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 第九卷 男兒頌 第九九三章 何去何從
    韓漠聽到莊淵這句話,非但沒有絲毫作為韓族一份子的榮耀之感,反倒是感覺頗有些尷尬。他看到莊淵的表情,莊淵這句話竟是出自肺腑之言,似乎是真的十分佩服韓氏家族的謀略,但是韓漠身為韓氏家族的重要一份子,卻對韓家的計劃毫不知情,甚至於自己的父親韓玄昌似乎也對韓家的整局謀劃也是毫無所知,這無疑是一種令人感到尷尬的巨大嘲諷。

    蕭靈芷自然看出韓漠的不自然,向莊淵使了使眼色,可是莊淵卻顯得不解風情,笑瞇瞇地看著韓漠,問道:「漠兒,韓家能這麼快就達到如此巔峰之時,你的功勞可是不小的。」頓了頓,歎道:「若不是你此前掌控了燕國最強大邊軍,你們韓家絕不可能這麼快就達到現在的聲勢……蕭蘇兩家也絕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沒落。」

    莊淵雖然居於小村,但是平日裡自然會有施連雲從外面得到一些消息回來,蘇家叛亂被誅,蕭家隕落,這些事兒亦是燕國舉國上下皆知之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韓漠搖頭苦笑,也不言語。

    他自然清楚,如果真如莊淵所言,韓家早已經暗中聯接了北慶南風二國,那麼定然是早就在暗中策劃了龐大的計劃。

    如此龐大的計劃,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作為韓族直系子孫,卻毫不知曉內情,這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和父親竟似乎是被韓族排出計劃之外。

    這當然是韓漠不願意接受的。

    此前許多的事情,韓漠已經隱隱感覺到一絲端倪,但是他卻寧可相信是自己的某種誤判,也不願意真的相信韓家內部出現了極大的裂痕。

    自小到大,他受到的諸多家教,首要的便是要同族團結,而且在他眼中的韓家,在大事情上,也確實是人人精誠團結,十分默契,這也讓韓漠心中隱隱為自己是韓族子弟感到幾分自豪。

    韓家能夠在燕國立足百年而巋然不動,也正是因為這個族群表現出來的團結默契。

    只是如今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著韓家確實早已醞釀了龐大的計劃,而自己和父親也確實被排除在外,這讓他對心中所謂的「家族團結」起了極大的質疑。

    他最不希望出現的局面,似乎已經出現。

    ……

    蕭靈芷柳眉蹙起,輕聲向莊淵問道:「師傅,如果燕帝真的死了,這消息豈能瞞得住所有人?而且京中四大御林營,其中三營已經在白異的手中,而白異乃是燕帝心腹大將,若是有異像,白異不可能好不動作?」瞥了韓漠一眼,微咬紅唇,隨即繼續問道:「韓……韓玄道在京中翻雲覆雨,他難道不怕引起白異的警覺,又或者說……韓玄道在京中手無兵權,他真的敢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莊淵平靜道:「芷兒,你這話對了五分,卻又錯了五分!」

    蕭靈芷和韓漠對視一眼,都看著莊淵,一時不明白莊淵話中意思。

    莊淵正色道:「白異手握燕京兵權,而且對燕帝忠心耿耿,這句話不錯,但是比起韓玄道,白異終究還是太嫩了。白異武人出身,在武人心中自然很有威望,但是也正因為他是武人出身,心思怎能比得上在官場上與其他世家爭鬥幾十年的韓玄道?」他看向韓漠,緩緩道:「你那位堂姐乃是大燕皇后,據傳深得燕帝的寵愛,為師且問你,如果燕帝真的死去,皇后身後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她接下來依靠的會是誰?」

    韓漠歎道:「自然是我們韓氏一族!」

    「這是自然……!」莊淵道:「若具體到個人,那又會是誰?」

    韓漠道:「是……大伯!」

    「就是韓玄道了。」莊淵緩緩道:「皇帝若去,皇后自然只能依仗韓玄道,也就是說,皇宮內苑,也就成了韓玄道的勢力。你們韓家在朝中已經是權勢滔天,沒了皇帝,後宮內苑又是你們韓家的勢力範圍,內功外朝皆在手中,這份權勢,那可是了不得的。」

    蕭靈芷道:「皇族其他人呢?」

    莊淵正色道:「大燕曹氏一族已經衰微,所出本就不多。當年為了爭奪帝位,皇族內鬥,人丁本就是大傷元氣,而且剩下來的,大都是平庸之輩,如今夠獨當一面的皇族之才,無非曹殷與曹秀二人而已。」看了看韓漠,道:「漠兒也說過,曹秀如今下落不明,曹殷也是遠離燕京,這兩大皇族頂樑柱既去,皇族再無大才……朝中如今儘是韓族黨人,白異無人相助,怎能是韓玄道的敵手?芷兒方才說白異有兵而韓玄道無兵,這句話是不對的。」

    蕭靈芷蹙眉道:「師傅是說西北軍?只是……西北軍如今雖然掌握在韓家手中,卻並不是掌在韓玄道手中。而且……西北軍遠在前線,白異若是在京中發難,韓玄道遠水解不了近火,他根本不可能調動西北軍來對付白異!」

    「傻孩子,你可莫忘記,京中四大營,白異只是手握三營,還有忠義營可不在白異的手中!」莊淵嘴角泛起似是而非的笑意:「忠義營難道不是軍隊嗎?」

    提到忠義營,蕭靈芷的俏臉就微顯古怪之色,瞥了韓漠一眼。

    忠義營的指揮使乃是韓滄,皇帝此前當朝賜婚,將蕭靈芷許配給韓滄,此時到如今還沒有完全解決,所以提到忠義營,蕭靈芷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韓滄,心中始終有根刺。

    韓漠心知蕭靈芷的心情,他伸出手,當著莊淵的面輕輕握住了蕭靈芷柔嫩的小手兒,被韓漠溫暖的手握住,蕭靈芷芳心一跳,臉上一陣羞澀,但是心中卻是感覺很為甜蜜。

    「忠義營難道會效忠韓玄道?」見莊淵帶著淡淡的笑看著自己,蕭靈芷頗有些發窘,急忙問話打破窘態:「韓……韓滄上任時間極短,不可能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控制住忠義營!」

    「不錯,以為師只見,韓滄上任之後,根本沒有絲毫控制過忠義營!」莊淵笑道。

    韓漠微皺眉頭,但是很快眼中便閃過古怪的光芒,似乎明白了什麼。

    莊淵瞧見韓漠眼神,笑道:「漠兒是否明白其中緣故了?」

    韓漠沉默一陣,終於點了點頭,神情頗是古怪,卻沒有說一句話。

    蕭靈芷美麗的眼睛眨了眨,眼珠子微微一轉,嬌軀猛地一震,嬌聲道:「難道……難道讓韓滄上位,只是韓玄道的一個計策?」

    莊淵嘿嘿笑道:「小丫頭倒也不笨。」頓了頓,才道:「如果韓滄當初沒有登上忠義營之位,今日韓玄道手中就真的可以稱作是無兵了……或許他的手也不會張的像今日這般大這般快了。」

    蕭靈芷幽幽歎道:「不錯,如果韓滄沒有爭取成為忠義營指揮使,而是讓皇帝的其他心腹將領得到,韓玄道就不可能有機會控制住忠義營了。」

    「韓滄固然沒能控制住忠義營,但是至少佔了這個位置,讓忠義營指揮使一職不至於落入他人之手。」莊淵緩緩道:「如今皇帝既去,韓玄道控制朝堂,更有皇后之助,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地借用皇帝的名義,在忠義營大量安插自己的心腹……今日的忠義營,只怕已是韓玄道的掌中之物了。如果當初這個位置被皇帝的心腹將領佔據,韓玄道唯恐打草驚蛇,反倒不敢在忠義營做手腳了……!」

    韓漠知道以莊淵的智慧,所說的這些事情十有七八是事實,越聽心越涼,神情也愈加的黯然。

    「忠義營可是兩大御林營組成。」莊淵道:「燕京四大營,忠義營人數最眾,白異雖然看似控制三營,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看向韓漠,「而且漠兒如今還是豹突營指揮使,並沒有被解除職務,一旦回京,韓玄道完全有理由借用皇帝的旨意,將豹突營的兵權從白異的手中摘下來,那時候,白異手中便只有兩營兵力,在兵力上,就已經及不上韓玄道了。」

    韓漠歎了口氣,道:「師傅,按你這樣說,傳召我回京的旨意,是大伯頒下的假詔?他召我回京,就是為了豹突營?」

    「此其一也!」莊淵肅然道:「漠兒,你我既是師徒,事情涉及到你的身上,為師也就不能坐視不理,有些犯忌諱的話,為師也就不妨對你直說!」

    韓漠聞言,立刻站起,肅容道:「一切還請師傅賜教!」

    莊淵沉吟許久,才一字一句道:「臨陣走將,乃是兵家大忌,韓玄道不顧此大忌諱召回你,豹突營的兵權倒在其次,以為師之見,最重要的原因,那是因為……韓玄道並不想看到你手握西北軍兵權!」

    韓漠身子一震,眉頭緊皺在一起,神情極是難看,呆站片刻,緩緩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眼眸子深處,隱隱現出痛苦之色。

    蕭靈芷自然能夠體會到韓漠現在的心境,另一隻手也握著韓漠的手,柔聲道:「韓郎,師傅如今也只是推測,未必是事實,你……你不要這樣!」

    韓漠苦澀一笑,只是微微點頭。

    莊淵卻是神情肅然道:「漠兒,如果為師所料不差呢?如果所有一切真的是韓玄道所謀,他卻忌諱你手中兵權,借此機會打壓你,你又該如何應對?」

    韓漠身子又是一震,轉頭看著莊淵。

    莊淵的神色此時極其嚴肅,再無一絲笑意,眼神也犀利起來,緊緊盯著韓漠的眼睛,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道:「你告訴為師,你會怎麼辦?」——

    PS:新年期間,諸事繁忙,大家應該能理解的。初八之前,每天至少會有一更,盡可能兩更,初八過後應該就能完全恢復正常更新了,大夥兒多多體諒,拜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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