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卷 天下·君臨 第十九章 滴血
    「原來如此。」瑞香一臉恍然,趕緊道,「三皇兄來得正好,我正發現有人行芶且之事,要私奔呢。」

    他一語既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呆了呆,秦景更是忍不住抓緊了馬韁繩,只等拚命一搏。安謹也是愣了一下,才道:「誰私奔?」

    「三皇兄想必也與我一樣,被人騙了。」瑞香笑道,「那壽筵之上彈琴賀壽的,原不是海二小姐,真正的海二小姐正在這裡,準備同情郎私奔。瑞香原本想,海二小姐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悄悄攔下也就是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只要她有悔改之心,瑞香既往不咎又如何。沒想到,他二人頑固不化,還是一意孤行。三皇兄來得巧,便將此二人抓回去吧。如此無情無義,我也犯不著為他們考慮。」

    說著便衣袖一甩,靜靜立去一旁,再不看馬車一眼。

    安謹見他如此模樣,倒也實在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虛實,當下一揮手示意手下上去圍住馬車,秦景見狀,手中馬鞭甩了個響鞭,厲聲道:「誰敢上來,先問問我手中的長鞭!」

    「長鞭會說話麼?」安謹輕蔑地一撇嘴,眼神一動,數人便一起圍了上去。秦景武藝精湛,手中的長鞭又使得順,一時之間竟是無人可近身。安謹皺了眉頭,轉眼瞟向瑞香處,卻見聽風神色猶疑地上去拉住瑞香的衣袖輕輕搖晃,連惟弦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拈鬍鬚,而瑞香一臉平靜淡然,對著聽風微微搖頭,然而若是仔細看看。他神色裡卻似乎隱隱顯出一絲不安來。他明著似乎毫不關心秦景處的戰況,眼角卻還是時不時去瞥一瞥,轉而又微微揚頭,似乎在遠望著什麼。

    安謹微感懷疑,眼神掃去瑞香身上時,瑞香觸到他的目光,靜靜一笑,身體卻有些難以察覺的微小顫抖。

    安謹心念一動,猛然喝道:「都給我收手!」

    正在圍攻秦景的幾人全部聽令停手,迅速退回了他身邊。動作迅捷,顯是訓練有素。其中一個奇怪道:「殿下……」

    「別廢話。立刻給我追!阿全去轉告其他人,立刻分幾路追出去!」安謹縱身上馬。轉頭瞪向瑞香道,「五皇弟,你騙得好!」

    瑞香竟是一臉著急地樣子,道:「三皇兄說什麼?你一走。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拿這對男女沒辦法……」

    「沒空跟你瞎掰。」安謹轉了頭,一夾馬肚,其餘馬匹也以他馬首是瞻,不久就全跑得沒影了。

    瑞香看他們跑遠,再也看不見了。才撫著胸口。閉起眼睛。長長地鬆了口氣,走到秦景身前。躬身道:「適才言語多有冒犯,又陷秦少爺於危急之中,還請秦少爺多多原諒。」

    秦景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趕緊回禮道:「王爺切莫客氣。我和明纓正要多謝王爺成全……」

    「三皇兄暫時被我騙過,以為你們是我拿來施障眼法的,而真正的海二小姐與秦景卻已經逃走了。但是畢竟實際上是沒有另外兩人正在逃的,這個把戲騙不了多久,三皇兄也不是笨蛋,大約很快就會折返。趁這個時間,你們不如立刻向相反方向逃……按常理,你們是該逃出京城的,現下不如逃向皇城方向,等到了護國寺,護國寺不能輕易搜查,你們暫時躲在那裡,當可安全。」瑞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至於海大人府中的事,自有我幫你們善後。」他頓了一頓,看了一眼馬車厚厚的車簾,輕聲道,「祝你們白頭偕老。」

    「多謝王爺。」秦景匆匆一禮,心中也知道耽擱不得,跳上了車伕座,馬鞭一帥,馬仰頭長嘶,卻因為口中勒了布條而無法發出聲音,馬蹄揚起,奔了起來。

    還未奔出幾步,嘈雜地馬蹄聲便又逼近了來,秦景忍不住變色,不知所措地回頭看瑞香,瑞香也發怔,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連惟弦當機立斷,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馬韁

    馬車重新拉了回來。

    聽風緊張地咬住了下唇,一把握住了瑞香的手。瑞香歎口氣,道:「三皇兄,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呢?」

    「五皇弟。」安謹輕輕笑道,「因為為兄突然想起,我那驚才絕艷地五皇弟,臉上若要裝得若無其事的話,想來是任誰也看不出破綻地。卻偏偏為何要讓我看出來——我這位五皇弟竟然在緊張?這緊張樣子,只怕才是裝出來的罷。」他眼睛忽地一瞇,厲聲道,「讓我看馬車上的是誰!」

    —

    「三皇兄這就不知道了罷。」瑞香笑道,「莫非三皇兄不知什麼叫計中計麼?」

    安謹一怔,微微色變,隨即又笑道:「無論是不是計中計,待我看過馬車上之人是誰再說。是不是海家二小姐,也由我說了算,不勞五皇弟費心。」說著便要去掀開馬車簾。

    他所謂「是不是海家二小姐也由我說了算」,那便是明擺著就算裡面的不是海二小姐,他也準備污成海二小姐以作把柄了。秦景深吸一口氣,馬鞭又已緊緊握在手中,卻被連惟弦輕輕一把按住。連惟弦朝他笑著搖搖頭,道:

    「三殿下要看馬車中人,也不是不可。只是平靖王爺所說地計中計倒也不是欺騙殿下,馬車中人當真不是海二小姐,卻是連某的……」連惟弦嘿嘿一笑,似乎頗有些不好意思,「卻是連某的女兒。」

    他這麼一說,在場人又都是一呆,只覺今晚離奇的事情太多,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來。安謹心中所想卻是,連惟弦賢名在外,連父皇都對其禮遇有加,若是他真將馬車中人說成他女兒,倒真的不好隨便抓了就說成是海二小姐。當下只是冷笑道:

    「連先生一世清名,我怎的從未聽說過連先生有什麼女兒。」

    連惟弦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三殿下這就不懂了,身為男子,總有不小心地時候。連某一向刻意隱瞞,此次平靖王爺開口,才將寶貝女兒拿出來借給他一用。還請三殿下給連某這個面子,不要追究到底了罷。」

    安謹聽他如此說,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先放下了掀車簾地手,道:「既然是連先生地女兒,給我看一下應當不打緊罷?」

    「不打緊是不打緊。」連惟弦朝車中道,「女兒,你臉上風疹還沒好,出來時記得戴個面紗,莫要著了風又驚了三殿下。」

    車中低低地應了一聲,等到一隻素手掀起車簾,窈窕身形走了出來,一張臉上卻果真戴了個面紗,再看不真切。她下了馬車,向連惟弦盈盈一禮,輕聲道:「爹爹。」

    連惟弦滿意地拈鬚而笑,道:「乖女兒。」

    「如此模樣,叫我如何相信這便是連先生的女兒?」安謹冷哼道,「我看這倒很像海二小姐。」

    「難道三殿下要叫我把她娘親叫來認認女兒麼?」連惟弦無奈道,「可是這孩子地娘親早就不在人世了。莫非三殿下要我當場與女兒滴血認親?」

    安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也未嘗不可。阿全,去取碗清水來。」

    名叫阿全的僕從應了一聲,從馬上解下了裝著水的皮囊,又取了平常飲水的木碗。他們是專供安謹差遣的馬隊,平常東奔西跑,喝水的東西便隨身帶著。此刻倒了半碗水,遞到了連惟弦面前。

    瑞香等人未料到他說取清水就取清水,竟然如此快捷。這幾下變化突然又快速,簡直一點應對的時間都沒有,都不禁面面相覷,不知連惟弦要如何收場。連惟弦卻像是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大方伸了手指,在安謹伸出的劍鋒上一抹,一滴殷紅的血順勢滴進了清水之中。接著又道:「乖女兒,稍微疼一下,別怕。」

    海明纓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在手指劃了一個小口子,血緩緩流下,滴進了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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