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營營地。
連續多日的飄雪,終於停歇下來,西北軍營卻依然平靜如常,天se已經黑下來,各營的官兵經過訓練,此時也都回營,享用晚餐。
蕭懷yu離開軍營的消息,並無幾人知道,所以整個軍營沒有一絲bō動。
韓漠huā了一天的時間,終於趕回西北大營,當他不為人察覺地回到豹突營之時,手下眾將這才鬆了一口氣。
未免影響軍心,蕭懷yu離營的消息沒有在西北軍中傳播,韓漠離營的消息,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
只不過韓漠一回營,便有一封加急的書信遞到了他的手中。
這封信,是京中西huā廳李固派人送出,在燕京九men尚未被完全控制之時,李固便派出兩名部下,千里送信。
這封信是三日前送出,換句話說,西huā廳的兩名信使,用了三日,飛馳雷電般趕到了西北大營,兩名暗黑吏員將書信送到之時,已是虛脫,如今正在診治休養。
韓漠不在營中,肖木第一時間得到了急信,但是這種由西huā廳吏員送來的信件,他自然不敢拆看,那是心急如焚。
韓漠拆開書信,雖然已經猜到內容,但是看到書信之中告之京中兵變,他還是變了顏se。
天涯峰上發生的事情,韓漠此時自然不會洩lu分毫。
韓漠正要準備實施下一步行動之時,卻聽部下來報,有一輛馬車來到豹突營營地之前,要見韓漠,卻不通報身份。
韓漠大是好奇,微一沉yin,親自到了大營前,只見營men之外,停著一輛很普通的馬車,毫不起眼,如同鄉下土財主所乘馬車。
馬車邊上,除了趕車的車伕,便只有十多名便裝護衛,只是這些護衛雖然身著便裝,但是韓漠一眼就能看出,每一名都是不凡的武者。
韓漠正在奇怪,身邊的肖木已經沉聲道:「你們是何人?要見指揮使大人有何事?」
便在此時,卻見那車窗的簾子打開,窗邊顯出一張蒼老的面孔來,韓漠見到那面孔,大吃一驚,急忙吩咐道:「讓他們進來!」
肖木倒是有些好奇,但還是吩咐道:「打開營men!」
木柵欄營men打開,馬車在眾護衛的簇擁下,迅速進入營中,韓漠騎馬在前,將馬車領到自己大營之前,這才翻身下馬,上前去,掀開車簾子,伸手將車上老者扶下來。
他逕自將老者扶進營帳,這才躬身道:「外公,你怎麼來這裡?」
這老者,竟豁然是胡家的家主胡老太爺。
胡老太爺臉se很難看,他雖年事已高,但卻很有氣勢,眼眸子裡還帶著怒se:「漠兒,出大事了,蘇家造反了!」
韓漠從懷裡取出信件,遞給胡老太爺,肅然道:「外公也知道了?」
胡老太爺冷笑道:「老夫如何不知?老夫這顆人頭,差點被他們摘去!」
「外公,出了何事?」韓漠此時才看見,胡老太爺的脖子上有一條刀口,心中大驚。
胡老太爺握著拳頭道:「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動。京裡作luan,擔心各郡世家軍起兵勤王,所以暗中派了大批的殺手前來臨陽郡,那是要將老夫和族中的長老控制住。」他拳頭上的青筋暴起:「想要擒住老夫,哪有那般簡單!」
韓漠皺起眉頭,道:「外公,其他人如何?外婆呢?」
胡老太爺目噴烈火:「蘇家不知是如何訓練了如此眾多的殺手,就如同一群惡狗一樣。就在昨夜,有大批的殺手在深夜潛入我的府中,突然襲擊。老夫與手下影子衛阻敵,怎奈對手突然而至,訓練有素,並不容易對付,而且……他們並不僅僅只是針對我府上,而是同時出手,襲擊我胡族六大長老的府邸。」老人搖頭歎道:「多少年了,從未發生如此事情,雖然各府都有守衛,但終究還是丟以輕心了……五名長老被抓,就連老夫府上,你外婆他們也被敵人控制住……!」
韓漠握拳道:「他們……現在何處?」
胡老太爺冷笑道:「老夫這一生,還從未被人威脅過。想要將老夫族人抓走作為人質,蘇家也是太xiǎo看我胡家了。」這一刻,這位胡家家主的眼眸子裡,顯lu出極其殘酷之se。
韓漠看到這神se,心中一緊,似乎猜到了什麼。
「老夫突圍出府邸,立刻召集人手,那個時候,那幫殺手已經帶著我胡家眾多重要的族人撤退。可是老夫豈能讓他們逃離,我胡家子弟,自幼習武,可不是一般人家族可比。」老爺子顯然餘怒未息,顯得很是jī動,「三百弟子,沿途追殺,不到凌晨,便將那幫殺手盡數剿滅,一個不留。」
韓漠心知,昨夜一場追殺,必定是驚心動魄,輕聲問道:「被那幫刺客抓住的族人?」
「死了三個長老,你外婆……!」說到此處,胡老太爺一臉的悲愴,瞬間又堅定起來:「有時候,總免不了死人的!」
韓漠一陣黯然。
自xiǎo到大,胡老太爺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想不到在關鍵時刻,這位老者卻是如此的堅韌,甚至有些無情。
一族之主,總是不簡單的。
「老夫昨夜便動身往這邊趕。」胡老太爺看著韓漠,緩緩道「漠兒,京中有變,必須勤王平luan。太子身在邊關,老夫此番前來,乃是請太子率軍回京平luan……我已經傳令下去,胡族的世家軍正在集結,這兩日內,集結七八千人馬,當不在話下。」頓了頓,道:「我得到的消息,蘇家叛變,似乎兵力並不多,就算加上正在集結的蘇家世家軍,最終兵力也不會太龐大,你這裡有五千御林軍,太子從西北軍再chōu調軍隊,幾路軍隊合在一起,必定能將京中叛軍平定!」
胡老太爺只以為京中兵變是蘇家謀反,他雖然奇怪蘇家為何要如此孤注一擲,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起兵變的主謀者,恰恰是太子。
韓漠心中歎氣,只怕沒有幾個人會想到太子會是兵變的主謀吧?
只不過他此時也不便解釋,卻是擔心東海那邊,問道:「外公,他們既然對你下手,那是不是表明,其他各郡……也同樣受襲?」
胡老太爺歎了口氣,搖頭道:「他們既然如此謀劃,自然不會只對我胡家一族。」
韓漠沉默xiǎo片刻,喚進肖木,吩咐道:「你去請神弓營凌雲指揮使,只對他說,我回營了,大將軍有話要jiāo代,讓他速速過來!」
肖木拱手領命而去。
韓漠這才向胡老太爺道:「外公,據傳來的消息,作luan的兩營,是鳳翔營和火山營,鳳翔營控制東城,火山營封鎖九men……你不覺得很奇怪?」
胡老太爺白眉擠在一起,似乎明白了什麼,壓低聲音道:「漠兒,你該不會是說……!」
韓漠不等胡老太爺說完,已經輕聲道:「太子失蹤了!」
「失蹤?」胡老太爺吃了一驚。
韓漠點頭道:「是。」
胡老太爺豁然站起,眼中光芒閃爍,上前來,沉聲道:「這麼說……他是否已經返京?」說完,立刻搖頭:「不會……不會……!」猛地抬頭,目光犀利:「難道……他來西北,是要奪兵權?」
韓漠心中頓時欽佩無比,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兩語之間,就一眼看穿最重要的問題。
胡老太爺在韓漠身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下去,聲音低沉:「如果京中兵變與太子有關,那麼……太子來此,只能是為了奪兵權。只要抓住西北兵權,他在京中發動兵變才能說得通。若是沒有掌握西北兵權,太子和蘇家都不會如此大膽……不錯,沒有西北軍的助力,蘇家就該明白,僅憑兩營,很快就能被剿滅……!」
韓漠靜靜看著外公,並不說話。
「只是……!」胡老太爺豁然轉頭看著韓漠,「想從蕭懷yu手中奪兵權,那不是天方夜譚嗎?西北軍視蕭懷yu為神明,沒有蕭懷yu放話,太子不可能從西北調動一兵一卒!」
韓漠心中卻想是不是該將蕭懷yu已死以及西北兵符如今正在自己身上告訴胡老太爺,但是細細一想,此時還是不告訴為好。
兩人固然是血rou至親,但是在這種時刻,自己兵權尚未到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每一步都要走的xiǎo心。
胡老太爺固然是自己的外公,可也是胡家家主。
胡老太爺滿腹疑雲,思索良久,始終想不通,終是道:「漠兒,不管太子如何,蕭懷yu這個人,那還是比較正直的。京中有luan,他絕不會坐視不理,你隨老夫速去見蕭懷yu,請他調兵回京平luan!」
正在此時,men外傳來踩踏積雪的聲音,隨即便聽到肖木恭敬道:「大人,凌指揮使到!」
韓漠立刻起身,道:「進來!」
肖木和凌雲一前一後進來,凌雲先是向韓漠拱了拱手,隨即看見旁邊的胡老太爺,他卻是認得,畢竟胡老太爺乃是臨陽郡的世家豪族頭領,臨陽城與臨陽關相距不遠,胡老太爺時常會帶來大批的酒rou犒賞西北軍,只是此時出現,卻是讓凌雲很是吃驚,但知道這位老爺子雖然沒有官身,但是在燕國卻也是風雲人物,忙拱手道:「太爺!」
韓漠開men見山道:「凌指揮使,京中……有叛l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