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七警告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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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巴黎郊外,一抹殘陽斜灑在大地上,一縷縷硝煙從坑坑窪窪的地表上升起,融入了最後的悸紅之中。
沒什麼好看了,遠處的巴黎幾乎已經成了一座死城,一個月來近兩百萬人的互相絞殺,使用了超過一百萬枚炮彈,已經讓這座城市徹底的寂靜了下來,所以無論鏡頭扭轉到那一邊,看到的都是屍體和爆炸留下的殘片,套用不久前小毛奇來視察時的那句話,巴黎已經成了地獄
不僅僅是英美的地獄,也是德軍的地獄。
鏡頭裡,出現了德國士兵將重達一噸的炮彈用絞車塞進了「大貝爾塔」的炮膛的景象,這幕讓王士珍暗暗搖搖頭,放下了望遠鏡。
列日要塞前的出色發揮,讓德國指揮部對這些大寶貝念念不忘,所以寧願為了它們多耽誤了三天才發起進攻,而這三天從現在來看,恰恰是致命的
前面是巴黎,不是貝耳福、厄比納爾、土爾和凡爾登這種堅固的要塞。
皇上給了德國一百輛A7坦克和數百台發動機,就等於給了小毛奇完成了施裡芬計劃中最重要旋轉的資本,但那位德國總參謀長還是沒讀懂這個計劃,在他看來,如果要找一個詞來形容整個計劃,那就是兵貴神速。
可德國人卻太慢了,雖然最終完成了迴旋成功抵近巴黎,卻主動把速度降了下來等到後續部隊抵達,看似這樣做可以形成一個巨大穩妥的半包圍圈,但實際上卻給了法英兩國喘息之機。
小毛奇和德國參謀部還是有些混亂,開始就先撤掉了右翼的迴旋部隊數量,緊接著在擁有坦克的情況下又沒有加速衝擊,而是等待後面的部隊跟上,再加上德國使用無線電的經驗不足,通訊混亂,指揮不暢,道路條件也很差,這使得雙方又回到了歐洲傳統的大集團軍作戰老路上來。
「大貝爾塔」的威力是很大,但對巴黎這麼大的城市根本沒有用,除了嚇嚇人外,移動緩慢的弱點此時反而拖住了德軍的腳步。
不過話說回來,如此緩慢也不能全怪德軍,這些天他算是看清楚了,德國士兵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能力,都非常不錯,中低層軍官也非常的敬業,總參謀部裡除了小毛奇外,也是人才大堆,只是他們再厲害也沒辦法改變鐵路被法軍撤退破壞後要面對的泥濘道路。
由於旋轉時減少了部隊,加上後期又將兩個軍和一個騎兵師抽調支援東線,此時德軍在兵力上是不足的,加上他們還不理解坦克的作用,所以才不得不減速等待更多的部隊抵達。
但法軍在撤退時,破壞了大部分的鐵路線,使得德國火車不得不進入法國邊境後便讓士兵們步行趕來,這就導致了輜重非常困難,雖然開戰前向德國出售了約五千輛卡車,但面對近百萬士兵和龐大後勤,這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德國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以工廠開始加班加點生產汽車和坦克,但它們已經趕不上這次戰役了。
雖然當兵多年,見過了太多的鮮血,但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有些心怵,根據德國的統計,二十五萬德國士兵已經在這場巴黎爭奪戰中死傷,而防守的英法聯軍也起碼付出了四十萬的傷亡。
皇上消耗歐洲的第一步已經邁開了,巴黎淪陷只是早晚的事情,可巴黎丟失卻不代表法國就失敗了,貝耳福、厄比納爾、土爾和凡爾登這四個沿著阿爾卑斯山修建的大型要塞一個都沒有丟掉,這就為日後的反攻埋下了伏筆。
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要關心的事情了。
王士珍加快了腳步向回走去,他的任務基本告一段落,剩下最重要的就是收回曾經屬於帝國的寶藏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帶著幾位警衛員腳步匆匆的走回了兵營。
營地裡,剛剛抵達兩天的夜鷹大隊已經準備完畢,正趴在桌上和幾位小隊長研究計劃的文秀見到王士珍,立刻起身敬禮。
看著夜鷹一身德**裝,王士珍總有種忍俊不已的衝動,他這副表情讓文秀等夜鷹也不由莞爾一笑,自嘲的看了看身上。
「計劃都明白了嗎?」
文秀點點頭:「參謀長放心,我們有把握控制那裡,不過最多一天,如果時間太長的話,那我們也守不住。」
「一天足夠了」王士珍走到桌子前,指著地圖說道:「德軍明早就會發動去全面進攻,昨晚他們還把自己剛生產出來的一百輛坦克也全部調了過來,除非對面的英法都綁著炸藥堵槍眼,要不然明天就是結束的日子了。」
「那好,我們立刻出發。」有了王士珍的保證,文秀和夜鷹們頓時心底有了底氣。
「皇上和威廉二世已經通過了電報,他已經同意我們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另外德軍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所以你們得手後立刻就地堅守,務必要等到大軍進城」
「是」聽到副總參謀長說的鄭重,文秀等夜鷹也知道這次事關重大,要不然皇上也不會萬里迢迢把它們派來,所以立刻重重地敬了個禮。
隨著王士珍離開,又去和德國人商量進攻路線,集中力量突擊回合夜鷹的事情,文秀已經開始帶著大家做起了最後準備。
由於要深入幾十萬大軍中間,所以充足的彈藥是必須的,最後文秀甚至讓大家把不必要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把背包裡都塞滿了彈藥才罷手。
隨著夜色逐漸變黑,夜鷹們忽然拉下了頭上的面罩,帶上了德國士兵的頭盔,融入在了黑暗中——
利雅得,馬斯馬特城堡。
伊本沙特看了眼身邊的英國特使,起身走到了窗前。
夜晚的利雅得街頭,依然是一片昏黑,雖然新華帝國承建的發電廠已經在施工中,全∼文字ωa∼p~。但要使用還需要至少一年,這讓這片被譽為沙漠綠洲的居住區似乎和外部文明脫了節。
古老的宗教使得這裡的人們非常抵制現代文明,當汽車第一次到達這裡,人們甚至一擁而上將它焚燬。
但這片廣袤土地的統治者伊本沙特卻改變了人們的傳統,他用從新華購買的卡車送人們去朝覲,建立了專門的交通路線讓四周的百姓能夠非常順利的前往各個城市,才逐漸改變了落後的觀念。
從此,伊本沙特被認人稱為利雅得埃米爾。
可即便他被人們認可,內志依然不算是個真正的國家,貧窮和落後困擾著這裡,荒蕪的沙漠使得交通極為不便,為了解決這些,他不得不將利雅得至達曼的鐵路給了英國人,最近又把至科威特的鐵路權賣給了新華,才稍稍緩解了經濟壓力。
但就在此時,奧斯曼加入戰爭的消息卻讓他有些坐立難安,此時站在馬斯馬特城堡窗前,看著面前這個不大的綠洲小城,這這偉大的埃米爾雙眉緊皺。
本來他根本不需要這麼煩惱,雖然十幾年前新華出售過一萬支步槍,支持他奪回了利雅得,但他很清楚這裡依然是英國人世界。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兩年前發生在霍爾木茲海峽的一場海戰,讓英國不得不交出了科威特,而新華帝國閃電般與奧斯曼達成協議,購買了科威特、巴士拉、阿瓦士和阿巴丹,併合並為了大科威特地區,還在那裡駐紮了一隻小艦隊和三千海軍陸戰隊。
這就意味著,東方帝國在蒙古之後數百年,再次進入了阿拉伯世界
如果沒有這件事,或許此時將是他最開心的節日,因為這意味著自己可以利用英國人,攻打奧斯曼支持的世仇拉希德家族,徹底的統治內志,甚至還有機會趕走統治了漢志的哈希姆家族,真正成為內志和漢志的偉大蘇丹。
可現在,橫臥在大科威特的新華帝國卻如同一根魚刺卡住了脖子,他們向奧斯曼提供了數額巨大的軍事援助,雖然那是奧斯曼用國土交換的,但還是讓他非常擔心。
最重要的是,自己幾次三番派人聯絡駐大科威特的新華帝國官員,卻始終得不到明確的答覆,而大科威特內的那些小酋長們,又因為得到了石油股份,開始享受源源不斷地利益,加上新華明確表示了將確保他們的獨立和自由,所以全部站在了新華那一邊,讓事情愈發的棘手起來。
他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壯大自己奪得整個內志和漢志,稱為蘇丹的好機會,但風險無疑也非常大。
該怎麼解決呢?
「偉大的埃米爾閣下,您的擔憂我可以理解,不過請您放心,我國已經從埃及、印度徵集了二十萬軍隊,而且最終的規模將達到五十萬,甚至是一百萬」
「此外,皇家艦隊和法蘭西艦隊已經做好準備徹底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的準備,所以我相信,在這麼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必須低頭」恩斯特爵士看到伊本沙特肩膀輕輕動了下,知道他有些心動了,立刻站了起來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另外,阿斯奎斯首相認為,這座半島實在是太混亂了,有必要選出一位真正的領導者來維護穩定,所以他正在哈希姆家族和您之間猶豫。」
五十萬軍隊
這個數字,讓伊本沙特心頭顫了下,巴黎的痛苦顯然已經讓英國怒不可遏了,所以才會調動這麼強大的力量,自己辛苦了這麼多年,手裡也只有幾萬軍隊,如果現在搖頭,那麼英國會不會立刻去支持哈希姆家族呢?
新華帝國在科威特只有三千陸戰隊和七艘小軍艦,如果英國真派來二十萬軍隊,三千人根本沒什麼用
「偉大的埃米爾閣下,我要先回去了,希望您能盡快給我消息。」恩斯特爵士知道不可能逼迫對方立即就範,所以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後,決定給對方一晚上好好想想。
「好的。」伊本沙特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送英國特使到城堡門口,等馬車離開後才滿臉愁容的向內走去,卻未注意到遠處幾棟矮樓上,幾雙眼睛已經瞄準了他。
「砰」
黑暗中一隻大手猛的拉開槍栓,退出了彈殼後第二枚子彈也重新完成了上膛,等到完成這一切,瞄準鏡裡伊本沙特已經嚇得如兔子般跳了下來,他身後最近的侍衛更已經倒了下去。
「砰砰。」
周圍的黑暗中,又是接連四聲槍響,槍響後猛然衝向目標衝去企圖保護的侍衛紛紛倒下,見到目標想往樓內跑,大手對準了他腳。
「砰。」
清脆的槍聲中,伊本沙特身前腳下陡然濺起一團火星,嚇得他臉都白了,立刻又往回跑去。
第二次失敗的射擊,沒讓大手有機會懊喪,身體就地滾了幾下,挪開了一米多遠後又迅速的貼上了瞄準鏡,鏡頭裡企圖逃跑的目標大腿外側已經被夥伴被打穿,失去了力量後只能跪倒在門口不能動彈。
旁邊,副手也是觀察手立刻將兩枚彈殼塞入口袋,也滾動了一尺多遠才重新舉起望遠鏡,對大手做了個三的手勢。
這代表他們的角度上,出現了三個企圖援救伊本沙特的目標。
這次大手沒有任何停頓,飛速的扣動了三次扳機,僅僅十秒鐘就放倒了那三個靠近準備救援目標的侍衛
「砰砰。」
又是幾聲槍響從腳下和身邊炸開,扶著大腿跪倒在門口的伊本沙特臉都白了,他沒想到會在城堡門口遭到伏擊。
是誰要殺自己?
「砰砰砰。」
城堡中越來越多的侍衛衝了出來,開始向遠處不時冒起的火光處還擊,但這似乎沒有用,那些火星一直在移動,而更讓他詫異的是,他們擊中了自己,讓自己不能動彈後就不動了,似乎忘記了在補一顆子彈,而是全力殺戮起了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
一位勇敢的護衛,衝到了面前剛剛拉住伊本沙特的手,子彈就已經穿透了他的眉心,血霧從他的腦後猛然炸開,等他撲倒在身上時,伊本沙特才發現他的腦袋後半部已經完全消失了。
又有兩個衛兵舉著厚厚的盾牌衝了過來,但還不等靠近,盾牌下露出的大腿就被子彈打斷,整個人都癱瘓地。
每當一個侍衛靠近,子彈就會立刻殺死他們,可偏偏自己卻沒有再遭到射擊,這一幕讓伊本沙特心臟猛然降到了冰點,立刻大喊起來。
「住手」
「退回去」
他不是傻子,雖然大腿上的疼痛鑽心,可他還是看出來了,那些人並沒有殺自己,要不然以他們這種精確地槍法,只需要一顆子彈就可以讓自己徹底死亡。
喊聲,讓忠心耿耿的侍衛們極為詫異,紛紛不解為何埃米爾要讓他們住手,但出於習慣和命令,還是停止了射擊。
當他們停下射擊後,霎時城堡前一片寂靜,那些如死神般神秘的敵人也沒有繼續開火,這幕頓時讓眾人心底湧起了無比怪異的感覺。
到底是誰?他們想幹什麼
一位侍衛,見到黑暗中再也沒了火星,試探著往伊本沙特面前走了幾步,突然火光一閃,火星從他腳下炸開,堵住了去路
所有人,都嚥了咽乾渴的嗓子,明白為何埃米爾要喊停了。
精準的槍法,神秘的敵人,奇怪的舉動,讓伊本沙特和護衛們心底都冒起了涼意,沿著脊椎直撲腦海,手腳都顫抖起來。
緊張,壓抑,讓這個夜晚格外悶熱,豆大的汗珠,沿著鬢角一滴滴落下,打濕了傳統的阿拉伯長袍。
可以看見的敵人永遠不可怕,但這種只聽到槍聲,見到火星,卻看不到任何影子的敵人才讓大家都覺得胸口彷彿被壓了塊大石。
遠處,已經傳來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大手迅速的換好彈匣,又仔細檢查一下身體下是否還有彈殼和遺留物後,才最後看了眼城堡門口呆若木雞的伊本沙特和侍衛,一拍助手的肩膀,飛快從樓頂跳下,和其他幾個小組回合後消失在了科威特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侍衛們的鮮血沿著草坪流淌到一起,浸濕了伊本沙特的衣褲,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喘著氣,生怕在惹來神秘的子彈。
越來越多的士兵走到了大門口,但都被侍衛們阻止了進來,當剛才那位被子彈逼回去的侍衛大膽的移動了一步,見到子彈沒有過來後又移動一步,所有人都開始屏住呼吸
一步接著一步,動作緩慢得像個牽線的木偶,當他最後猛的撲倒擋在伊本沙特面前,所有人才大鬆口氣,發現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濕,風一吹讓人奇涼無比。
侍衛們的保護下,伊本沙特緩緩地站了起來,環視四周才發現,短短不到十分鐘,四周已經躺滿了不下三十具屍體,以自己為中心,像凋零的花瓣一樣散佈在門口這片大草坪上。
當他抬起頭,才發現剛離開不久的英國特使恩斯特爵士已經回到了門前,躲在馬車後面,臉色蒼白而鐵青。
「是誰?」
望著身邊飄落的數十「朵」警告意味十足的殘凋花瓣,伊本沙特心頭寒意凌然,顯然拉希德家族和奧斯曼都不可能,他們只會要了自己的命
那是也想統治半島的哈希姆家族?還是英國人故意安排的小把戲?
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