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航一下子被驚醒過來,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坐在床前,這女子年約三十上下,衣著樸素,瓜子臉,長得極美,卻沒有半點年華逝去的感覺,她站得極近,白雲航甚至連頸下細微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這連肌膚流露著光澤的女子,聞著那沁人心懷的香氣,白雲航不知不覺就有了些好感,他輕聲說道:「請問這位姑娘,不知來此地有何貴幹!」
這女子略露微笑,輕聲說道:「我是找你算賬的!」
白雲航見她嘴裡說得極為認真,心中卻是不懼:「這位姑娘,不知道在下何處得罪了?」
這女子仍是語氣淡淡:「我兩個師侄被你拐了去!這筆賬算得算不得?」
白雲航一驚,想要翻身起床,又覺大為不雅,他只能身子靠在床頭,施了一個大禮:「白雲航見過七師叔!」
李玉霜和郭雪菲也沒給白雲航通報過她們七師叔的名姓,只見七師叔從容轉過身去:「把衣服穿好!等會再同你好好算賬!」
白雲航在心目原本對這李玉霜和郭雪菲的七師叔很有些懼意,聽她們倆說,她們七師叔為人古板,十有八九會反對這樁婚事。
只是現下她說話和氣,心中有了底,當即穿好衣服,自然也不忘對那動人的背部偷偷瞄瞄一眼,心中想:「難怪峨眉派當年會有這般宏圖,派中弟子著實都是些一代佳人……」
他快手快腳地跳了床來,然後和氣說道:「師叔,您怎麼要和雲航算賬都行!只是不要苦了玉霜和雪菲!」
美女師叔轉過身來,輕點玉首,柔聲笑道:「我是那般不知輕重的女子……那兩個女孩子有個好歸宿,我高興還來不及啊!只是有一樁事,我不得不開口!」
白雲航生知這美女師叔開口,必定是千艱萬難之事,可為了夫人著想,他一咬牙說道:「師叔,你請開口吧!白雲航為了玉霜和雪菲,火裡水裡都願意去!」
「江湖姻緣,你知道最難辦的,拆散最多姻緣是哪一樁?」
白雲航聽了這話,看了美女師叔,思索了半天:「是指腹為婚?是橫刀奪愛?還是正邪之爭?還是仇人之女?」
美女師叔輕笑道:「都不是!現今不同,正邪之戀都已過時了,娶上個有錢有勢的仇人之女也是風光得很,這普天下拆散最多姻緣的,莫不過彩禮……」
「彩禮?」白雲航思索了許久,才想到聽說過的許多事情,華山蘇師妹和寧師弟相戀,結果師父師母應了此事,可是索要二百兩的彩禮,可寧師弟赤身上山,哪有這許多銀子,籌不到錢只能破出師門。
點蒼六師姐許巧祝,和崆峒的白師兄一見鍾情,結果白師兄被二千兩的彩禮嚇跑了,連再上點蒼山的勇氣也沒有。
羅浮陳師姐的彩禮要三百兩,結果同門雲師兄弄不到錢,只能去做沒本錢生意,沒料想沒過多久就被苦主發現,被抓進大牢,一對玉人哭成了淚人。
還有終南的那位師兄,為了財禮現下還在拚命賺錢吧?……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據說恆山派因為美女眾多,她們門中的對聯就是「有情無錢莫進來,一片癡心往他處」,江湖女兒的身價高,這聘金彩禮自然高得很,聽說現在幾個大門派都怕少掌門結婚,只要少掌門結個婚娶個大門派的師妹師姐,這門派就得破產了。
白縣令腰中有的是銀子,聽了這話白雲航半點也不著急,她笑道:「師叔!為了玉霜和雪菲,您開個價吧!」
美人師叔嘴角笑了笑:「我們派裡女弟子多,花錢的路子也多……您就為兩位師侄出個二百兩吧!」
半點也沒有為難白縣令,白雲航心中感動,不由一鞠躬道:「師叔!這怎麼成!我好歹是個縣令,給本門孝敬也不能太寒酸了!這是五百兩的銀票,您先收著!身邊就只帶這點,回登封我再給您好好籌措!」
白縣令在這樁事情上有些好面子,總想辦得風風光光,這銀子也不怕花得多,反正眼下日進斗金,現在不花更待何時,兩個好夫人便勝過了無數珍珠玉石。
美人師叔吃了一驚,問道:「你是什麼官啊?」
白雲航很輕鬆地說道:「登封縣令,師叔您還沒去見過玉霜她們?」
美人師叔淡淡地說道:「還沒……我是湖北趕來的,別人帶的口信只說她們嫁了叫白雲航的官員……想不到還是一縣之長了!」
白雲航聽了這話心中受用,趕緊說道:「不過是個豆大的小官,師叔您先回登封縣吧!玉霜她們一直都在等您了!」
美人師叔看了白縣令一眼:「你還在這裡呆上幾天?我也不急,替玉霜考察考察他們的夫君!」
吳家堡。
平時車水馬龍的堡中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了,始終都沒有動靜,哪怕是堡外有人大罵,堡中也是許久才有人叫道:「老子活夠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
吳家堡在汝寧府是極具威名,當年幾個山寨近千匪徒趁堡中好手盡出,聯起手來要架吳老六的票,可前後打了四天,吳老六隻率了二百堡丁就守住了吳家堡,堡前留下的屍體不下百具,事後這幾家山寨還被吳老六找人滅了。
別的不說,堡中的工事是精心修築,鹿砦、壕溝、拒馬、暗道、高牆、箭塔……他的堡丁也有些打老仗的老兵,很善於築城,他在這上面也花了本錢。
至於堡中的兵力,也是極充沛,四百多堡丁,其中有二百多人都是當年打過仗的老兵,都是他吳老六費盡了心思才招募,此外還可以動員上兩百多精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