持銀劍,當即頂了回來:「咱們是來給淨塵大師捧場的,淨塵!你且說說,你事先說過這地面上的事情由你解決,現在怎麼又帶著官府的人過來尋咱們恆山派的麻煩?這傳出去,恐怕對淨塵大師您的聲望有損啊,日後要請人就沒這麼容易了!」
紫冰蘭冷哼一聲:「什麼恆山派……你們的劍有批文沒有,非法持有兵器,正是大罪一條!」
白雲航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江湖中持有兵器自衛也不稀奇,只是聽說恆山派和大同的駐軍常來常往,這倒叫我想起來當年太祖皇帝領兵北進燕京,在大同府率先舉義的姜襄姜總兵……」
這姜襄也是明末順初的一個奇人,李自成進北京的時候,他獻城投降李自成,城內的明宗室永慶王、代王被殺,一片石兵敗他降了清軍,以後又起兵反清被殺,大同亦被韃子兵屠城,白雲航說這句話的意思也很明顯:「臭婆娘,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們的底細我們清楚得很,小心我個折子讓你們恆山派滅門!」
只是恆山派的師太也不認輸,她們冷哼一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尼姑就拿出手頭的尚方寶劍,她和另一個尼姑把一個長軸給拉了出來,只見上面題了四個大字:「德澤三晉!」
仔細一看,卻是陝西張節度在山西任職的時候題的字,這幾個尼姑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便是當年張大人為我們題的字,我們恆山派對於大順北伐可有奇勳啊!」
只是張會辦的字在陝西省、山西省或許會派上許多用處,但是在這河南就不同了,現在的蘇會辦與張節度是死敵,河南陝西往往是勢同敵國。所以白雲航上去一步,毫無懼意,就把張節度的題字撕成兩半。他嘴裡還說道:「張大人是什麼樣的人物,清正廉潔,鐵面無私,堪稱我大順朝第一等的能員!豈會受爾等的蒙騙,爾等藉著張大人的名義招搖撞騙,實在太可惡了!本官便替張大人撕了它!」
他後面茅禹田狂拍馬屁:「大人,您的眼光真是高明!一眼就看出這題字純是假貨,告訴你們,我們大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幾個尼姑見這一向靈驗的尚方寶劍嚇不住這幫公人,知道麻煩大了,趕緊把這題字收了回去,省得白雲航一伸手就把這給撕碎了,這張節度的威名在河南可不好使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尼姑站了出來:「這位官爺,這題字可不是假的吧!」
這是恆山派真正的命根子,花了兩千兩才在漢京千辛萬苦求來的寶,正是牛相爺如夫人的親筆題字:「南嶽衡山!」
只是白縣令不吃這一套,他看一眼才說道:「在登封,牛相爺也罷,蘇會辦也罷……」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說道:「老子才是王法,把你這玩意兒收起來,不然老子一把撕了它!」
他可以說是驕橫已極,旁邊淨塵大師卻是趕緊上來打哈哈了:「幾位師太,切莫惹急了白大人!在登封地面上,白縣令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各位少林寺都服他三分!」
紫冰蘭卻是記掛著自己的銀子,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還不叫冷素雲上台去!」
幾個老師太唯唯諾諾地說道:「馬上叫冷師侄上台去!」
只是紫冰蘭可不想善罷甘休,她的語氣都帶著幾分凌厲:「咱們登封縣一向是好客的!聽說你們這次開出八千兩的高價……恐怕這一路零零碎碎的表演恐怕也不少吧!幾位師太,咱們登封縣與別縣不同,大順律人人平等,僧尼都得完稅……我估計著,你們就交三千銀子上來吧!」
白縣令是敲詐好手,沒想到紫冰蘭的水準已經是青出於蘭,讓他連連點頭之餘:「你們恆山派不守十分規矩的行徑甚多……」
他瞅了瞅幾位恆山弟子手中的長劍道:「這可是管制兵器……爾等隨身攜帶不說,還敢以對抗官府,這可滅門的大罪啊!」
幾個恆山弟子一下了呆了,這在江湖上拿把劍都不合法啊?還好反應得快趕緊抽劍回鞘,沒叫公人給鎖了押回登封衙門。白縣令又瞅了瞅這幫尼姑道:「咱們登封縣,咱說了不算,我老婆說了算!既然我老婆說你們要上三千兩的稅,那你們就得上三千兩,先不用交銀子,押回去好好審問!」
說著他隨手點了幾個老師太,正是恆山派能作主張的前輩,這幫公人捕快一聞白縣令的號令,立即如虎狼一般衝了上去,將這幾個師太給結結實實地綁了。
恆山派有心抗拒官府,只是實力無力回天,明明是人家來找麻煩,可是人家仗著官府的名義,自己現在怎麼鬥也鬥不過他們,只能從長計議,倒是有個光頭尼姑腦子挺活,趕緊向張亦隆遞了一封銀子過去:「這位官爺,在家*父母,出門*朋友!咱們出家人卻是無依無*,還請這位官爺在大人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張亦隆卻是將銀子推了回去:「這位師太!咱們吃的是大順朝的糧餉,自然要為大順朝賣力……還是到公堂上說吧!」
眼下恆山派的銀子收不得,張亦隆也只能鐵面無私,當白縣令讓他帶著幾個老師太趕回衙門去,還不忘記:「幾位師太都是貴體,給我好心照料……照著丐幫那批人的待遇就好了!」
這時候,冷素雲已經開始上台賣力表演,她與恆山派的其他弟子不同,美固然是極美,卻是給人一副冰山大美人的感覺,白縣令看了兩眼,卻笑道:「告訴恆山派弟子,讓她賣力點……若是唱得曲好,這恆山派應交的稅賦可以減免一半!」
冷素雲確實是十分賣力,雖然及不上幽明斷絕和紫竹雙仙的正邪決戰,卻也是精彩萬分。可是這時候卻是劇變突起,只聽到台下有人大聲呼道:「演得太爛……什麼恆山冷仙子,純是一個爛貨……」
這時候喝倒彩之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人還往台上扔瓜果,冷素雲連中數彈,原來潔白如雪的裙子都變得花花綠綠了。只是白雲航皺起了眉頭:「是什麼人這麼大膽……茅禹田,你給我彈壓下去!」
只是冷素雲上台卻是給鬧砸了,接下去的三場表演,上來的江湖女俠和妖女也是遭遇到同樣的問題,總有人喝倒彩,只是茅禹田處理這等問題卻是沒什麼經驗。
紫冰蘭在外面轉了兩圈,才回來說:「都是她們自己之間鬧……象冷素雲那場,是華山派的寧女俠不願冷素雲在自己前面搶了風頭,而她自己那場又是……」
卻原來是這些江湖女子為了生意搞起了惡性競爭,要知道這雖然是評選十大邪少,可對於江湖女兒來說,這可是招攬金龜婿的好機會。因此大家一不做二不休,除了紫竹雙仙和幽明斷絕惹不起之外,一幫女子都是安排了人手在下面喝倒彩。
白雲航歎了口氣說道:「這又是何苦了!爭來爭去,最後又沒見什麼人得了好處去!」
紫冰蘭卻是一笑:「在江湖上謀生也難啊……即便是美女也是如此,誰叫江湖女兒從來是低了大家閨秀一等,再說了,這等爭鬥,除了華山派搞過一個比賽之外,頂多就是搞過什麼江湖十大美女之類的評選,實在僧多粥少,再上這些排行榜公信力不強……」
旁邊茅禹田卻是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站在一旁苦苦地思索著。
既然連這些江湖女兒競爭得都如此厲害,這十大少邪的競爭就更厲害,且不說這其中的暗箱操作,就說這鄧肯輕輕鬆鬆殺入百名之內就可知其中的黑暗。
鄧肯手有縛雞之力,掌中有西洋掌心雷,身家豐厚,因此特別順利,第一場對手不知為什麼吃了瀉藥上吐下瀉,連站都站不穩,因此鄧肯鄧大人一招克敵,勝得乾脆利落。
第二場的對手稍強一些,鄧肯鄧大人足足花了三十招才獲得全勝,只是事後那對手就到茅禹田處領銀子去了:「副會主!咱這次上台和鄧兄弟交手,可是演得乾脆利落啊!這銀子什麼時候兌付啊?」
第三場的對手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殺出關來,卻是連負多處重傷,比第一場的對手還要弱上幾分,只是人家往身上塗了些藥物立即就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朝著台下的觀眾大聲說道:「瞧一瞧!看一看!正所謂在家*父母,出門*朋友,這便是江南鄭家的絕代名藥—九寶還魂膏!」
「兄弟我挨了天山派沈師弟三劍,華山丁師兄兩掌一劍……這本來已經是要了小命的重傷,多虧了這藥可,是肉白骨死生回生……」
這人已經渾身是血,原本連站都站不穩,只是他塗過傷藥之後:「可是塗了這九寶還魂藥,兄弟身上就有了精神,什麼傷痛也不在意了!」
「在江湖上凶險萬分,時時都有小心準備暗算於我!在這種情況下,兵器便是您最好的朋友,而這九寶還魂膏則是您最好的夥伴,九寶還魂膏能叫您多出九條命來!」
鄧肯也沒有想到他的對手居然當場打起廣告,只是最有效果的廣告便是這等現身說法的廣告,這漢子塗過藥之後,倒真是精神極了,當即大聲叫道:「咱原本是小命去了九成,有這個九寶還魂藥相助,現在全身都是力氣,全身都在發燙……來吧,你這個洋人……看看咱們中華神藥的厲害!」
鄧肯上標準的佛郎機人,這漢子自然看得出來,江南鄭家可是特意挑了鄧肯這洋人來挑,準備事後大賺特賺,只是鄧肯怎麼能叫這漢子糊弄住,他先是退了一退,接著這漢人渾若沒事人說了下去。
這時候只聽一聲哨聲響起,然後裁判走上台指著這漢子大聲說道:「你這人嚴重違反比賽規則,屢教不改,現罰出場去!」
這漢子立時呆了,他抓著裁判的手說道:「大哥!咱一向規矩得很,怎麼會得了紅牌!」
這裁判沒好氣的說道:「這比賽的事,俺朱協說了算!你在台上宣傳江南鄭家的藥材是沒事,可是這宣傳沒有報備,按極刑處置……」
這卻是淨塵大師剛剛想出來的生財之道,要想在少邪大會打廣告,非得向他交錢不可,這又是一條生財之道,只是這朱協裁判早收了鄧肯的銀子,無論這漢子如何規矩,他總有辦法將他罰出去,誰叫人家是裁判呢。
鄧肯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卻聽到旁邊擂台有人大事宣揚自家的綢衣,不由也拿起一瓶自家專賣的葡萄酒來飲了兩口,氣度瀟灑從容已極,一切盡在不言中,此外很長一段時間,江湖上的男兒都喜歡喝上一杯洋酒,畢竟這是時尚啊!
鄧肯雖然沒打一個字的廣告,心裡卻是明白著:「咱這一趟少林沒白來,以後有的是發財機會啊!」
當然了,江南鄭家的九寶還魂膏也是大賣特賣,畢竟除了鄧肯這一場之外,他們還安排了其他少邪為這等神藥大打廣告,加之這九寶還魂膏也確有奇效,較之普通的金創藥效果好上不少,當真是大賣特賣。
不過許多年後,江湖上才有人知道,這種藥江南鄭家早就賣了幾十年,只是那個時候鄭家叫這種藥為—高級金創藥,卻沒有什麼人問津,換個名稱再加價一百倍卻是賣得特別紅火。
而鄧肯鄧少邪,雖然年齡大了點,卻也是成了十大少邪最強有力的競爭者之一,要知道他在下一輪比賽中,甚至還沒開始比賽,就中用一句話把對手徹底擊敗:「你輸給我吧!我給你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