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秋最疼愛孫雨儀,平時縱容得很,說不準能從孫雨儀這邊打開突破口。
他拉著孫雨儀的小手,小聲說道:「好!就回去!等會兒大哥哥給你零食吃!」
孫雨儀拍著小手,眼睛簡直不成了新月牙兒,嘴裡叫道:「大哥哥!我要去城南那家……」
等孫雨儀買得心滿意足之後,白雲航才好像很隨意地問:「雨儀,你葉姐姐對你好不好了?」
孫雨儀的嘴很刁:「這個不如上回的好吃!咦?葉姐姐?對我最好了,就是不給我買零食吃,說我會吃壞了肚子!」
白雲航輕聲說道:「那我們也給她買點……你葉姐姐最喜歡什麼?」
孫雨儀的大眼睛很亮,她說道:「葉姐姐啊……她平時最喜歡洗澡了,經常一洗就是很久,還要雨儀和她一起洗……」
這個回答很香艷,但對於白雲航的困境來說半點用處都沒有:「雨儀,我是說葉姐姐喜歡吃什麼?到時候給她也買些回去!」
孫雨儀歡呼雀躍地說道:「葉姐姐什麼都喜歡吃……就像這些零食,可她就是不讓雨儀吃!」
葉清秋是自小苦慣了的人,白雲航卻是照顧得周全,大筆的銀子花將出去,她本來就是不挑食的人,只覺得在這登封縣日子過得很舒心,白雲航只能苦笑道:「雨儀,你葉姐姐有什麼特別喜歡吃的,特別喜歡用的嗎?」
孫雨儀眨眨大眼睛,想了半天才說道:「對了,昨天葉姐姐倒是說了,『還真掂記著在石柱吃的豬舌頭啊!』」
白雲航大喜,他拉著孫雨儀的手說道:「我知道城西新開張了一家,聽說那裡的點心不壞,咱們一起去吃!」
「好耶!」孫雨儀蹦蹦跳跳地跑在了白縣令的前面。
不過白縣令既然有了目標,心中也有了底。他一回到衙門就找來新晉陞的典史茅禹田:「茅文員,不,茅典史,你給弄出兩豬舌來!」
茅禹田補了張亦隆的缺,從文員晉陞到了典史,雖然還是個不入流的官職,可比起文員來說不知道要強上多少了。他一聽白雲航的話就樂了:「大人!現在都下午了,恐怕是買不到豬舌了,對了!反正等會要向少林催討銀糧,就把這豬舌頭也寫上吧!」
登封縣這段時間都忙著拍賣賊贓,衙門也很有些積蓄,倒是好久都沒到少林威風了,只是年關將近,總得慰勞慰勞虎翼軍這兩千五百個官兵,雖然說現下衙門裡有銀子,但是本著能省就省的原則,白縣令還是把慰勞之物攤派了下來。
油、白面、軍鞋、燒酒……這年貨辦得自然要讓雨小將軍感到滿意。小頭攤派到了登封商戶的頭上,反正這段時間他們生意興隆,出得起這銀子,其餘則是派到少林寺的頭上,茅禹田說道:「反正都是要由咱們過手的,多寫個舌頭吧!」
白縣令最近用度很大,本著能省則省的精神便說道:「也成!只是不要延誤了!」
茅禹田答道:「誤不了!早就和少林寺的淨慧大師他們說好了,我們給單子之後他們立即運過來,當然了,還是老規矩三七開!」
白縣令卻是想得周到:「估計年前也就是這一次了!到時候移交的時候,你弄幾個紅包過去意思意思!」
茅禹田點頭道:「屬下明白!」
這第二天糧錢馬料都送了過來,只是白縣令掂記的舌頭卻沒到,還好夫妻沒有隔夜仇,總算是和好如初了。
到了第四天下午,就見真道和尚急急忙忙地趕到了衙門,一見白縣令就滿臉堆笑地說道:「大人,您要的一千頭大肥豬本寺已經辦得穩穩當當了!」
一千頭?白縣令一猶豫:「本縣哪裡讓你們辦一千頭大肥豬了?」
真道和尚趕緊把茅禹田寫的白條遞了過去道:「大人,您不是說要豬千口嗎?」
白縣令心道:「茅禹田可是老文員了,這字也算不錯!莫不成是那天他酒喝多了?」
細看茅禹田寫的白條,那上面卻是「豬舌」,標標準准的正體,怎麼會有人看成了「豬千口」?再一看真道和尚眼睛全是喜意,白縣令總算明白了:「辦得不壞!辦得不壞!要在雨小將軍和蘇會辦面前為你請功!」
人家發財,自己也發財,這等好生意能不照顧!白縣令說道:「這一千頭大肥豬,貴寺辦事果然得力啊!」
少林寺真有能耐啊!這年關快近了,在登封縣弄幾十頭存欄的肥豬都很難,何況是一千頭了,何況這一千頭豬還是從寺院、道觀、尼姑庵等地弄出來的。
真道和尚這就為自己表功:「大人!貧僧帶著眾人跑遍了河南八府,什麼大小地方都去過了!」
實際少林寺來了個總動員,從各處以雨小將軍向佛心切,準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此準備在過年前搞個放生籌銀子,統共是拿籌來的銀子弄了一千一百多頭豬,至於其中用的手段也不詳表了,自然全是見不得光的手段,經手人得的好處也是見不得光的。
不過有了雨小將軍的名號,這籌措大肥豬雖然有許多波折,可總算是三天之內弄到了一千一百多頭豬,解給白縣令一千頭,剩下的一百多頭當然是拿來過年用了。
一年到頭都是青菜白飯,到了年關也總得換換口味了,當然了,大家吃的時候還得念句:「佛在我心中,酒肉穿腸過!」若是旁人問起,則說:「貧僧在吃素呢,這是淨書大師的手藝,和真肉沒半點區別!」
也有些真正吃素的弟子,那就從這次替白縣令籌措地白面中,發給與豬肉等價的白面讓大家好好過年,這一次少林寺可是搜刮得厲害。
還好各地的寺院、道觀之類都是大有油水,很有些積蓄。特別是幾個大道觀更是富得很,頂多就是過年少吃點肉少玩個女人而已。實際上真道這幫人在將錯就錯之後,不但把河南八府給跑遍了,還主動跑到了安徽、湖北和陝西去了,大聲喝道:「交管理費交管理費!不交錢就交十頭大肥豬來放生!」
一時間少林寺在江湖上威風八面,白縣令也哈哈大笑起來:「以往是老規矩三七開!這次幾位老苦功高,五五開好了!」
真道也知道白縣令給的回扣自己這些經手人獨吞,既然白縣令是主動讓利,他當即說道:「大人,這好說,咱們交寺裡一百頭,另一百頭就交給有病的師兄弟調理一下身體!」
少林寺嚴禁吃肉,只有患病的僧人才在養病期間才可破戒,所以經常有不少僧人藉著調理身體的名義大吃特吃,只是真道和尚這話裡的意思白縣令卻是心照不宣。
今年雖是個豐年,整個河南風調雨順,只是這千頭豬趕到登封縣城的時候,仍是全城震動,不過白縣令一見面就交代張亦隆:「找個地方先養著吧,先把小豬、老母豬挑五十頭出來送到虎翼軍去!反正眼不見淨!剩下的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對了,茅典史,咱們這次不玩大斗換小鬥,你們去市面買些小豬過來。」
當天下午,白縣令就讓人挑了兩頭上好的大肥豬殺了,一百來個公人都有了過年的年貨,至於豬舌頭則由白雲航第一時間上貢給葉清秋了,只是葉清秋吃過後也沒說半句好語。倒是虎翼軍贊語不停,虎翼軍南北轉戰這麼多年,還只有這登封縣把給養籌措這麼充足,就連年貨也不缺。
少林寺幾千僧俗弟子,一百多頭大肥豬已經足夠過年了,在登封縣不過是五個步兵指揮二千五百人,最近從抓來的強壯匪徒補了些夫子當苦力使喚,像黃羊以後就自稱「永昌二年率部舉義,於雨小將軍帳下負軍資輸送之全責,一向任勞任怨……」
雖然派出了三百人,可是在登封縣現下仍有虎翼軍兩千七百人,這豬雖小,多半只有一百來斤,但是兩千七百個虎翼軍兵已經相當滿足了,這些豬肉差不多可以吃到春節前,按他們的說法:「天天吃肉喝酒的日子,也就是登封縣享受過!」
至於老母豬肉,反正眼不見為淨,斬殺之後全部交給黃羊這些夫子吃,這些夫子都樂道:「以前擔當著天大的風險,可是在山寨多半是飽一頓饑一頓,每個月也就是吃七八天肉,還沒個吃飯時候,我都犯了胃病!沒想到被官軍俘虜之後反而能有機會天天吃肉!」
黃羊原來在山寨裡都是找機會剋扣手下人的銀糧,好讓自己能天天大魚大肉過舒服日子,至於寨丁能不能吃夠,與黃羊無關,只是他現在的表現很積極:「弟兄們,我們天天有肉吃有酒喝……這都是誰的恩德?這都是雨小將軍的恩德!是雨小將軍將咱們從苦海中救了出來!」
他天天在營中宣講雨小將軍的好處,雨小將軍也見他頭腦很活,又是個打老仗的兵,當即讓他正式補了個長茅兵的缺,準備派到夫子當中當監工,以後便不用整天賣力氣了,只需整天叫道:「大家賣力氣些……今天能活下來,多虧了雨小將軍的恩德,否則哪能天天吃肉天天喝酒……哪一個若是不賣力氣,我讓他回鄭老虎的砂場去!……大家多謝雨小將軍的恩德,都賣力氣些,都有機會像我老黃羊這般正式補了缺!」
正當雨小將軍很滿意的時候,白縣令又送來了二十頭豬,這次既沒有老母豬,豬也肥了不少,雖然是白雲航挑最瘦的送來,可雨小將軍的部眾卻也是很高興:「白縣令辦事情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非但年前可以天天吃肉,就是過年也能天天吃豬肉了!恐怕能吃到初三、初四!」
哪料想白縣令那區區過百個公人,現下都是天天殺豬,每天至少殺掉兩頭大肥豬,按張亦隆的說法便是:「咱們和那幫大頭兵沒法比,他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咱們這幫人卻是拖家帶口,家裡足足有七八張嘴,比不得他們啊!」
登封縣的公人捕快多半已經成家立業,即便是下山沒多久的熊耳山弟兄,也藉著前次攻破山寨的機會娶上了還算俊俏的老婆,只不過老婆過門的時候往往後面帶著個尾巴,甚至有一直沒嘗過女人滋味的少林棄徒被兩個四歲大的女兒喚叫爹爹。
張亦隆自己也算是公人中的表率,除了自己一家天天吃肉之外,什麼兄弟、叔侄也是*著他在衙門有個官職能天天吃肉,他過年也不送別的,就提上一籃子豬肉。
至於雨小將軍和各位指揮、掌旗,白縣令可不敢拿老母豬應付,每天專門給各位武官送到一頭大肥豬,讓各位大人吃得舒心吃得放心。
只不過白縣令第三次送來一百頭肥豬的時候,軍中已經著急這麼多肉怎麼吃呢?虎翼軍總算才兩千七百官兵!白縣令送來的豬每頭至少有二百斤,都可以吃過元宵節了!
還好雨小將軍不忘照顧老弟兄,給洛陽府的一個掌旗送去了兩頭,開封府的兩個掌旗送去了四頭,此外在許州還駐著虎翼軍的輜重、騎兵和炮兵一千五百人,雨小將軍從登封縣給他們送了三十頭過去讓他們好好過年。
統共是送了三十六頭,雨小將軍老到得很,又挑了四頭最瘦的殺了湊了個整數,又以自己的名義弄了三十幾石粗糧及菜疏、副食若干,就在登封縣擺了個流水宴救濟起了無家可歸的老弱病殘。
這些粗糧、豬肉、副食、廚師、桌椅都不需要雨小將軍出半文錢,只是這樣一來,雨小將軍的仁義大名在黃河南北就流傳開了,都知道雨小將軍的好心腸。
他對著趕來道賀的白雲航笑道:「雨辰這是借花獻佛了,功勞還得算在白兄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