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漫無邊際的進攻線,宗義成唯有搖頭苦歎,派出去的人不一會就淹沒在人潮中。這次對方在兵器上作了精心的準備,與之對戰的不再是手拿鋼刀的士兵了,這些進攻的士兵手裡拿的是錘斧等「重型」武器,就是刀也換成了厚背的鬼頭刀,如此一來自己一方在兵器上的優勢一下子被扯平了。而倭人矮小的劣勢卻凸現出來,面對高大勇猛的敵人,很多倭人幾乎是在第一回合就被貫穿在地,隨後被斬下頭顱,或者是砸扁腦袋。
有鑒於倭人的所謂武士道精神及其冥頑不靈,今次進攻時下達給士兵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力求迅速的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徹底瓦解敵軍的戰鬥意志。至於這次擔任主攻的一線戰鬥人員,是專門從所有登陸部隊中挑選的,使用這樣種武器的多是女真人和蒙古人,儘管數量不多,可是都十分凶悍,所以才會這樣所向披靡。
很快的昨天阻擋我軍前進的宗氏嫡系就被瓦解掉了,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失,看得宗義成心痛不已,手扶著垛口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洶湧澎湃的登陸部隊趁熱打鐵重新集結整理隊形再次形成若干個方陣緩慢的向二線主體城牆推進。這次由於準備充分傷亡較小,其中弓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幾乎是敵軍剛一出城,鋪天蓋地的羽箭就迎頭痛擊,使得真正衝到陣前的倭人並不多。
即使衝到了陣前,也被眾人一擁而上切菜瓜一樣剁得稀爛,倭人講究什麼武士道精神,我們可不需要,人多力量大,在這時體現的淋漓盡致。其實之所以如此順利的消滅敵人就以因為昨天消滅了一線的敵軍,沒有一線敵軍的糾纏,我軍很條容易從容的應付衝出城來的敵軍,長短程武器搭配得當,收效甚好。
宗義成為自己的愚蠢後悔不已,他還以為自己的嫡系部隊能像昨天一樣成功的阻擋敵人的進攻,可是這次他錯了,同樣的戰法不能兩次的連續應用,何況這時戰場上的情形和昨天已經不同。
進攻部隊在距離二線城牆不遠處停止了前進,隨後分出一小波人馬進行試探性攻擊,這些人都配有厚盾,這種厚盾是特別加工的,足足一人多高,盾面以鐵皮包裹,最突出的特點就是盾的上方和眼睛平齊處開了一個三寸見方的口子,以玻璃鑲嵌在內,這樣戰鬥人員可以躲在盾後一直的前進,不用擔心敵人的箭矢。這當然是我取自現代防爆盾的概念下令製造的,並且是第一次投入戰場。
在前一天之所以沒有使用這種新型盾牌主要是數量不多,此次隨船帶來的只有五百具厚盾,本來是準備作為列陣衝鋒時用的,可惜前一天的戰鬥迫使我不得不拿出這種新式裝備來,因為儘管現在暫時解決了戰刀上的劣勢(這還是我借鑒抗戰時期的大刀隊的經驗臨時拼湊的重武器團起了作用),但是日軍另一個優勢不能不叫我將厚盾提前使用,那就是日軍的火器。
根據安東尼奧提供的情報,日軍裝備了很多鳥槍,這些鳥槍雖然不能及遠,但是近戰時還是很有殺傷力的,這也符合壬辰倭亂時的記載,當時中朝聯軍與日軍在朝鮮進行了幾乎是所有兵種的較量。尤其在修建城堡並據此運用火槍的能力上,比中朝聯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日產火槍的製造水平也佔優勢。而明軍雖號稱擁有龐大數量的火器,對付日軍的城堡並沒什麼好辦法,幾次會戰都是傷敵不及八百,自己傷亡一千。這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明軍火器的確實水平,戰場上憑實力說話,並非空喊「遠程重炮」射程可及「數十里」便可制勝的。
非常遺憾的是,尚未吸收消化朝鮮戰爭中得來的經驗,明軍中的精銳便緊接著被派到山海關外對付女真人了。這就是史載的薩爾滸大戰,也是強調火器裝備後的明軍第一次與強悍的馬上民族的軍隊展開對攻。此時的明軍有戰爭經驗,兵是精兵,將是良將,火器裝備充足,人數上佔優勢。兵分四路,俱非弱旅,左右呼應,齊發進擊。結果如何呢?努爾哈赤口占一偈曰「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八旗軍隊於是一路向前,幾天工夫明軍被殺得乾乾淨淨。
在平壤大學的軍事學院這幾場經典戰例已經成為學生們的必學科目,關於騎兵和火器的配合協同作戰也不知道被研究了多少遍,至今還沒找到好的契合點,但是日軍火器犀利不容小窺已經深植於我的腦中。
正是因為這樣我這次登陸才如此注重火器,忽視了日軍的單兵作戰能力和戰刀的鑄造水平。但是戰爭最終的決定因素包括雙方軍隊的規模大小、後勤保障是否順暢以及國力的強弱,火器運用水平都在其中。
前一天的攻勢由於遠程火炮的參與,打破了日軍的常規作戰方式,而今天在消滅宗氏嫡系敢死隊之後,我軍即將面對的就是經營了上百年的對馬島主體防禦工事,假如說昨天的一線作戰是熱身練兵,那麼今次才是大考,全面考察我軍的綜合作戰能力,畢竟這是我軍真正意義上的攻堅戰。借鑒了明軍在壬辰戰爭中的教訓才有今日的厚盾,尤其是研究了在一線陣地繳獲的幾桿鳥槍後,更堅定了我提前使用厚盾的決心以防備敵人的火器。
說實在的小日本的那幾桿鳥槍我還真沒看在眼裡,要知道當年大學軍訓打靶的時候我可是使用過AK47的(中國仿製),那傢伙的威力這小小的鳥槍是沒有辦法比的,可惜啊,這時沒辦法仿製,否則給日本人來那麼一下子肯定過癮。這不過是意淫罷了,還得回到現實,從鳥槍的試射結果來看它在百米內的射擊還是比較有殺傷力的,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弓箭不是誰都能用好的,考慮到風向和臂力等等因素,一個熟練的弓箭手和一個熟練的槍兵在部隊中是極不成比例的,槍兵好訓練但弓箭手卻難訓練。因此大量配備鳥槍的日軍對我軍的威脅不容忽視,可喜的是厚盾在百米的距離是可以有效的阻擋鳥槍發出的鉛彈以及一切箭矢,因此這次攻城我將厚盾擺在了最前沿。
手舉後盾的士兵十步一停,將厚盾重重的砸在地上,齊刷刷的轟然作響,動作整齊劃一,充分展示了我軍的組織性和紀律性,看似簡單無用的動作其實裡面有著大學問,為了減少傷亡,部隊必須將間距拉大,然而也不能過分的拉大距離,這樣進攻將變得無以為繼,後力不足。因此適當的調整是必要的,在盾牌保護下的頭幾列士兵比較密集,藏在盾牌後的多為弓箭兵當他們和城牆的距離達到弓矢的射程內後,前排的盾兵停了下來,後排則保持警惕,距離拉開等待前排士兵的反應。
日軍當然不會讓我軍從容佈陣,城頭上的火炮(其威力和明軍舊式火炮相若)開始反擊,稀稀落落的炮彈落在已經拉開間距的部隊中除了掀起一些石塊和造成輕微的損傷外,如同隔靴搔癢。見識了我軍的新式火炮威力的士兵不會為這種輕量級的武器嚇倒而使軍心渙散的,相反的已經進入戰鬥位置的弓箭兵在盾兵的掩護下開始還擊,飛蝗一樣的羽箭拋射如城中,給敵軍帶來了不小的混亂,沒用多少時間幾乎壓制了敵人的火炮,因為這些箭矢專門向火炮的發射位置射去,特別關照日軍的炮兵。
火炮被壓制後,後排的士兵開始向前排集中,並且將手中的箭射向城去,隨著盾兵的緩慢前進而不斷的向前推進。直道將近城牆一百米的距離以後,日軍才開始用密集的鳥槍開始還擊,接戰兩天發現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日軍幾乎已經放棄了弓箭的使用。而此時密集的鳥槍射擊說明他們對火器的重視程度。
說起來這要得益於葡萄牙人,1543年(日本天文十二年),三名葡萄牙人從澳門乘船去暹羅(今泰國),途中遭遇風暴,被吹到日本九州的種子島。海難使這些漂流至此的葡萄牙人有幸成為最先踏上日本列島的西洋文明的代表,而他們攜帶的鳥槍也立即被種子島島主時堯所接受,很快便倣傚製造出大批洋槍,從九州逐漸向全國普及。鳥槍的使用真正在日本得到重視和推廣也是在日本所謂的戰國時代,被當時的梟雄武田信玄所重視,他組織起了規模空前的火槍部隊,在城池攻守戰中發揮了相當驚人的作用。攻城的時候,百炮齊鳴,可以震懾敵膽、削弱守方的士氣;守城時據險向下齊射,距離和精度的不足都可以大幅度彌補。
尤其是在長筱之戰織田信長用三千步槍部隊粉碎了武田家勇冠天下的騎兵,標誌著在日本,火器在戰爭中的正式運用以及發揮的巨大的作用。自此日軍中裝備火器蔚然成風,以至於忽略了弓箭的作用,然而這時的火器卻非常落後,不但瞄準精度差、射擊距離近、故障發生率高,而且最重要的是射擊速度慢得驚人。第一步,先要打開火藥袋,取出一定份量的火藥放入槍管,再用鐵釬舂實,然後放入鉛彈;第二步,磨擦火石,點燃火繩;第三步,瞄準目標,扣動扳機,使火繩落下點燃火藥。由此給進攻的敵軍尤其是騎兵以極大的進攻時間來突破敵軍,所以在野戰中火器的作用還不是很大,可是守城就不一樣了,這也是宗氏採用火器的主要原因。
自從織田信長運用步槍三段射擊技術,即將步槍隊排成三列,一列填彈、一列瞄準、一列射擊(這樣可以最大限度解決當時的火槍射速過慢的問題),並且以此擊敗當時日本第一的武田騎兵後,這種作戰方式和鳥槍受到了全日本各路軍閥的追捧,尤其是豐臣秀吉,他在同一日本時大量的使用了鳥槍,使得鳥槍成為日軍步兵的主要裝備,宗氏從前一直跟隨豐臣秀吉自然也將主子的本事學到了一些皮毛,所以他在城牆上也採用三段式射擊,希望以此方法來阻擋我軍的進攻。
可是儘管對方火力密集,但是在厚盾的保護下我軍並沒有出現日軍希望出現的那種傷亡。厚盾下的弓箭手不斷還擊,不時有敵軍從城上掉下來,當然了我軍也不是沒有傷亡,但是鉛彈所造成的死亡率實在不高,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否則很難造成重傷,大多都是受傷被抬下去治療。整個戰場顯得井然有序,我軍就是停留在城下,不斷的以弓箭還擊,雙方就這樣一直對峙到天色漸暗才收兵。
就在雙方對峙的同時對馬島島面向九州一側也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海戰,儘管九州的大內氏和宗氏因為當年的爭奪九州大名而有間隙,可是面臨這種時刻還是義不容辭的出兵了,不過可惜的是,九州和對馬島陸路上沒有連接,若想救援就必須用船運載,這正好撞在安龍煥的炮口上,也早就落在我們的算計當中。其實這場戰役的出發點固然是佔領對馬島控制整個朝鮮海峽,可是還順帶著一個作戰意圖就是希望能借此逼迫德川幕府開放港口和國內市場,這才是我的最終目的,同時也借此機會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為將來全面征服日本作準備。
這次戰役這有些類似圍點打援,所以在對馬島上我軍的攻勢並不猛烈,而是逐漸的試探,瞭解日軍的戰法,熟悉他們的作戰方式和火力兵器配置,更像是在戲弄自己的獵物,因為小小的對馬島實在不值得我這樣勞師動眾。因此,在運送完部隊後除了一部分負責運送糧食外,其他的戰艦都被派往九州一側的海峽負責封鎖和圍殲增援的日軍。
我軍的戰艦並沒有招搖過市的靠近九州島,而是在距離對馬島不遠的海域上靜靜等待,直到這天下午才有報告數百艘倭人的戰船揚帆而來,看樣子是增援對馬島的。
「總算是來了」江華號上安龍煥丟下手中的圍棋對李哲說道。
「是啊,若是倭寇再不來,我實在是沒有耐性和安元帥再下去了,這已經是第九盤了,盤盤皆輸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這些倭寇為什麼不早點來,我真是想死他們了。」李哲玩世不恭的說道。
「好了,賢侄,不要再鬱悶了,精神起來,到你立功的時候了!」安龍煥拍了拍李哲的肩膀,畢竟他可是李舜臣的後人,柳德恭和安龍煥這時都著意培養李哲,希望他有一天世襲祖業成為朝鮮海軍的繼任者。
「是,安將軍,我回船了,咱們回頭見!」說著快速的跑到船舷準備下船回到自己的指揮艦上。要說李哲的指揮艦那可是剛剛造好伊麗莎白級新式戰艦,從來還沒有參加過實戰,李哲早已迫不及待了。
「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我要是再能年輕幾歲該多好啊。」看著李哲消失的背影安龍煥喃喃的說道。
海面上日軍雜亂無章的艦隊向對馬島駛來,領軍前來的是日本的宿將大石智久,今年已經快六十多了,當年他可是豐臣秀吉手下的一員驍將,文祿慶常之役中表現極為活躍,平壤戰役的時候曾經隻身一人率先登城而一戰成名。派他前來足見對對馬島的重視程度。
「報告,前方發現朝鮮海軍!」瞭望塔上的水手大聲呼喊道。
「什麼,朝鮮海軍!有多少?」大石智久急急得問道。
「大概有幾十艘,太遠還看不清!」水手回答道。
「不管他,衝過去!」大石智久命令道,儘管知道朝鮮海軍裝備精良,可是這點戰船他還沒有看在眼裡,畢竟他是見過大世面的。
日本戰船張滿了風帆向安龍煥和李哲的艦隊沒頭沒腦的衝了過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無情的炮火了,最先發炮的是李哲的金剛號,這艘戰船居然以金剛山命名,當真是李哲別出心裁。
照例頭兩炮是測算距離和角度,但是即使是這樣也太過於威猛了,炮彈居然越過敵人第一艘戰船的船頭落在後面,這讓戰船上的倭人具是下了一跳。由於要運送士兵戰船上的火炮數目自然是要受到限制,所以儘管倭船也有還擊但是並不激烈,幾乎是同時江華號和金剛號雙雙從側翼向日軍船隊包抄過去,剩下的戰船則從正面進攻。
「轟!」剛剛還慶幸炮彈從自己頭上飛過的首艘日本船,這時就遭遇了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