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 第八卷 朝天闕 第八四二章 御史大夫
    戶部對於西北軍的封賞,倒也是頗見效率,如之前所料,三日之內,三軍封賞到位,韓漠辭別家人,不再耽擱,統帥西北騎兵,便要啟程返回西北。

    韓漠深知此行的重要,回到西北,自己必將竭盡一切所能,牢牢控制西北兵權,但是他卻也深切明白,若想完全控制住西北軍,實在是一件極其困難之事,中間勢必會有許多的荊棘需要自己去斬斷。

    當騎兵拔營,整隊即將辭別之際,韓漠預料中的麻煩便迎頭而至。

    一隊五十人的精甲武士,護著一輛馬車緩緩來到騎兵陣前,在韓漠的注視下,自馬車中走下一名一身官服的中年官員。

    那身官服,韓漠卻是認得,正是御史台御史大夫的官袍。

    一直以來,御史台都是朝堂上極其活躍的一個衙門,御史台官員最擅長的工作,便是在朝堂上你爭我吵,拿到雞毛便會當令箭,看到一個拇指大小的空隙,便會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將這空隙折騰成滔天窟窿。

    御史台之中,皆是能言善道之輩,世家當道之時,除了皇族,各大世家在御史台都有人,每一次朝議,往往便是通過御史台這幫御史們的彈劾拉開序幕。

    說起來,燕國御史們的權勢實在是太過渺小,不值一提,但是各勢力往往又少不了這些伶牙俐齒的善辯之眾。

    御史大夫乃是御史台最高長官,鐵桿保皇派,自然是一個能言善辯的高手。

    此人年過五旬,身材細長,但是站在那裡,卻自有一股氣勢。

    「姜大人!」韓漠翻身下馬,上前拱手道:「不知姜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大軍行將出發,這一個御史大夫跑到這裡來搞什麼鬼。

    御史大夫姜思源往右側一拱拳,淡淡道:「本官奉聖上旨意,隨同韓將軍前往西北,作為欽差大臣,巡視邊關。如今邊關情勢複雜,本官是要前往幫襯韓將軍,另外則是要替代皇上探視太子殿下的病情!」

    韓漠面不改色,淡然一笑,道:「原來如此,此去山高路遠,千里迢迢,姜大人一路上還要保重才是。」

    姜思源平靜笑道:「韓將軍放心,聖上考慮本官安全,調了五十名金殿武士保護,另有韓將軍大軍在旁,本官應該能活著到達邊關。」

    韓漠微微一笑,也不再言。

    毫無疑問,皇帝是不可能讓自己順利接掌西北兵權,所以派了這樣一個欽差大臣跟在自己身側,目的就是時刻監視自己而已。

    韓漠翻身上馬,手一揮,西北騎兵立時啟程,經過這一陣子休養,酒肉不缺,西北騎兵一個個精神抖擻,馬如龍,人如虎,金鳴馬嘶,離京往西北而去。

    韓漠身畔,卻是有兩名西花廳吏員跟隨,一身黑色的衣裳,披著黑色大腸,頭戴斗笠,黑紗遮面,緊隨韓漠身側。

    只不過王思遠火眼金睛,卻是發現一些端倪,心中卻也納悶:「西花廳的女吏員很多嗎?怎地跟在大人身邊的,卻是兩名女吏員。」

    ……

    西北軍離京五日後,戶部尚書府韓玄道父子卻是帶著極重的聘禮來到了太師府,而太師則是親自領著蕭懷金蕭同光出門迎接,親切無比。

    雙方客客氣氣,一番客套話,蕭太師便領著韓玄道父子進了正廳之內,分賓主坐下。

    下人上茶來,韓玄道已是拱手笑道:「太師,蒙聖上恩眷,接下這門親事,你我兩家日後便是一家人。」看了旁邊韓滄一眼,沉聲道:「還不見過太師和你未來岳父!」

    韓滄雖然性情冷傲,但是能將京中無數貴族子弟垂涎的蕭靈芷娶回家門,心中卻也是頗有些興奮,當即便迅速上前,恭恭敬敬向太師行了一禮,「韓滄參見太師!」又走到蕭懷金面前,微一皺眉,但還是恭敬行禮:「韓滄見過岳父大人!」

    蕭懷金神色有些古怪,「嗯」了一聲,又看向蕭太師,父子二人對視一眼,蕭太師淡定自若,蕭懷金卻顯得很是不自在。

    等韓滄坐下,蕭太師才抬手含笑道:「飲茶,飲茶!」

    雙方端起茶杯,都是品了一品,隨即都是放下茶杯,稍一沉寂,蕭太師便笑道:「玄道啊,令郎一表人才,能成為我蕭門之婿,實為我蕭家之福啊!」

    「犬子年輕不通世故,若是能得太師指點,才是三生有幸!」韓玄道微笑道。

    蕭太師擺手笑道:「玄道客氣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勝於藍,這些年輕人將是我大燕的棟樑,我們這些老頭子,總是要走下檯面的。」

    韓玄道笑道:「太師老當益壯,怎能說老?」

    「老了便是老了。人說老來思鄉,老夫從前不相信,但是如今卻不得不相信了。」蕭太師感歎道:「如今老夫思鄉情切,只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去。」

    蕭家居城雖然也在會稽郡,但是離京城也是有幾百里地,並不算近。

    韓玄道輕歎道:「老太師所言甚是。玄道也是偶思東海,夜不能寐,感慨良多啊!」

    「這可不成。」蕭太師撫鬚笑道:「老夫如今已從朝上退下,無官一身輕,可思鄉回鄉,但是玄道正當壯年,年富力強,正是報效國家之時,朝廷棟樑,缺之不可啊!」

    韓玄道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蕭懷金神色古怪,而蕭同光則是端著茶杯,煞有其事地喝著茶,爾後又放下茶杯,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

    昨夜又與一個與自己相好很久的豐滿美婦折騰一晚上,精力自是很差。

    對於蕭同光來說,只要有銀子花,有美婦玩,其他的事情他是並不關心的。

    韓滄正襟而坐,眼角餘光瞥向蕭同光,眼眸子劃過冷笑之色,蕭家如今一副江河日落的情景,若不是因為蕭靈芷的原因,他才不願意與蕭家的人坐在一起。

    韓玄道起身來,從袖中摸出一張紅貼,走到蕭太師面前,恭敬道:「太師,這是犬子的生辰八字!」

    定親之前換帖,這也是正常的程序。

    蕭太師接過紅貼,打開看了一看,撫鬚笑道:「好八字,倒真與我家靈芷是天作之合!」隨即歎了口氣,將紅帖輕輕放在身邊的茶案上。

    韓玄道何等人物,瞬間就感覺事情不對,頓時瞇起眼睛來。

    「玄道,老夫有一副好字畫,可願一觀?」

    韓玄道知其意思,是要借步說話,拱手道:「玄道敢不從命!」

    蕭太師拿過旁邊丫鬟手中的枴杖,起身來,道:「懷金,二弟,你們陪韓滄稍作,老夫帶玄道去賞看字畫!」

    也不多說,領著韓玄道拐到側門。

    「太師,可是玄道有疏忽之處?」韓玄道跟在蕭太師身邊:「玄道若有疏忽之處,太師儘管說來。」

    蕭太師平靜笑道:「玄道,進屋再說!」領著韓玄道進了一間屋子,回手將門關上,神色這才變得肅然起來,凝視韓玄道,問道:「玄道,老夫問你一句話,你可不要瞞老夫!」

    韓玄道微皺眉頭,立刻道:「太師有話,但講無妨。玄道若是知曉,絕不想瞞!」

    蕭太師走到一張椅子邊上,盯著韓玄道面孔,正色道:「玄道,老夫且問你,韓漠與我家靈芷,是否有什麼瓜葛?」

    「小五?」韓玄道皺起眉頭,他精明無比,蕭太師此言一出,他就知道定有隱事,搖頭道:「太師,此話從何說起?小五與蕭姑娘……能有何事?」

    蕭太師歎了一口氣,道:「玄道,老夫真心實意將靈芷許配令郎,說句實在話,一來確實是令郎才貌出眾,二來卻也是想與貴族化干戈為玉帛,日後能夠和睦相處。你該明白,你我兩族若是爭執下去,最終只會是兩敗俱傷,而漁翁得利的,只能是皇宮的那一位!」

    韓玄道肅然道:「太師以誠心待我,玄道怎敢不以真心相待。太師大量,欲修兩家之好,玄道心中感激不盡。」

    「但是你那侄子韓漠,似乎是並無與我蕭家修好之心啊!」蕭太師神情肅然。

    韓玄道此時倒是有些糊塗了,皺眉道:「太師何出此言?小五如今遠赴邊關,莫非他有生出什麼事端?」

    蕭太師一雙眼眸子極其犀利看著韓玄道:「玄道,韓漠與靈芷私定終生,你當真不知?」

    「私定終生?」韓玄道膛目結舌,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嚴峻道:「太師,玄道不敬,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蕭太師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氣呼呼地扔在身邊的桌子上,「玄道自己看!」

    韓玄道緩步上前,取出書信,只見上面字跡娟秀,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女兒家之手。

    「不孝靈芷敬上:七年恩情,終生難忘,此生難以為報,若有來生,願成為爺爺膝下子女,兩世恩德,一世盡報。靈芷自宜春一行,與韓家五爺情意已生,韓郎亦誓言決不負靈芷,靈芷亦不敢相負。今追隨韓郎而去,但求爺爺憐我兩情相悅,成全此事。不孝靈芷拜!」

    韓玄道臉色愈加陰沉,猛地厲聲喝道:「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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