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 第九卷 男兒頌 第九六五章 收心
    眼見孔非的刀刃就要抹上自己的脖子,韓漠快如閃電,帶著異金屬手套的右手探出,已經抓住了孔非的手腕子。

    他力氣巨大,手如鐵箍,孔非一時間難以動彈,驚怒道:「大將軍,你……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連死也不讓我死?」

    韓漠看得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準備出手迅速,此時孔非必然已經血濺帳中,孔非自盡,絕非作假。

    韓漠放開手,冷聲道:「你若死了,那便是畏罪自盡,陪了一條命,這一身的髒水也難以洗清……若是這般帶著一身髒水死去,你自己倒罷了,如何對得起蕭大將軍?你要明白,你是蕭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若是帶著犯上作亂裡通外敵的罪名死去,那是損毀蕭大將軍的清譽和名聲。」

    孔非身體一震,額頭冒出冷汗,隨即看著韓漠,道:「大將軍,你……你說這是髒水,莫非……莫非你認為末將是清白的?」

    韓漠坐了回去,沉聲道:「還不將你的刀收起來!」

    他年紀比孔非要小少一半,但是看起來老成淡定,散發著與年紀遠遠不相符的成熟穩重。

    孔非滿臉疑huo,但還是收起刀,見韓漠示意,於是重新坐了下去。

    「並非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蕭大將軍。」韓漠凝視孔非,緩緩道:「本將明白,西北軍鐵板一塊,並非是咱們西北軍的所有將士真的團結一氣,說到底,無非是當初蕭大將軍威震諸將,有蕭大將軍在,沒有人敢掀起風浪而已。」他靠在椅子上,微一沉吟,才繼續道:「今次萬俟青既然聲稱你與司馬皓月之死有關,也就表明西北軍內部還是風雲暗湧,並不太平。」

    孔非握拳道:「大將軍,萬俟青是西北軍老將,在軍中已經超過三十年,威望頗高,就連末將也一直好生敬重他,平日裡從無有輕慢他之處,實在想不到這次他竟然誣陷末將,血口噴人。若不是他心中有鬼,為何要將司馬皓月之死的責任推諉在末將身上?大將軍,此人你不得不防。」

    韓漠淡然一笑,道:「本將既然受蕭大將軍之托,統管西北軍,就絕不允許任何人在西北軍中掀起風浪來。蕭大將軍在時,西北軍平靜團結,那麼本將如今也絕不會讓西北軍出現任何的b眼神陡然變的凌厲無比:「想要在西北軍中興風作浪,倒要看看本將銅棍答不答應!」他看向孔非,聲音稍微溫和一些,道:「本將雖然統管西北軍不到一年,但是哪些人是軍中不安定的因素,本將還是清楚的。本將認為司馬皓月之死與出賣本將的人與你無關,只因為本將相信,蕭大將軍既然能一手提拔你,那麼你必定不是一名宵小之輩。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蕭大將軍為國為民,一心奉公,從無sī念,他能看得中你孔非,本將相信蕭大將軍的眼光,你孔非也必定不是一個因sī廢公之人,更不會是一個在背後放暗箭之人!」

    孔非看著韓漠,眼眸子裡顯出jī動之se,上前兩步,單膝跪地,沉聲道:「大將軍,你是除了蕭大將軍外,第二個如此信任末將之人。末將不會說話,只想向大將軍發誓,末將從前跟著蕭大將軍,是末將的福氣,今日能跟著大將軍,亦是末將的運氣!」

    韓漠起身扶起孔非,含笑道:「方纔讓孔總兵受委屈了,可別怪責本將。」

    孔非哈哈一笑,道:「大將軍說笑了。」隨即臉se沉下來,輕聲道:「大將軍,萬俟青誣陷末將,其心可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末將以為,大將軍落入司馬皓月設下的圈套,肯定與此人有關!」

    韓漠讓孔非就在自己身邊的椅子坐下,斜倚在椅子上,皺眉道:「本將現在就是想不通,萬俟青他出賣本將的動機是什麼?」

    孔非亦是皺眉,神情嚴峻,卻不敢輕易說話。

    他知道,如果此事真的是萬俟青所為,其後必定有著極大的yīn謀,自己絕不能擅言而影響了韓漠的判斷。

    不過他見韓漠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似乎是在等著自己說話,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大將軍,說句良心話,如果不是這件事情,到今日為止,末將都以為萬俟青是一位正直的老將。此人二十歲出頭便來到了西北參軍,在西北三十餘年,三十多年來,也是立下了無數戰功,在西北軍中很有威望。萬俟青出身貧寒,他能夠成為一關總兵,亦是一點一點拚殺出來。他統兵很有一套,能夠獨當一面,只不過為人謹慎,平日裡也是沉默寡yu,所以末將對他的xing情並不是十分瞭解。」

    韓漠瞇著眼睛,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輕聲問道:「據說他是吳郡人?」

    非點頭道:「大夥兒都知道他是吳郡人,但是究竟是吳郡哪一塊,便不大清楚了。末將只知道他有兩個兒子,但是都不在軍中,除此之外,對他的家世並不瞭解,只是隱隱聽人說過,此人寒門庶族,年幼時吃過許多苦頭受過許多委屈,但是究竟怎麼回事,也沒人知道,萬俟青也從來不與人談家事。」他眼中充滿疑慮,看著韓漠道:「所以末將實難想像,他竟會誣陷末將。其實末將現在回頭想想,當日韓總督令人帶下司馬皓月之時,便是他搶著令人收押,他素來低調,那一次卻似乎是擔心司馬皓月被別人帶走一般,確實很為古怪。」

    韓漠眼中的疑huo愈加濃重,但是其中眼眸子深處,卻又隱藏著森冷的殺意。

    孔非見韓漠神情冷酷,低聲道:「大將軍,萬俟青既然敢出賣大將軍,此人就不能留下。」

    「暫不必動手。」韓漠淡淡道:「你也說了,他是西北軍中老將,如果沒有證據便要除掉他,只怕人心不服,會生出麻煩來。」隨即冷然一笑,淡淡道:「若真是他所為,總會lu出馬腳來,本將……可以等,本將倒想看看,他出賣本將,究竟有何目的,又或者說……背後究竟是誰在指使。」說到此處,他看向孔非,肅然道:「孔總兵,本將有一事,準備安排你去做!」

    孔非立刻站起,拱手道:「大將軍請吩咐!」

    「本將今日說過,要抽調兩萬軍隊,專門用來斷京都城的糧道,此事……便交給你去辦。」韓漠凝視孔非道。

    孔非先是一怔,迅即顯出jī動之se,跪下道:「大將軍,末將……末將……!」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分兵兩萬截斷糧道,領軍之將只要不出差錯,必然是大功一件,此戰過後,受封武爵自然是跑不了的。

    這就等於是將一份大功勞送給孔非。

    而且孔非更知道,兩萬大軍交到自己的手中,那是何等的信任,在尚未弄清楚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內鬼之前,韓漠竟然有如此氣魄將兩萬人馬交給自己,那可說是難得無比。

    他一時jī動無比,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感jī。

    韓漠再次扶起他,肅然道:「孔總兵,本將交給你的,不但是爭取榮譽的機會,也是一副重擔子。兩萬大軍交給你,但是你要保證完全截斷魏人的糧道,如果發兵之後,還有一顆糧食進入京都城,莫怪本將取你人頭。」

    孔非立刻道:「大將軍那時候就算不取末將人頭,末將也不會苟且偷生!」

    深夜時分,燕軍左翼軍一處營帳之內,韓滄伏在榻上,luǒlu的背脊上血跡斑斑。

    為他敷上傷藥的隨軍軍醫退下之後,韓玄齡已經冷著臉進了帳篷之內,韓滄看了韓玄齡一眼,眉頭皺起,但終究還是叫了一聲:「二叔!」

    韓玄齡在榻邊椅子上坐下,看著韓滄,肅然道:「滄兒,今日你為何要那般做?小五如今是一軍統帥,咱們身為他的家人,自然要全力維護他的軍威,你看看你今天都幹了什麼?不求你維護他,你怎可當中挑戰他的軍威?你讓他如何做?」

    韓滄臉se很是難看,淡淡道:「二叔是為了他,專程從中軍過來教訓我的嗎?」

    「這不是為了小五,而是為了我大燕國。」韓玄齡正se道:「軍威不正,號令不從,這場仗如何打?你要知道,此戰事關我大燕興衰,不可有絲毫差錯,你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倒也罷了,怎能當眾譏諷小五是因為害怕擔當戰敗之責才圍城不攻?」

    「難道不是嗎?」韓滄冷笑道:「他如今風光無比,平步青雲,連自己都忘記自己是誰。若是一場大敗,他這個暫代大將軍的位置還能保得住嗎?他只不過是害怕戰敗之後丟了手中兵權,這才想出這個所謂的圍點打援的餿主意,別人不明白他的心思,我還不明白?」

    韓玄齡豁然站起,厲聲道:「滄兒,你實在是讓二叔太失望了。小五這樣做,一來是為了減低損傷,二來是為了削弱魏慶兩國實力,其三這也是當前最為穩妥的必勝之道,實乃上上之策。如此良策,竟被你說成是sī利之心,你這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韓滄神se難看之極,道:「二叔,我知道你喜歡他,不喜歡我,他在你眼中是君子,我卻成了小人!」

    韓玄齡眉頭緊皺,終是歎了口氣,緩緩坐下,道:「二叔的話可能重了些,但是話糙理不糙,你對小五有什麼不滿,以後自然要好好地解釋清楚,你們是兄弟,沒有什麼事請過不去。當前要以大局為重,攻魏戰略乃是第一要務,咱們必要輔助小五,絕不能生出其他事端,導致內部生亂。大戰之時,內部生亂,那是兵家大忌,你也是帶兵之將,這個道理應該不會不懂!」

    「要我聽他的?」韓滄聲音冰冷:「他搶了我的東西,還要讓我聽他的?」G@。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