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聽秦洛那般說,立刻擺手正se道:「秦指揮使過譽了,說到底,還是全軍將士用命。如換做是其他軍隊,疲憊之下,絕不可能有如此的戰鬥能力,如果不是各位將軍嚴格執行戰術,那也是不能取勝的。」
眾將見韓漠如此謙虛,更是大生好感。
為將者,不居功自傲,這才是成為名將的先決條件。
韓漠等眾人靜下來,掃視了在場眾將一眼,才緩緩道:「諸位,今夜攻城!」
這話突如其來,一時間不少將領還沒有反應過來,聽清的將領,卻是張了張嘴,滿臉不可置信。
韓玄齡亦是微微皺眉,看著韓漠,搖頭道:「xiǎo五,此時攻城……是否時機未到?」頓了頓,繼續道:「攻城武器俱都沒有跟上來,而且大雪封地,這時候攻城,沒有任何效果……!」
他此時說話已經很有些含蓄,畢竟此時韓漠已是西北軍的指揮者,他要照顧到韓漠的顏面,如果是單獨相處,少不得要罵韓漠一聲「胡鬧」了。
秦洛也點頭道:「韓總督所言極是。將軍,此時攻城,我們連必須的攻城錘都沒有……!」
眾將也都是面lu懷疑之se。
如果是之前率領騎兵兵臨城下,一來是給予城中叛軍予以震懾,二來是為了故意顯出漏dong引you世家軍來偷襲,那麼這次騎兵攻城,卻令人難以理解了。
見眾將面面相覷,韓漠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肅然道:「諸位,時間緊迫,立刻集結人馬!」
眾將雖然一頭霧水,但是都是有著極強軍事素養的人,上令下行,而且韓漠在此前一戰,已經表現出極強的軍事素質,所以十多名將領立刻起身來,齊聲道:「得令!」
當下也不多說,眾將迅速退下,俱都去集結人馬,不過中間有些頭腦清醒之人,卻是隱隱覺得,韓漠突然下達這道軍令,恐怕與他單獨去辦的事情有關。
等眾將退下,屋內便只剩下韓玄齡和韓漠叔侄二人。
……
「我那幾百人馬,隨時可以出發。」韓玄齡含笑道:「你一聲令下就是!」
韓漠一愣,隨即一陣尷尬,笑起來,「二伯,你……你莫捉nong我,xiǎo五也是瞎胡鬧。」
韓玄齡哈哈笑道:「瞎胡鬧也能打敗幾萬世家軍,你這瞎胡鬧的本事倒也了得。」隨即神情嚴肅起來,認真道:「xiǎo五,刀兵之事,乃天下至凶,來不得半點馬虎,更來不得半點瞎胡鬧。」他慈愛地看著韓漠,緩緩道:「你更要記住,領兵大將,固然要聽取屬下有用的建議,但是自己心中卻一定要有清晰的計劃,人言眾多,都有道理,那個時候,就取決於你個人對形勢的判斷,一旦自己心中有了計較,便要做出堅持,萬不可三心二意,優柔寡斷。」
韓漠深知這是韓玄齡的經驗之談,鄭重點頭,虛心受教。
韓玄齡神情肅然,繼續道:「一旦做出自己的決定,你就要在事先做好一切準備。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無論敵手強弱,本方卻是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古往今來,多少以弱勝強的戰例,其中大部分強者的失敗,就是太過輕敵所致。」他mō著鬍鬚,那張稜角分明充滿著個人魅力的臉龐之上,有著歲月滄桑的積累,聲音沉穩:「一旦輕敵,就會出現準備不充分的狀況,而一直軍隊沒有將自己所有的優勢完全準備充足,就存在著被對手找到機會的漏dong,此一點,你一定要切記。而且你還要記住,一旦開戰,你必須盡最大可能保證你的部下會按照你的計劃去行事,你要明白,千里之堤潰於蟻xue,只要戰場上的某一點沒有執行徹底,就有可能導致全局的失敗,所以……在行動之前,如果察覺你的部下之中有不安定的人物存在,又或者說,你懷疑某些人不能按照你的計劃徹底執行軍令,你就該在事情發生之前,作出正確的安排……!」說到此處,韓玄齡頓了頓,隨即才肅然道:「慈不掌兵,切記此言!」
韓漠站起身來,恭敬對韓玄齡一禮,誠懇道:「多謝二伯指點,xiǎo五明白了!」
韓玄齡欣慰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韓漠的肩頭,道:「你既然安排今夜攻城,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好在先前一戰,這些將領對你想必也是有幾分佩服的,行事起來,也會有力的多。」他不再多說,轉身便要出men,走出幾步,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韓漠,微一沉yin,終於問道:「蕭大將軍……如今怎樣?」
韓漠率領西北軍回京,以韓玄齡的智慧,自然猜出西北那邊可能出了一些問題。韓漠神情微有些黯然,隨即輕聲道:「此事回頭再稟!」
韓玄齡微微點頭,不再多問,出men而去。
整個鎮子再次sāo動起來,人喊馬嘶,眾將正在集結人馬。
韓漠則是趁這個空隙,找到了胡老太爺。
胡老太爺沒有參加會議,原因很簡單,老爺子竟是負了傷,此刻正在一處房屋內養傷,韓漠尚沒有進men之時,就聽得屋內傳來胡老太爺的叫罵聲:「給老夫滾出去,要是十年前,這點xiǎo傷老夫看都不看,這一天連連換yao,還真當老夫要死了不成?」
隨即便韓漠便見到從那屋裡狼狽出來一名大夫,顯然是鎮上找來為胡老太爺療傷的。
那大夫一臉無奈,狼狽出men來,見到韓漠一身甲冑,雖不知韓漠是統帥,但也知是個將軍,躬身行了行禮,匆匆離去。
屋子外面有兩名兵士守衛,韓漠進了屋內,只見胡老太爺正躺在踏上,左tuǐ竟是包紮了幾層裹布,顯然是大tuǐ受了傷。
韓漠急忙過去,胡老太爺剛閉上眼,此時也沒睜開,只是喝道:「你又回來做什麼?還不退下去,老夫說過多少次,不必換yao!」
韓漠苦笑搖頭,道:「外公,是我!」
胡老太爺聽到聲音,這才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看到韓漠,這才笑道:「漠兒,你回來了?大軍主將,你卻獨自跑到哪裡去了,真是不成體統。」
韓漠上前來,在榻邊坐下,看著胡老太爺的傷退,問道:「外公,你這傷……!」
胡老太爺已經強撐著坐起來,粗聲道:「不要大驚xiǎo怪,沒什麼大不了。沙場拚殺,受點輕傷,那是誰也免不了的。老夫這年紀是大了,才被那狗雜碎偷襲到,若是年輕幾歲,豈能傷老夫?」
韓漠看他面孔,老爺子也是自西北晝夜兼程而來,連日來,非但沒有好好休息,而且身臨戰陣,那是相當的疲憊了。
能夠撐到這個時候,老爺子的jīng力絕不輸於年輕人。
胡族世家,悍勇非凡,果然是名不虛傳。
韓漠無奈笑了笑,道:「外公神勇,也只有那些xiǎo人暗中偷襲才能得手,若是正面相對,這天下間只怕沒人能傷外公了。」
胡老太爺哈哈笑起來,道:「這話雖然是馬屁話,但是聽著舒坦。」頓了頓,臉上神采飛湯,笑道:「雖然老夫受了傷,但是以一千五百伏兵,擊退了沈惟敬四千軍隊,而且還將沈惟敬活捉,看來老夫也不算老,這本事還是沒擱下的。」看著韓漠道:「沈惟敬這傢伙,早就投在了蘇觀崖的men下,幾日前得到蘇觀崖的書信,便集結了手底下的人馬趕來……看來我們從西北出發之時,蘇觀崖就知道我們只率領騎兵而來,所以早就想好了要偷襲我們。」笑呵呵地看著韓漠,「漠兒,你這you敵之計,還真是不簡單啊!」
韓漠笑道:「xiǎo時候外公就教過我,遇到強敵,不可硬碰,應該自己先故意lu出破綻,引敵人上鉤,然後在抓住機會反擊……這都是外公所教啊!」
胡老太爺一愣,隨即哈哈笑道:「不錯不錯,老夫記起來了,這確實是老夫在你xiǎo時候教你的。唔,你xiǎo子能將外公的話牢牢記在心裡,活學活用,不愧是老夫的孫兒,哈哈哈……!」
韓漠為拉過被子,為胡老太爺蓋上,柔聲道:「外公,你幾天都沒好好歇著,趁養傷,好好歇一歇。」
胡老太爺道:「漠兒,剛聽外面人叫馬嘶的,是不是要集結人馬?」
韓漠知道胡老太爺亦是從行伍之中滾爬出來,外面的動靜,他一聽自然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點頭道:「是,我準備今夜攻城!」
胡老太爺皺起眉頭,微一沉yin,眉頭隨即舒展開來,低聲笑道:「如此說來,你在城中已經找到內應?」
韓漠微有些詫異,隨即生出「薑還是老的辣」這樣的感慨。
自己方才與眾將說出攻城之事時,大多數將領都顯出疑huo之se,但是這位老爺子,只是在瞬間就猜到了其中的關竅。
韓漠呵呵一笑,也不多說。
胡老太爺肅然道:「城中內應是否可靠?這可不能馬虎。」
韓漠想了想,輕聲道:「成與不成,暫時還說不準,只不過如此良機,我們也不能錯過。」頓了頓,低聲道:「強攻燕京城,到時候雙方傷亡必大,如果從內部破城,那麼傷亡就要降低許多。」
胡老太爺微微頷首,「確實是良機。只不過若是裡面失敗,你在城中的內應,可就危險了。」
韓漠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但是……哪怕只有一般的機會,也是要試一試的,即使失敗……!」說到此處,韓漠的臉se漸漸冷峻起來:「有時候迫不得已,總要死些人的。」
胡老太爺看到韓漠臉上那種冷峻之se,他那蒼老昏暗的眼眸子裡,反而顯出欣慰之se。
成大事者,便要有一顆堅毅之心,更要有捨棄之心。
「只是……如今手上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兩千人,而且還有不少傷兵,真正可作戰之兵,也就萬人而已。」胡老太爺緩緩道:「蘇觀崖在城中,手中還有兩營御林軍,除此之外,若是真的破城,蘇派在京中的大xiǎo官員,他們府中也都蓄養著不少的men客護衛,加起來,那也是人數不少,以你手中現在的兵力,你自信可以擊敗城裡的叛軍?」他輕輕撫鬚,凝視著自己的外孫,輕聲道:「莫忘記,他們手中,還有大批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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