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宛若雄獅的巨吼,正是從玄機大師身上發出,也不見玄機大師有任何動作,依然是雙手合十,如同泰山般穩穩站立,雙目緊閉,但是雙唇卻已經不動。
他雙唇微動,整個身體卻如同一個強大的聲源,那獅子吼連綿不絕,在場諸人聽到這巨大獅子吼,不知為何,雖然覺得聲音響亮,身上卻並無不適之感。
反倒是純陽真人,那鶴鳴之聲被壓制之後,他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身體似乎在顫抖,便是招式也不再連貫,似乎正在禁受極大的痛苦。
墨十二郎雖然刀法一直壓制純陽真人的拂塵,但是始終不能對純陽真人造成真正的傷害,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推移,純陽真人有著遠超於墨十二郎的武技和經驗,遲早會找出墨十二郎刀法中的破綻,給予重重一擊。
此時獅子吼壓制鶴鳴,讓純陽真人一時顯出慌亂之態,墨十二郎知道時機已到,寒刀竟是直切中路,這一刀的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大,已經是傾盡了墨十二郎的全力。
這一刀,真是他的最後殺招,亦是瞅準了純陽真人最致命的破綻,這幾年來,為了除掉純陽,墨十二郎苦練這套刀法,而這一刀更是他習練了千百遍,其目的便是取純陽真人的致命殺招。
這一刀砍過去,純陽真人果然是大驚失色,就聽得大叫一聲「不好」,身體向後撤,可是這一刀威力確實驚人,刀鋒已經觸到了純陽真人的胸口直劃下去,那道袍已經被劃開,而純陽真人在後撤之時,手中拂塵往墨十二郎抖過來,拂塵上的白絲並沒有化成利器而出,但是韓漠先前打入進去的幾枚袖箭卻驟然從裡面射出來,打向了墨十二郎的身體。
墨十二郎吃了一驚,刀勢微滯,就是這一滯,純陽真人已經掠開,返身便走。
墨十二郎以為純陽真人是畏戰而逃,豈容他走脫,躲過那幾枚袖箭,快步趕上,玄機大師此時眼睛驟然睜開,沉聲道:「小心有詐!」
墨十二郎此時殺意正濃,玄機大師這一聲雖然雄渾有力,他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純陽真人奔出四五步遠,陡然止步,墨十二郎近在咫尺,卻見到純陽真人陡然回身,眼中寒芒閃過,手中拂塵揮動過來,墨十二郎只以為那拂塵之中還有暗器,側身往左閃躲,殊不知純陽真人這一拂塵卻是虛招,他的身體卻如同鬼魅般迎上來,一掌便拍向墨十二郎的胸口。
武道修為,他固然不如玄機大師,但是純陽真人已是當今天下罕見的武道高手,玄機大師的獅子吼壓制住他的鶴鳴,令他的勁氣不能運轉順暢運轉,但是他的武技卻是高妙,故意裝作落敗,實則是引誘墨十二郎追上來,只要墨十二郎的刀法不能連綿,他便能找出破綻。
他這一計,果然成功,以拂塵探出讓墨十二郎判斷錯誤,從而導致刀法中斷,而純陽真人窺出破綻,立時以最快的速度其上,擊出犀利一掌。
墨十二郎跟隨玄機大師多年,得蒙傳授武藝,雖然遠不足達到玄機大師的武道境界,但是在武者之中,卻也絕非泛泛之輩,純陽真人一掌擊來,他全力閃躲,只是純陽這一掌實在太快,他終是被純陽一掌擊中了肩頭,整個人頓時直飛出去,身在半空,卻感覺自己的胸腔血液翻滾,在半空中就有鮮血從口中噴出,重重落在地上。
純陽如影隨形,竟然跟了上來,手中拂塵捲向了墨十二郎的脖子。
就在此時,卻見光芒一閃,一根銅棍從旁殺出,挑起了拂塵,正是韓漠從旁陡然出手。
韓漠挑起血銅棍,隨即銅棍橫掃,正是虎部棍法中的一記招式。
這一棍勢大力沉,純陽身體不敢向前,身體向後飄去,韓漠的銅棍隨即跟上,施展蛇部棍法的一式,戳向了純陽真人的咽喉。
玄機大師不動如山,靜靜看著韓漠出手。
比起墨十二郎,韓漠的武技自然要高出幾分,只是墨十二郎那套刀法是專門為了對付純陽真人而練,韓漠卻是不能知道純陽真人武技中的破綻,自然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招術克制,只能放開手腳,施展出八部棍術與純陽真人周旋。
只斗了不到二十回合,純陽真人就漸漸處於上風,韓漠的八部棍術雖妙,但是純陽真人身法靈巧無比,而且武技詭異,韓漠一時間大是吃力。
墨十二郎倒地之後,掙扎了幾下,卻感覺自己體內血氣滾動,頭暈腦脹,一時間竟是無法站立起來。
玄機大師來到墨十二郎身邊,微微看了看,出手點了墨十二郎幾處穴道,亦從身上取出藥丸塞進了墨十二郎口中,令墨十二郎服下,這才起身,雙手合十,見得韓漠的棍法行雲流水,而且棍法很是玄妙,禁不住微微頷首。
只是見得韓漠漸漸受制,連遇險招,玄機大師眉頭微微一緊,忽見韓漠腳下步法極是怪異,細看幾下,眼中微露出驚異之色。
韓漠此時施展的,正是白夜郎傳授於他的太極步。
太極步共有八卦步法,但是白夜郎當初只是傳授了其中的三卦。
韓漠所學這三套步法,固然玄妙,但是終究沒能形成完整的套路,若是應對一般人,自然是令人頭暈眼花難以捉摸,可是若真是與一流高手對敵,其中卻是存在著巨大的破綻。
純陽真人一開始見韓漠步法詭異,身法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還真是頗為吃驚,可是片刻之後,便察覺到了韓漠步法中的破綻,嘴角泛起冷笑。
他瞅準韓漠的路數,竟是看透了韓漠的下一步路數,拂塵直向韓漠下一步擊過去,正是料敵於先。
韓漠這太極步施展出來,便習慣地按照步法行走,瞧見純陽擊向自己的下一步,他的一隻腳依然習慣地踏出。
玄機大師在旁看得分明,知曉韓漠這一步若是落下去,定要被純陽擊中,千鈞一髮之際,聲若洪鐘:「左坤外引,踏入震位,右旋離位而過……!」
旁人不知玄機大師此語是何意思,但是韓漠陡聞此言,卻是心中一震。
他這一步本來毫無選擇,按照習慣只能往前踏落,但是玄機大師一句話,卻讓他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腦中靈光閃過,竟是生生按照玄機大師的指引,側力一引,落在了另一個位置,一下子便讓純陽真人的攻擊落空。
玄機大師雙手合十,聲音未息:「回坤位,三步乾連,踏兌位,右引順艮位……!」
此前習練太極步,韓漠只學會三卦,固然覺得步法精妙,但是他卻也感覺到步法中時常出現滯停生硬之感,許多的步子走起來很是僵硬,但是玄機大師此時在旁指導,已經懂得三卦太極步的韓漠深知太極步的路數和法門,對玄機大師的指導一聽便懂,順著玄機大師指導的路數移動,便覺得往日裡許多生硬的步法竟然順暢起來,而且行走之間,更是輕鬆。
他卻不知道,他個人只是感覺步法輕鬆順暢起來,可是在其他人的眼裡,他的步法卻是更加詭異起來,完全不合常理的步法,竟是在他的腳下十分輕鬆地自如幻化。
他的速度快極,又加上那詭異的步法,越走越順暢,越順暢速度便愈快,在玄機大師連綿不絕的指導聲中,韓漠的身形竟是越來越快,沒過多久,在旁看到這場拚鬥之人,竟是難覓韓漠的真身,月光之下,所有人只看見純陽真人的身邊似乎又一鬼魅在纏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那些燕國武士目瞪口呆地望著,知道那鬼魅身影便是韓漠,卻無法相信韓大將軍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測的功夫,便是肖木也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純陽真人武道修為極深,旁人看不清韓漠的動作,他卻能看得出來,只是韓漠的步法已是變幻莫測,他根本無法看出韓漠的步法路數,而且韓漠的銅棍又是犀利無比變化多端,饒是他武技高超,此時卻只能拚命舞動手中的拂塵,防止韓漠偷襲得手。
良久之後,玄機大師才停下聲音,看著韓漠的步法,微微頷首,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韓漠身處戰陣,與純陽真人全力拚殺,他卻不知道,玄機大師方才口授的,正是太極步的另外五卦步法口訣。
韓漠自身將三卦太極步習練的純熟無比,對於太極步的運用法門已是爐火純青,如此生死存亡之際,玄機大師口授另外五卦步法,韓漠竟是以驚人的天賦和領悟能力,在這片刻之間便已經大致融會貫通了全部八卦太極步,雖然玄機大師口授的五卦太極步一時施展的不是純熟,但是卻已經掌握訣竅,與自己的三卦步法融會貫通。
當今天下,論起步法之詭異玄妙,卻是沒有一人能及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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