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 第二卷 世家亂 第三六零章 【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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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包括司徒靜在內,堂中大小好幾十人都看著韓漠三人聚在一起說話,肖木領著兩名御林軍,全身鎧甲,威風凜凜地站在韓漠身後不遠,那些衙差在旁邊,便是相形見絀,眾人愈發覺得御林軍就是御林軍,果然是燕國王牌之師。

    肖木聽他們說話,一清二楚,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站立。

    「凌大人所言雖說不錯,但是如今這種時局下,講的就是公平公正,只有如此,才能避免百姓因怨怒而發生騷動。」賀學之摸著下巴道:「宋車兒那邊,有不少人為他作證,韓將軍這邊,自然也少不了證人,所以司徒郡守思慮再三,想出一個法子,這最好的證人,就是那當事婦人,當時究竟發生何樣情況,誰是誰非,那婦人比誰都清楚,她說出來的話,必然是真話。到時候依著那婦人的證言,司徒郡守就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你是說,那婦人已經來了?」凌壘問道。

    賀學之點頭道:「不錯,已經找到!」他指了指場中眾官員士紳,微笑道:「為了公平起見,我們賀族幾位長老抽空前來,他們德高望重,自是能夠做一個見證的。至於這些官員,也都是宜春郡剛正不阿清廉有加的好官,深通律法,有這樣一大群人在,自是能夠秉公辦事。至於外面那些百姓,他們也可以做個見證,只要韓將軍是清白的,很快就會傳遍四處,韓將軍也就不會被這件案子牽扯住。」

    韓漠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世伯,若是那婦人作證,說是我因姦殺人,那又如何?」

    賀學之歎了口氣,道:「世侄,我想事實終不會是那樣吧哎!」卻是沒有正面回答韓漠的問題。

    這個沒有答案的回答,反而充斥著極度的陰險。

    「那麼我是站在堂前受審還是?」韓漠托著下巴,凝視賀學之問道。

    賀學之笑道:「這是哪裡話?不過是過來弄明白案子,韓世侄身份非同一般,那是護糧官,豈能怠慢,自然是先請坐了!」

    凌壘立刻令人抬上一張椅子來,就擺在他座位旁邊,親熱地拉著韓漠在自己身邊坐下。

    韓漠大大方方地坐下,肖木和兩名御林兵士便站在他的身後。

    「帶宋車兒家屬上堂!」司徒靜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

    很快,宋車兒的父母妻小,甚至是兩個同胞兄弟都上了堂來,加起來六七個人,一到堂上,哭喊聲一片,跪倒在地,齊喊大老爺做主。

    韓漠嘴角泛起冷笑,看來賀學之這夥人還真想藉著件事情將自己好好整治一番

    「莫要在公堂上喧嘩!」司徒靜又是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肅穆之地,容不得你們這般像市井潑婦一樣喧鬧。」

    那老頭子顯然是宋車兒的父親,跪倒在地,一把鼻滴一把淚地道:「回稟大人,非是我等喧鬧,實是冤情太深,家犬為人砍殺,無辜喪命,這才悲傷欲絕,還請大人恕罪!」

    司徒靜瞥了韓漠一眼,見韓漠神態悠閒,心中冷笑,暗道:「韓漠啊韓漠,你現在就先得瑟吧,等一會兒我看你便哭都哭不出來!」向那老人喝問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家兒子是被韓漠韓大人砍殺,卻是拿不出證據來,讓本官如何為你做主?」

    老人道:「大人,家犬當日辦差,領了不少衙差兄弟在身邊,他們都是親眼看見,家犬路見不平,挺身而出,卻被!」一指韓漠,厲聲道:「卻被韓大人一刀砍下了腦袋。家犬在公門許多年,兢兢業業,報效官府,忠於聖上,這次為了維護一名婦人清白,卻落得如此下場,老天不公,小人只求大人做主,還家犬一個公道。」

    直到這個時候,圍在堂外紅木柵欄周圍的百姓們才知道,今日的被告,正是他們敬畏有加的護糧官韓將軍。

    頓時人群便議論紛紛起來,已經有人低聲道:「宋都頭的老爹是要告韓將軍嗎?這老傢伙是不是混了頭?韓將軍可是好官啊!」

    「我是聽說韓將軍剛入夕春縣的時候,砍殺了宋都頭,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想不到今日卻要審起來!」

    「韓將軍為何要砍殺宋都頭?」

    「誰知道。有的說是韓將軍見到宋都頭調戲災民婦人,所以為了平息民怨,出手砍殺。不過還有人說,是宋都頭見到韓將軍調戲民婦,上前勸說,惹惱了韓將軍,這才被砍了腦袋!」

    立刻有人低聲道:「這話就是胡說了。你們也看到,這韓將軍長相俊秀,出身高貴,有權有勢,怎麼可能看上區區一個民婦?又怎麼可能當眾調戲民婦?」

    「那宋都頭倒是色中惡鬼,被他欺辱的婦人不在少數,我看八成是宋都頭被韓將軍抓到。」

    「這可說不準,咱們都沒看見,誰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立刻有人撇著嘴道:「那韓將軍卻是位高權重,有權有勢,說不定就是仗著有權有勢,這才欺辱民婦。這些達官貴人,玩那些上等貨玩膩了,偶爾玩一玩民婦,換換口味,也未可知!」

    這人一說完,旁邊立刻有人罵道:「放你娘放的屁。誰人什麼德行,那都是看得出來。宋都頭平日就他媽不是什麼好鳥,這韓將軍卻不懼任何人,搞垮了大鴻米店,這兩人的德行立見高低,雖然沒親見到底發生什麼事請,我看那宋都頭定是該殺,韓將軍才出手!」

    「喲,你說話倒是底氣足得很。」有人奚落道:「等那韓將軍一走,看你還有沒有膽子說這話!」

    人群中沸沸揚揚,已是爭吵不休,分成兩派,都在低聲地咕囔著,吵得凶了,竟是有幾個人撕扯起來,被旁邊的人勸住才止手。

    大堂上,老二哭哭滴滴滴說著自家兒子的「冤情」,身後宋車兒的家人也是哽哽咽咽,看起來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監察使凌壘忍不住尖著喉嚨道:「司徒大人,他們在堂上吵來吵去也不是個事,不是說那婦人已經找到了嗎?讓她出來交代一番,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司徒靜道:「監察使大人說的是。」一拍驚堂木,喝道:「都不要叫嚷。來人,將那受辱民婦帶上來!」

    於是,所有人屏住呼吸,等著那婦人出來。

    所有人都想知道,是什麼樣一個婦人,會引出這樣的案子來。

    韓漠平靜如常,托著下巴,微瞇著眼睛,那位民婦的容貌,他早就忘記,只是記得姿色倒不差,否則那宋車兒也不會看上。

    從堂側先是出來一名衙差,後面便是跟著一名婦人,婦人身後一左一右跟這兩名衙差,三名衙差成品字形,將那婦人圍在了中間。

    這婦人此時穿著白色的素衣,下身是一條淺綠色的百褶裙,素面朝天。

    眾人見這婦人也算不得什麼絕色美女,不過身材倒是豐腴窈窕,酥胸飽滿,樣貌清秀,肌膚算不得細嫩,但卻極為白皙。

    不施脂粉,有著小家碧玉的素雅風情,雖不妖媚,卻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

    到了堂中,少婦跪倒下去,那上面司徒靜立刻拍起驚堂木,喝道:「躺下所跪何人?」

    那婦人尚未說話,韓漠已經向著司徒靜道:「司徒大人,我聽說這驚堂木是有講究的,不能這麼三下兩下就拍一次。驚堂木代表的是官威,這官威偶爾爆發,自是震懾人心,但是總是這麼拍呀拍,官威的份量那就輕了不少你莫介意,我是有話直說而已!」

    眾人愕然。

    司徒靜冷哼一聲,復問那婦人,「堂下所跪何人?」

    「民婦胡錢氏,閨名靈嬌!」那少婦垂著頭,回道。

    司徒靜摸著鬍鬚,緩緩問道:「家住何方?可有其他家屬?」

    「民婦家居黃梅縣平山鎮,本是經營綢莊,大水過來,民婦帶著孩子恰巧會亭鄉娘家!」婦人水靈靈的眼眸子裡劃過悲傷之色,聲音有些淒苦:「躲過一劫,夫家沒了消息,如今只帶著孩子!」

    平山鎮是最靠近大常江的小鎮,大常江決堤,平山鎮那是第一個便要受衝擊,這胡錢氏的夫家,若無奇跡,自然是都遭了禍。

    司徒靜點點頭,道:「傳喚你來,非是它事。胡錢氏,我且問你,四月初八日,你可見過這位韓將軍?」說到這裡,司徒靜用手指了指韓漠。

    胡錢氏抬起頭,看到韓漠坐在椅子上,神情鎮定,臉上帶著微笑,正對她微微頷首。

    胡錢氏眼眸子裡顯出感激之色,但是一瞬間,臉色有些泛白,微微垂下頭。

    她今日能出現在堂上,自然是司徒靜一幫人可以安排,在這之前,更是有人對她進行了一陣威脅,教她在公堂上如何說話。

    她知道,那一群人,就是一群狼,自己是他們利用的可憐工具而已。

    在他們眼中,自己或許連一顆灰塵也算不上,只不過如今要利用自己,才將自己搬到了檯面上來,而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掌控在這些人的手中。

    只要自己沒有按照這些人的要求去做事,自己喪命倒也罷了,關鍵是自己的孩子也必定要被這幫畜生撕成碎片。

    但是難道真的要按照這幫畜生的要求,去誣陷這個曾經拯救過自己的少年將軍?難道真的要昧著良心,顛倒是非,將髒水潑在一個充滿正氣的少年英雄身上?

    她豐腴的嬌軀劇烈地顫抖著,內心天人交戰,實是痛苦到了極點,而公堂內外,無數雙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看看她究竟如何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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