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卷 守城·破陣 第十一章 養傷
    識漸漸恢復的時候只感覺到喉嚨一陣乾渴,嘴張開來非常努力地說,卻似乎只發出了一些模糊的氣息。瑞香長長地呼了口氣,微微動了動手臂,被箭射傷的地方依然隱隱作痛,手指卻似乎無法自由活動,被覆蓋在溫暖的手掌下。

    握住他手掌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猛地站起來大喊:「醒了醒了……王爺醒了……」聲音清脆嬌柔,說到後來帶了小小的低泣聲夾雜在匆忙跑來的腳步聲中,讓瑞香半睜著眼睛喃喃:「聽風……」卻依然沒有發出聲音來。

    他微微苦笑,動了動身子,便被人壓了下去,便有人搭上了他的脈搏,給他仔細診脈,接著便是莫嵐沉聲說道:「別動。」

    瑞香睜開眼睛看著他,慢慢地比了口形:「水。」

    雲翎已經捧了茶杯過來,仔細地放到他唇邊去餵他喝下,見他舒展了眉頭,才有空問:「你……是不是……」啞了兩個字卻哽在了喉頭,再也說不出來。

    瑞香沒受傷的手撫了撫自己的喉嚨,點頭。

    軍醫為他診完了脈,退到一邊去,開始開方子。

    聽風做了男裝打扮,此時默默地在他床邊,握住了他因受傷而低垂著的手,似是覺得那手上的皮膚太涼了,輕柔地慢慢搓起來,還是一言不發。

    莫嵐看到瑞香疑問的眼神,解釋道:「那封所謂的降書並未引起什麼暴亂,皆因為這個人……」他擊了兩下掌,一個有些瘦小的年輕人便躬身出現,低聲道:「小人屈英拜見平靖王爺。兩位將軍。」

    瑞香的眼睛陡然睜大。

    「他地聲音很像你是不是?」莫嵐微笑道。揮手示意那人先出去,解釋道,「隨你來地百人小隊,還有你第一天在此看我們演練陣形而見過的一些士兵,都曾聽過你的聲音。你要我對外宣稱平靖王爺身染重病,不能見光不能見風,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阿翎,她強烈要求至少你得說話給她聽聽,於是我就露餡了。阿翎把你和我都臭罵了一頓之後就開始擔心若有士兵發現這個秘密。引起軍心動盪該如何……所幸的是,竟然發現了他。」

    「也因此,那時的確有許多沉不住氣的士兵湧到帳前要一探究竟,他便在帳內佯裝成你,大發雷霆,揚言誰敢進來便是對平靖王不敬。斬首示眾,又有聽過你聲音的士兵作證。才算平息了下去。」雲翎接著說道,轉而又輕輕歎了口氣,「但是瞞得過所有人,卻也瞞不過聽風……當時的騷動太大,那個慕容梓一路將你的東西示眾而過。對旁的士兵我們還可以解釋為全系萬俟翼偽造。聽風……卻是識得那長命縷和那繩結都是她親手做地……當下便要擅闖軍營,幸而她闖來之前偷換了軍服,我們便將她留了下來。又說要進屈英的官職,便將她當作屈英,提升做了我的近衛,一直跟著我。自你回來,已經昏迷了兩天了,聽風便從我的近衛成了你的貼身侍女……」

    瑞香無言地看著聽風,聽風卻始終將頭埋得低低的,只是揉搓他手地動作一直未曾停下。

    「這場劫難也多虧了屈英才得以順利避過,你雖然回來了,但是聲音……」莫嵐說到這裡又頓了頓,「唔……所以屈英調給你做一段日子的貼身侍衛,等你恢復……」

    瑞香點了點頭,未受傷地手動了動,做了個寫字的姿勢,雲翎立即將紙筆遞上,瑞香如今只能用左手,寫字吃力,慢慢地寫:「萬俟翼大軍如何?」

    「敗退。」莫嵐說起來,一直有些消沉的臉色終於有了些神采,「我們扣押下了慕容梓一行人,例行搜查,竟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信號彈,那位慕容將軍看著那信號彈神色竟然還驚訝得很……也借此引得萬俟翼貿然深入,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瑞香點頭,繼續寫:「慕容梓?」

    「他們正被收押著,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是他們如此做法,早已不是單純的來使,那麼我們使一些手段逼問些東西,也算不得過分了。」

    瑞香眉毛微動,又寫:「用刑?」

    「還沒來得及。」莫嵐道,「這兩天都深恐藏儀會再次進犯,而你又有些不好,因此將他們收押後還沒來得及用刑逼供。」

    瑞香抿了抿嘴,寫道:「不要用刑。」想了想,又寫:「完好送還。」

    「送還?」雲翎目光一閃,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是不是說……」

    瑞香點頭,再寫:「適當安排,萬俟翼當生疑心,自生嫌隙。慕容梓此人算得人才,若有辦法,不妨收為己用。」

    「慕容梓……」莫嵐沉吟道,「此人性子雖溫和,卻畢竟是藏儀人,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況且此人性情耿直,像是一條胡同走到黑地人物,只怕難以勸降。」

    瑞香歪頭想了想,提筆寫道:「再等幾日,我自有安排。」

    莫嵐似乎有些氣憤,努力壓下脾氣,道:「你都成這樣了還要安排什麼?這幾天就給我乖乖地躺著休息,什麼都不要想,早跟你說過,打仗地事無關於你!」

    瑞香好笑地看著他,在紙上寫:「再、等、幾、日!」還特意加粗了筆畫,過了一會,彷彿意猶未盡地再加上:「先關著他們,等我好了再說。」莫嵐無言,覺得果真跟這傢伙說話,哪怕他並不在說話自己也得被氣死,只好當作沒看到,轉而又向軍醫道:「先生,瑞香……王爺的嗓子,能夠醫治麼?」

    老軍醫想了想,道:「一般嗓子受損而無法說話的啞巴,大多雖然無法說出完整話語,卻也能發出些聲音,比如呃呃啊啊,但是王爺卻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要麼就是嗓子完全被毀掉,要麼就是嗓子並未被損傷,被下地藥物並非單純啞藥,而是某些麻痺性的藥物。」

    瑞香看著他,提筆寫:「不能說話之前並未覺得喉嚨不適。」

    老軍醫點頭:「那便應該是受麻痺性藥物的控制了。麻痺類的藥物,自華佗那失傳的麻沸散始,很多醫者使用起來都容易拿捏不準份量,一不小心便可能有損人腦,造成缺陷。王爺這樣的症狀,此刻尚難以定論,只怕得先好好調養,再做打算。」

    瑞香閉起眼睛呼吸了幾下,寫道:「如此有勞。」

    老軍醫行禮,退下去煎藥,瑞香在聽風的擺弄下重新躺平回了床上,眼前看到的人影均都影影綽綽得模糊,只隱約見到聽風微紅的眼圈,心中泛上難得的歉疚與感激,卻又覺得一陣困意襲來,便又重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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