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中一大群的學生圍著我,聽我接著給他們講道:
「我是漢人,你們當中大多數都是漢人,當然這裡面也有女真人和蒙古人,我希望你們在學院裡忘記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大家要親如兄弟,每個人都有理想,都有抱負,可能你想當官,這官自然是做的越大越好;也有的像做富翁,這錢自然是越多越好;還有的想娶老婆,這老婆要越漂亮越好;自然也有人想懸壺濟世,這人要救的越多越好。但是你們要知道想實現這些理想就要付出努力,在這裡你們不需要捲入世俗的紛爭,只要你努力學習,我敢保證你們都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對你們我的要求就是去發現和探索,走和前人不同的道路,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事情可能一輩子弄不明白,但是我們仍要努力。這些天來我已經看到了你們的成績,你們發現了血液裡的紅細胞,發現了樹枝中的纖維組織,甚至闡述了雞的孵化過程,這都是好的開端,只要你們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那麼你們會將這個世界上的很多理論徹底顛覆,你們的名字將永遠鐫刻在人類的歷史上(人類這個詞已經灌輸給學生)。」
這些話說完,我可以看到學生們的眼神中都流露著熱切的渴望,對啊,建功立業,名垂千古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的確進入書院以來這些學生接觸到了太多他們從來沒有接觸到的東西,微觀世界已經向他們敞開了大門。拋開民族的原因這裡的確是一塊淨土,學術風氣極濃,完全不用去背哪些沒用的八股,在這裡他們需要的就是去汲取去發現,這正是我多要達到的目的,女真人這時除了信仰原始的薩滿教外,再無其他的信仰,這層心理防線是十分容易攻破的,在這裡接受新事物的速度要遠比關內快。(薩滿教信仰原始的神力,如同時世界本源一樣,所以不合我所提倡的科學牴觸,我所提倡的科學就是為了解釋這股本源的力量所在)。
沉寂了良久,不知道是誰首先鼓起掌來,接著其他的人也都受到鼓舞,一時間整個校園裡都瀰散著熱烈的掌聲。見目的達到了,我就不再多說,這種教育是需要潛移默化的,而不是我今天說了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如果沒有前一段時間打下的基礎,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第二天,在各教室的黑板旁又多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一切皆有可能。」以此來鼓舞學生們勵志進取。
杏林書院的這場罷課雖然最終和平解決,並使很多人從中得到了啟示,但是在大金國的朝堂上卻引發了另外一場風暴。
額爾德尼幾乎是老淚縱橫的跑到了皇太極那裡,向他哭訴我的「斑斑罪行」,什麼辱沒女真人的祖宗,煽動學生造反,威脅八旗士兵等等罪行,這讓皇太極都感到震驚,沒想到我能如此狂妄,但是轉過來一想他也不能偏聽偏信,於是命人將太醫院當時在場的眾人全部找來問話,等他把眾人都問完瞭解了實情的經過及我所說的話,皇太極陷入了沉思。
努爾哈赤晚年,特別是進入遼河平原以後,實行了一些錯誤政策——大量遷民,按丁編莊,清查糧食,強佔田地,滿漢合居,殺戮諸生,遭到遼東漢民的反抗,民族矛盾十分尖銳。漢人有的向飲水、食鹽中投毒,有的把豬毒死出售,有的攔路擊殺單獨出行的滿人,有組織的武裝暴動也此起彼伏。努爾哈赤卻沒有停止對漢人的奴役和屠殺,繼續執行高壓政策。結果矛盾進一步激化,人口逃亡,丁壯銳減,田園荒蕪,「民將餓死」,寇盜橫行。這次杏林書院的罷課只能說是這種民族矛盾激化的小小縮影,若是再不加以改革弊端,任矛盾激化,那麼整個遼東平原都將不得安寧。後院不穩又何來東征,更何況袁崇煥在寧遠虎視眈眈,大量收集漢人,編伍屯田,訓練騎兵大有伺機而動的勢頭,此時若是不將這些矛盾化解或者是減弱,那麼將會後患無窮。
「請李先生!」皇太極衝著下面的侍者說道。於是我被客氣的請到了皇太極的書房,我們兩個人面對面的進行了一次長談。
「李先生請坐,這次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處理的十分好,你對學生的那番話對我啟發也很大。今日咱們開誠佈公的好好談一次,如何?」皇太極誠懇地對我說道。
我坐在皇太極下手,仔細的打量他,剛剛繼承汗位的皇太極有很多事要做,面臨來自各方的壓力,日子並不好過,所比起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明顯的消瘦了,微微的笑了笑,我說道:
「就是大汗不找我,我也會找機會和大汗談談。」
「哦,願聞其詳?」皇太極沒想到我會這樣說,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想大汗還記得從前我和天命汗所說的關於民心和文化認同的那些話吧?」
「是的,先生當日的話我還尤言在耳,確實精闢。」
「其實當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後面其實是想告訴大汗,不要指望能征服漢人,而是要和漢人合作,只是當時時事您比我清楚,恐怕大汗他不能接受我的觀點,所以我就沒有說下去,不過現在時機以將近成熟,所以我才想和您說說。」說完,我看著皇太極。雖然對我所說的漢人無法征服這話他不太認同,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從努爾哈赤起兵一直到十多年後皇太極逝世,女真人始終沒能跨出山海關,若不是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那麼何年何月才能進關對於女真人來說還真是一個未知數。經歷寧遠慘敗後女真內部已經有一些人逐漸清醒起來,不再被從前的勝利沖昏頭腦,認為漢人軟弱可欺,可以一蹴而就,皇太極就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先生請講。」或許皇太極一早就知道我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郎中,但是他一直隱忍不發,暗中的觀察我,這些我都知道,皇太極何等精明,連袁崇煥都栽在他手裡,我哪裡是他的對手,不過我也有我的優勢,那就是我熟知歷史,我知道皇太極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要得到什麼,正因為這樣我才會義無反顧地和他合作,並且將他推上汗位。
「我想目前的形勢大汗比我清楚,大金國域內原屬遼東的漢人就有數十萬,對明作戰俘掠近百萬。這些人都是隱患,但是最大的隱患不是這些,而是女真人。」我的這話讓皇太極十分驚訝,漢人是隱患不假可何以女真人才是最大的隱患呢。看著他疑惑的神情我緩緩地說道:
「真正想奪大汗汗位的不是漢人,更不是我,而是大汗的兄弟子侄,真正能敗壞朝綱顛覆社稷的也不是漢人,而是大汗的族人,歸咎這些只有一個原因,特權!女真人享有漢人不具有的特權,這些特權是絕對可以使人腐化的,歷史上這樣的例證不勝枚舉,前金如何丟了江山,蒙古又如何被驅逐出中原都是前車之鑒,特權只會使人腐化墮落,使八旗喪失戰鬥力。所以能得江山的不一定是八旗,但是丟江山的一定是八旗。」這話我說的如此肯定,雖然有些認同,但是出於民族感情皇太極還是不太願意聽,臉色更是急轉直下,做了大汗威嚴日增,這苦口良言是誰都不願意聽了。
「我知道大汗不願意聽這些話,可是我還是要說,古來的賢明君王沒有不胸懷博大的,能聽進下屬的忠言才能成大事。當初幫助大汗登上汗位就是因為我認為大汗具有這樣的素質,否則如何會拉攏多爾袞兄弟呢!」我先給他戴一頂高帽子,由不得他發火,果然皇太極十分受用,謙虛地說道。
「先生說的對,皇太極受教了,還請先生繼續。」怎麼樣,我對皇太極的脾氣還是十分瞭解的。
「難得大汗有如此胸懷,大事可成,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善待漢人。」
「先生說的對,阿瑪在世時確實對漢人過於嚴厲,自從我繼位後已經力求善待漢人,只是時間短還不見成效。」皇太極解釋道,的確他上台以後推行了一些政策,例如讓漢人壯丁,分屯別居;漢族降人,編為民戶;善待逃人,放寬懲治;同時採用了漢族社會的法律形式,「拖克索」(田莊)制度被廢除,大量漢族奴隸不再由滿族官吏直接管理,而分屯別居,由漢官統轄,從而使滿漢兩族更加嚴格地區分開來。
我笑著搖了搖頭,「大汗所做的這些還遠遠不夠,我所說的善待也不是說讓他們吃飽,或者是給一些人官做,不再欺壓他們,這樣做固然是緩和了矛盾,但是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漢人還是要低女真人一等,最後的結局恐怕和蒙古人差不多。」
「那還要我怎樣?」終於皇太極爆發了出來,實在無法忍受了,這個李開陽我對他仁至義盡,禮待有加,可他卻得寸進尺,語帶嘲諷,真是不知好歹,皇太極怒目的瞪著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皇太極如此動怒,心中也有些惶恐,帝王的威嚴尤其是他這種經歷殺場戰陣的人給人的壓迫感更強。但是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絕對不能退縮,我所要爭取的是我的同胞的正當權益,沒什麼好顧忌的。我雙目直視皇太極緩緩地說道:
「我所需要的也是所有漢人所需要的是平等,像善待家人兄弟一樣的平等。」
皇太極聽完並沒有說話,還是那樣直直的看著我,雙目射出寒光彷彿要把我吞噬一樣。但是我也沒有示弱,回視給他,緊緊地毫不放鬆,兩個人就這樣較上了勁。
說實在的要論什麼用眼神殺死對方的功夫我確實鬥不過皇太極,他眼神中儘是殺意,不過要是對眼的功夫又另當別論了。記得上大學的時候系裡養了不少狗,其中難免惡犬,每次臨床實習時這些惡犬都要亂吠一陣,叫人討厭,有一個老師告訴我,只要你瞪著眼睛和它對視,它就會產生懼意,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會經常的和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對視的,每次都是弄得頭暈眼花的,可也沒見成效,不過倒是練就了這樣一門功夫,所以這時我就當皇太極是呲牙的惡犬,與之對視。
時間彷彿停滯了下來,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終於還是皇太極首先敗下陣來,緩緩地放鬆了眼神,隨後頹廢的說:
「先生的話,我何嘗沒有想過,可是如何能實現呢。此時情形先生又不是不知道,四周群敵環顧,我若是此時提出平等對待漢人,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把我推下汗位,倒是恐怕先生也自身難保了。」見他放軟,我知道皇太極已經鬆動了,在諸多貝勒中他是最為親漢的,歷史上他重用了大批的漢人,不過不無遺憾的說這些漢人多少都有瑕疵和人格弱點,他們不但不幫助漢人同胞還經常是倒轉槍口殘害漢人,實為可恥,這些人都可以歸結為討主子歡心的奴才,不值得尊重。
見好就收,這道理我懂,於是也神色緩和,和顏悅色地說道:
「我要大汗做的雖然是平等對待漢人,但是那不是現在,現在的情形不用大汗說我也知道。現在大汗當務之急要做的是提拔漢人官員和組建漢軍。」
「什麼?」聽我這麼說,皇太極更驚訝了,組建漢軍,這可能比善待漢人還要難,說善待漢人可以口頭上喊喊,多打些宣傳口號,實際操作完全可以掌握尺度,可是提拔漢人官員,組建漢軍無異於給了漢人造反的本錢,這是萬萬不可的,這等於是動搖了女真統治的基礎。女真靠武起家,把起家的家底交給漢人,那不是伸著脖子讓人砍麼。
「先生此事萬萬不可再提,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同意,其他貝勒也不會同意的。」的確以目前局勢,皇太極並不算有權,這樣重大的事情要和諸貝勒商量方能定奪。
「若是我能讓諸貝勒通過這個提議呢?」我故作神秘低聲的說道。
「什麼?」皇太極已經不能置信,我一次次給他的震驚已經讓他不能相信眼前坐著的這個人還是不是我了。
我笑了笑,這事情並不難,現在的女真八貝勒議政制度猶如議會,誰掌握了多數席位,誰就能作主說話。「難道大汗忘了多爾袞兄弟。」我提醒道。
「多爾袞,先生不要說他了,自從阿巴亥逐漸康復以來,他對我已經不冷不熱了,這是卸磨殺驢啊,對我的命令總是陰奉陽委。」皇太極不是沒想到這些只是多爾袞兄弟已經逐漸開始疏遠他,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也難怪任誰掌握了三旗的力量也不會閒著屈居人下,何況在他們兄弟看來這汗位就該是屬於他們的,所以雖然皇太極幫過他們,但是作為回報,皇太極已經取得了汗位,再加上阿巴亥康復在即,於是多爾袞兄弟也就不需要再顧忌他了。
「原來,大汗擔心的是他們,這沒關係,由我去找大妃談,相信大妃是明理之人,可以說服多爾袞兄弟。大汗還有什麼擔心的麼?」我繼續問道。
「擔心倒是沒有什麼了,若是多爾袞兄弟同意,這事情就好辦了,只是不知道先生要我如何提拔漢人官員,又怎樣組建漢軍呢?」皇太極真是夠狡猾的,把問題丟給我,無非是看我的態度,以此確定我的立場。看來指望他來改變現狀只是一時之計,而不是長久之計,一切還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掌握了武力才能達到目的。毛主席說的好「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我現在走的路子有點像陳獨秀,把希望寄托在皇太極身上,卻忘了他也是女真人,而且還是女真人的大汗,是不可能丟棄眼前這一切而把勝利的果實拱手相讓的,我實在是有些幼稚了。既然認識到此,我話鋒一轉,不再按照原來的思路行事。
「創建漢軍是對八旗的有益補充,不光是要創建漢軍而且還要創建蒙軍,這兩支軍隊也要仿製八旗,但是兵力不能過多,以暫時每軍只建兩旗為好,否則一旦倒戈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漢軍和蒙軍應各有統帥,其統帥應該和貝勒平等,下設各旗固山額真。漢軍應以遼東漢人為主,這些人長期生長在遼東,民族意識不強且兇猛強悍,比較容易掌握;蒙軍也要建立八旗,主要兵力應該以科爾沁部為主,即為姻親更為牢固。至於提拔漢人官員,大汗應該採取開科取試的辦法廣招漢人,不過這個考試不應該仿照漢人的八股,那些東西一點用也沒有,而是要靠算術、理財、制政和軍事這樣才能選拔賢能。不知道我說的可符合大汗心意。」
我客氣的說道,說實在的從表面看來這些策略完全是對女真有好處的,對皇太極的好處就更不用說了,增設漢軍和蒙軍,將把八大貝勒議政的名額增加到至少十人,兵力達到12個旗,如此再加上他自己掌握的兩旗兵力和即將掌握的蒙漢四旗,皇太極自己手中將握有女真一半的軍力,倒時和任何一股勢力都可以抗衡,即使所有敵對勢力聯合起來,也能分庭抗禮。聽我這麼說皇太極眼睛一亮,隨後又沉思良久,怎麼也看不出這裡面我有什麼私心和破綻。
「先生之計果然甚好,我就明日和諸貝勒商議,只是多爾袞兄弟那裡還請先生多做工作。」皇太極客氣的道,雖然對我還有介意,但是這時他不得不依靠我說服多爾袞他的這個擴軍計劃。
註:呵呵,用了李寧的廣告語,這不算侵權吧,我可是在宣傳李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