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營往西南方向不到五十里,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正值冬日,這條小河早已經被冰凍起來,順著小河往西,便有一處桑樹林,林中有一棟破舊的木屋子,或許是早年守林人用來守林之用,不過現如今早已經廢棄。
韓漠跟隨著艷雪姬騎著絕影,從西北大營奔馳而來,一路上駿馬顛簸,艷雪姬在他身後抱著他的腰,身體摩擦,火辣嬌軀那一堆挺拔的酥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韓漠背上摩擦著,少不得一番香艷旖旎,韓漠愜意之間,最疑惑的卻是自己將要見到的商鍾離大弟子。
有艷雪姬在身邊,就等於有了天底下最強大的保鏢,自然不需要帶護衛在身邊,而且他也換了一身普通的衣裳,以免自己的盔甲太過招眼。
自己如今坐鎮西北,必然有無數雙眼睛定在自己身上,本國他國的密探刺客只怕都在等著機會。
在桑樹林那棟破舊的木屋前勒住馬,二人翻身下馬來,艷雪姬將罩在頭上的斗篷帽子摘下來,烏黑的秀髮瀑布般傾瀉而下,舉手投足間,嫵媚氣息十足,令人心神蕩漾。
韓漠將絕影繫在一棵樹上,這才看向那棟木屋子,皺起眉頭,問道:「他……就在裡面?」
艷雪姬點點頭,也不多說,扭動柳腰,輕聲道:「你跟我來!」腳步輕盈,向那棟破舊的屋子走過去,韓漠猶豫了一下,看著艷雪姬搖曳生姿的曼妙背影,終是跟了上去。
雖說如今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是對與艷雪姬,他還是十分信任的,更何況以艷雪姬的身手,真要另有所圖,自己也絕不是對手。
加快步子走到艷雪姬身邊,牽住艷雪姬的手,艷雪姬轉頭看了他一眼,眼波流動,輕笑道:「小弟弟乖,姐姐帶你去見朋友!」
韓漠問道:「好姐姐,我和他也不熟,他為什麼要見我?」忽地想到什麼,道:「他是聖將的大徒弟,也就等於是……等於是你的師兄,所謂長兄如父,難道……難道你是要讓我見見你的家人,將咱們的事兒定下來?」
艷雪姬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還真有膽子娶我啊?」
韓漠急忙點頭道:「這個不必懷疑,只要你同意,咱們隨時可以將婚事辦了……!」
艷雪姬吃吃一笑,道:「小混蛋,你若真娶了我,我可不能對你守什麼三從四德,要守也是你向我守三從四德,什麼都聽我的,若是違了我的意思,你的日子可是不好過。這樣,你還敢娶我嗎?」
韓漠嘿嘿一笑,道:「至於怎麼守,等咱們商量婚事的時候,坐下來好好研究便是。」
艷雪姬風情萬種一笑,走到屋門前,白了韓漠一眼,輕聲道:「小混蛋,進了屋,可不許胡言亂語,小心我咬死你!」說到這裡,衝著韓漠齜了齜牙,那潔白的牙齒,無絲毫兇惡之相,反倒是說不出的嬌蠻嫵媚。
韓漠心兒跳了一下,這時候到得門前,艷雪姬將手兒悄無聲息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輕輕瞧了瞧那扇已經很是破舊的門。
門被打開,探出一個腦袋,韓漠倒是認識,卻是艷雪姬手下三名親信之一的瘦麻桿,一張長長的臉,看了看艷雪姬,隨即看了看韓漠,微微點頭。
韓漠也是點點頭,跟著艷雪姬進了屋內。
屋內很是昏暗,點著一堆篝火,篝火旁邊,一對乾草之上,竟是躺著一名灰衣人,而屋角處,艷雪姬另外兩名手下二虎和猴子正坐在那裡,二虎的手臂用布巾包紮著,似乎是受了傷,見到艷雪姬和韓漠進來,二人也都向韓漠點了點頭。
艷雪姬輕步走到躺在篝火邊的灰衣人身邊,跪坐下去,柔聲道:「他來了!」
韓漠皺著眉頭,一步一步走近過去,只覺得這個人的身形很是熟悉,等到靠近,看到那人面孔,不由大吃一驚,失聲道:「白……白夜郎!」
躺在篝火邊的,竟豁然是韓漠那位神經師兄白夜郎。
碧姨娘患疾,韓漠請白夜郎前往風國一行,白夜郎倒是痛快答應,可是自那一去之後,便即音訊全無,韓漠怎麼也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裡再見到白夜郎。
難道白夜郎就是商鍾離的大弟子?難道他就是幾次救下艷雪姬的那個男孩?
他吃驚之間,打量一番,卻見到白夜郎那身灰衣,竟是佈滿血跡,血跡已干,血跡也已經變成了暗褐色,瞧他的樣子,竟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他急忙蹲下去,看著白夜郎,只見白夜郎那張臉上很是蒼白,一雙眼睛卻看著自己,韓漠凝視那雙眼睛,卻發現眼內的那種平靜眼神竟是自己從未見過,曾經的白夜郎,眼神冷漠,有時候甚至渾濁茫然,總是有些神經質,但是此時這雙眼睛卻異常的清澈,也異常的清明,在他的唇邊,竟然還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你……怎麼了?」韓漠皺起眉頭,看向艷雪姬,「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艷雪姬美麗的臉上頗有些黯然,並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憐愛的目光看著白夜郎。
白夜郎張了張嘴,聲音竟是十分柔和:「你……來了!」
這種語氣,韓漠也從沒有在白夜郎的口中聽到過,眼前的白夜郎,除了外表一模一樣,整個人的性情卻似乎是另外一個人。
韓漠點頭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夜郎溫和一笑,氣力似乎很虛弱,輕聲道:「我記得我答應過你一件事情,可是……我並沒有做到,實在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可能無法實現了。」
韓漠輕握住他手,搖搖頭,柔聲道:「無妨,我已經找到了。」
「那就好。」白夜郎說話顯然很吃力,呼吸微急促,「當面向你道歉,雖然……很愧疚,但是你能夠原諒,我……我也就無憾了!」
韓漠只覺得匪夷所思。
那個神經質且冷漠無比的白夜郎,怎地變得如此真誠有禮。
艷雪姬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白夜郎的額頭,柔聲道:「你別說話了,好好歇著,你見到了他,掛念之事已了,明日我們就可以去風國,找風國聖醫為你療傷!」
白夜郎艱難地搖搖頭,道:「恐怕是堅持不到了……。」
「不要胡說。」艷雪姬眼圈兒有些泛紅,「你多少危險都挺過來了,這點小挫折,難道還支撐不下去?」
白夜郎勉強一笑,又問韓漠道:「家師……家師如今生死如何?」
韓漠看了看艷雪姬,卻見艷雪姬微微點頭,那自是要自己如實說出來,於是道:「聖將已經離世!」
「果然是這樣了。」白夜郎臉上顯出黯然悲傷之色,又看向艷雪姬,輕歎道:「雪姬,師傅既然去了,曾經那些恩恩怨怨,你就讓它去吧。這些年,你活得累,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有牽絆了……師傅雖然做的不對,但是……終究是你父親,你離開之後,他……也是時常掛念著你,並非鐵石心腸……!」
「你別說了。」艷雪姬眼角掛著一滴淚珠,「你現在要多歇息,不要耗費體力。」
白夜郎溫和一笑,道:「現在不說,以後只怕沒有機會了……!」他咳嗽兩聲,呼吸也微顯急促,但還是很平和地道:「如果有時間,你回府裡去看看。你當年住的的房間,師傅一直都親自打掃的乾乾淨淨,裡面的擺設,與你當初在府上的時候一模一樣……!」
「當年如果不是你出面阻擋,他早已經殺了我!」艷雪姬咬著紅唇道。
「傻丫頭,你以為師傅真要殺你?」白夜郎輕歎道:「他真要殺你,就算我出面,當真能阻止他?你當年意氣用事,殺了大太太,師傅他老人家如何能接受的了,只不過是一時怒火而已……你後來幾次找他,他如果要殺你,你還能走得了?你當然不知道,每一次你失敗離開之後,師傅都會在你的屋中坐上一整天,誰也不能打擾……!」
艷雪姬美眸閉上,不再說話。
韓漠一臉疑惑,現在的白夜郎與從前的白夜郎,判若兩人,此時的白夜郎,溫文柔和,韓漠錯愕不已,白夜郎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出去走走!」艷雪姬起身來,並不多言,推門出去。
白夜郎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韓漠,輕聲道:「我記得,你學過我傳授的《氣經》!」
「是!」
白夜郎道:「雖然那時候的我並不是真的我,但是……你我之間也算是極有緣分……若是還顧念這份緣分,日後好好待她……如果遇上可造之材,可將《氣經》傳授下去,莫讓這門絕學失傳……!」
韓漠聽他說「那時候的我並不是真的我」,又是一陣疑惑,但還是點點頭,輕聲道:「你放心,你的話我記住了。你好好歇息,很快就會好起來!」
白夜郎似乎很累了,輕輕一笑,閉上眼睛。
韓漠這才起身來,走出門外,只見艷雪姬那曼妙的身姿正站在不遠處一棵大樹旁邊,黑暗一片,若不是韓漠視力好,一時間倒是難以看到。
他緩步走過去,到得艷雪姬身旁,只見艷雪姬雙臂環抱胸前,沉吟不語,見到韓漠過來,轉頭看著韓漠,忽然間,身體便靠近過來,韓漠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中,只覺得她嬌軀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