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卷 戰歌-北疆 第二十五章 物與人
    今天坐了一天車,頭疼得厲害……過渡章,沒什麼實際內容,而且寫得亂七八糟,趴倒。今天實在沒精神了,留言明天再回復以及加精好了……另:昨天半睡半醒地上傳章節,居然將章打成了張,如此堂而皇之的錯別字竟然到現在才發現……淚奔,好丟臉。

    鈞惠帝等人所在之處距離其他在宴之人較遠,一時幾乎無人發現這邊的異常。直到鈞惠帝盛怒擲出竹筒,才將眾人驚動,一時紛紛起立,又見鈞惠帝滿臉怒容,不知誰腿一軟跪了下來,這一跪,引得其餘人全部跪下,霎時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

    鈞惠帝閉了眼,招手示意羅清過來,跟他低語了幾句,便聽羅清拔尖了聲音道:「平靖王處理樞密院事宜之時,處事不慎,洩露軍機。今免去平靖王一切職務,禁足於平靖王府,不得朕諭,不可隨意走動。」

    跪在地上的妃嬪、皇子、公主、大臣等等不禁面面相覷。這平靖王的二十歲還真是波折連連,先是壽筵上出命案,再是自己被毒倒,如今好不容易順利完成了加冠禮,到得這禮賓之時怎麼就又出了這樣的事?

    瑞香歎了口氣,向鈞惠帝行禮道:「父皇保重……瑞香告退。」當即攜了聽風向殿外馬車停放之處走去。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是無用。別說父皇往日對他是否是真正的寵愛,即便是真的,為人君者,最為忌憚旁人染指的一莫過於皇位,二莫過於兵權,而自己連犯兩條嫌疑,父皇沒將自己即刻下了天牢,只怕還是托了北疆之事不可外洩的福了。

    聽風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不明白這一連串的變故是怎麼回事,也不懂得鈞惠帝與瑞香心中在頃刻間都是轉了好些她根本想不到的念頭。見瑞香走得急,她忍不住拿手撫他的額頭,輕聲問道:「疼嗎?」

    瑞香額角隱隱的有些腫,適才頭髮被弄散了一些,雜亂地覆在蒼白的額上,今日一早尚滿身華貴出門的平靖王,現在只顯得狼狽不堪。聽風的手掌軟軟地在額頭上輕輕揉著,他微微閉起眼睛,低聲道:「不礙事。」

    說話間已經找到了來時乘坐的馬車,車伕坐在座上抱著馬鞭打盹,聽到響動,誠惶誠恐地跳了下來,剛要行禮,被瑞香以手勢阻了,他疲憊得不想說話,只扶著聽風的手上了馬車,便吩咐車伕前行。

    玉硯堂的戲服之內,混有龍袍。班主死後不久,在大理寺提審殷殷,殷殷在畫押時在殷字的最後一筆上畫了個小小的圈,那正是他的姓氏凌的諧音零(古代有將零寫作ま的寫法),也是他與他相互用熟了的暗示,他才知道殷殷竟是一直在暗中做自己侍衛的母親舊婢之子凌楊。他從玉硯堂進宮前便遣凌楊注意一下玉硯堂的舉動,卻不料他直接混進去假扮了小雜役。那日凌楊暗中塞給他的紙條上寫著的,便是「戲服中有私造龍袍」八個字。

    凌楊所假扮的殷殷在玉硯堂中負責打雜,就因發現了龍袍的問題而潛逃,他趁著前去安撫玉硯堂眾人的機會,私下與凌楊見面,並要他——將那龍袍拿出來替換掉原本準備好的戲服。原本的打算是引得父皇去注意龍袍,從而徹查整個玉硯堂,以窺視班主被毒殺背後的內情——結果,如今父皇的確要徹查整個玉硯堂了,可是徹查的契機卻是他平靖王私傳軍機之罪。

    北疆之事父皇明顯是打算繼續隱瞞,那麼即便是徹查玉硯堂,也不會將這事抖落出來大張旗鼓地查。給他按的罪名是「處事不慎,洩露軍機」,禁足於平靖王府中,已是夠輕的處罰。所以——

    他如今便像是被懷疑為毒殺班主的兇手而下到大獄裡的聽風,不會被定罪,不會被處決,但同時也不會被釋放。

    他越想越頭疼,手指下意識地去摳暖手爐的邊,硌出深深淺淺的印子來。

    聽風抿著嘴,認真地將他的手指從手爐邊上一根一根扒了下來。她溫軟的手掌搭上他的掌心,輕聲說道:「王爺,難受的話,叫也可以,哭也可以。你今年……明明才二十歲。」

    他強忍著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只叫她難過。

    瑞香默然,半晌才道:「聽風,你……出來這麼久了,想不想念你的師父,還有你的師兄師姐們?」連惟弦自幫他「診治」過寒茗之毒後就沒再出現過,不知是覺得聽風留在他那裡挺好的還是閒雲野鶴到處跑去了。聽風本身迷迷糊糊,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師父的大名叫做連惟弦,也根本不知道連惟弦是什麼樣的人物。

    聽風一怔,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問題,歪頭想了想,道:「想是自然想的。但是我還是怕師父會因為那只被我打碎的花瓶責罰我,不敢回去……那只花瓶看起來師父可寶貝得緊……」

    「都隔了這麼久了。你師父對你很好,是不是?物總不會比人重要。」

    「那為什麼……」聽風幾乎不加思考,說道,「為什麼皇上要因為那個竹筒就大發雷霆地責罰你?那個竹筒就比你還重要嗎?」

    瑞香被她說得一呆,良久才囁嚅道:「那是……不一樣的。」

    他頓了頓,扭頭看向別處,道:「那個竹筒代表的東西比花瓶重得太多,不僅比我重要,只怕比很多人很多事都重要。父皇可以失去我而眉頭都不皺一下,卻哪怕死也不願失去那東西。」

    「皇上也不比聽風聰明。」聽風抿嘴道,「聽風都明白,沒有什麼比人更重要……尤其是王爺跟皇上是骨肉至親啊。」

    「嗯,是啊……骨肉至親。」瑞香苦笑著重複,手忍不住摀住胸口,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全身都彷彿被抽空了力氣,只想閉起眼睛永久睡去。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意識到,自己在這世上,實是……一個親人都沒有。哪怕以前轉過這個念頭,也終究自欺欺人地喜歡抱著某些希望,想著自己又不是神人,總有猜錯的時候,所以那些讓自己覺得不安的事——絕對是自己猜錯了,絕對是。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痛楚,如同著魔一樣一遍一遍地問:

    若我死了,有幾個人會真的為我哭?

    所以像自己這樣的人,就算是突然死掉也沒有什麼好可惜。世上少了瑞香,只怕會更加美好一些,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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