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師部走出來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各團長回自己陣地分開時也不打招呼,個個都只顧埋頭走路。
「龐團長!」走到差不多到團部的時候,我也不好意思再跟著龐團長回團部休息了,就對著一邊走路一邊皺眉想事情的龐團長說道:「我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想回去看看自己的部隊!」
「唔!」龐團長被我這麼一說才從沉思中走了出來,對我點了點頭說道:「也該去看看他們了,讓他們抓緊時間休息,說不定,說不定這仗還沒完呢!」
「是!」我應了聲就朝陣地走去。
「崔副營長!」沒走幾步龐團長在背後朝我叫道:「替我向同志們問一聲好,他們打得很英勇、很堅決,是我們志願軍戰士的驕傲!」
「是」。當我再次跨步往陣地上走時,心裡卻不由一陣心酸一國家窮,對生死奮戰在前線的志願軍戰士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補償、可以獎勵的。
在現代的資料裡我知道,現代時有很多志願軍老戰士都過著窮困僚倒的日子,炸坦克英雄睡在豬圈裡,負傷落下一身病的戰士付不起醫藥費,殘疾的老兵買不起輪椅代步,,
他們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用生命換來的,也許就只有龐團長這麼一句話,但也正是這麼一句話,戰士們就已經滿足了。
用我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有時真的無法理解他們心中的想法,同時他們也無法理解我們現代人。
在現代時我曾看過一篇報導。說的是一名志願軍老戰士捨身救起一名落水的婦女,婦女很感激他,問這位老人需要什麼報酬。老戰士說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把這件事像媒體公佈就可以了。霎時公眾的矛頭全都指向了這位老戰士,炒作、虛偽等等用詞全都堆在這個老戰士身上,就連那位被救者也質疑老戰士救她的企圖。後來我找到這位老戰士時。聽他的口述才知道,那名婦人落水時。有許多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就站在旁邊看著,卻要他這個糟老頭子跳下水去救人。老戰士只是想用這件事給世人敲響一個警鐘,反而遭到質疑和漫罵」
保家衛國時需要志願軍戰士們付出鮮血和生命,到他們老得都快走不動的時候,還需要他們救人。甚至是救我們的思想,這只能說是現世的一個悲哀!
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陣地,問過幾名戰士後,就很順利地找到了在二接坑道內休息的戰士們。
「崔副營長!」
「崔副營長!」
見我走了上來,原本坐著、躺著休息的戰士們紛紛站了起來。
「咋了?站起來幹啥?。見此我不由打趣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我這才睡過去一天吧,就把我當外人了?」
「哪能呢!」戰士們哄的一下笑了起來。
「崔副營長坐這!」虎子大大咧咧地起身給我騰出了一個位置。
「都坐,坐」我走進坑道一屁股坐下,這才發現戰士們個個身上都纏著繃帶,就連虎子也不例外,坑道內瀰漫著一股腥臭味,就像是一個傷兵收容所。見此我心下不由一酸,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同志們都還好吧!」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擠出了這一句話。
「好!」
「好!」
戰士們的回答沉重而有力,我知道。就算現在再次把他們叫上戰場。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端起槍。
「只是卑貞友他們虎子只把話說了一半。
「崔貞友他們怎麼了?。雖然我明知他們怎麼了,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著。
「萬引高地沒能守住虎子沉重地說道:「崔貞友、樸忠善。還有所有駐守在奶高地上的同志都」
坑道內立時就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連坑道外蟋蟀的叫聲都會聽得見。
「龐團長叫我代他向你們問好!」過了好久,我才緩緩說道:「他說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打得很英勇、很堅決,你們是志願軍的驕傲!崔貞友、樸忠善、李營長,還有在戰場上犧牲的同志」
沒有人回應,只有一點隱隱約約的啜泣聲,許多戰士都在暗暗地掉著眼淚。不知道是誰,也沒有人會想知道是誰。
夕陽在坑道外灑下了最後一道光輝,終於躲進了山的背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更增添了戰士們的幾分悲壯、幾分淒涼,還有幾分淡淡的思鄉之愁,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被坑道外一陣緊過一陣的腳步聲、和隱隱約約的槍炮聲給吵醒了,我走出坑道外一看,只見一隊隊心心軍戰十端著槍、扛著彈藥箱急匆匆地跑」※
「他們這是幹啥哩?」虎子不由疑惑地問了聲:「這是要撤退了?」
「不像!」任鳳有應道:「撤退也要丟撤傷員啊,哪有一個傷兵都不帶,個個都扛著槍,推著炮撤退的,這倒像是去打仗!」
「打仗?」虎子就更想不通了:「可他們這都是往北走啊」
往北走,打仗!
聞言我如遭電擊般地愣住了,明白美軍已經完成了對田師的合圍。這些喜願軍戰士是被派出去守後方的。
想到這裡我二話不說就朝團部跑去,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團部,網要喊報告卻見龐團長也風風火火地從團部裡走了出來,就連皮帶都來及扣上。
「你來的正好!」龐團長一看到我就說道:「師部叫開會,你也一塊來,咱們邊走邊說!」
「是!」我應了聲,緊趕兩步跟在後面問了聲:「咱們被敵人包圍了?」
「嗯!」龐團長神色匆忙地應了聲:「網得到情報,美二十四師竟然趁著夜色徒步穿被撕開的防線,一夜之間往後插了二十公里,佔領了我後方的方下橋一帶,完成了對我師的四面合圍!」
操!聞言我不由暗罵了一聲,這美國佬還會來這一招。平時美國佬出動不是汽車就是坦克的,而且從不在晚上有動作,如今他們一反常態來了個徒步插入我軍後方。竟然還讓他們得逞了。
接著我又想到,這美二十四師不就是讓我炸毀了洪磷公路後,無奈之下才放棄汽車、坦克徒步行走的嗎?沒想到現在倒因此還讓他們達到了奇襲的效果。
兩人一路小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師部,這裡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團政幹部,坑道裡煙霧燎燒氣氛十分緊張,鄭師長、吳政委焦急的在地上踱來踱去,坑道的一角,電台兵正頭戴耳機,一聲聲地呼叫。
不一會兒,人就到齊了,鄭師長踱到地圖邊,又往地圖上端詳了一陣,這才抬起頭來對吳成德說道:「老吳,你先把情況說一下吧!」
吳成德點了點頭,走到地圖旁比劃著說道:「情況是這樣的,昨晚美二十四已經從口師的缺口,沿新浦裡、史倉裡東進,現在已經佔領了我師後方的方下橋。我師已經處於五個師的敵人的包圍中。軍部命令我們固守待援,大家有什麼看法?」
「師長、政委!」聞言我再也顧不上有沒有發言的資格,搶上一步說道:「我們的彈藥不多了,固守不是辦法,而且也沒有援軍,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我們拿什麼跟美國鬼子的坦克、機槍拼!」
「沒錯!」也許是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大家也都不在乎我這個兵是不是可以發言,很快就有人讚成道:「從這幾天的戰鬥來看,我們部隊的重大傷亡,並不在於與敵人真刀真槍的較量上,而是吃虧在敵人猛烈的轟炸和炮擊中,如果繼續這麼被動的打下去,我們的部隊會被敵人的炮火打光的。更何況沒有彈藥補充,怎麼固守待援。應該突圍」
「從當前部隊內無彈藥,外無援兵的情況來看,固守困難很大,突圍才是上策!」團政委潘放也提出了突圍的建議。
甚至還有人小聲抱怨著:「早就該突圍了,可是現在已經立於不拔之地
「師長,突圍吧!」這時一個身材清瘦,臉額上有一條刀疤的幹部站起身來說道:「讓甥團紉團的同志先走,我們團留下來斷後,擔任阻擊打援的任務我們團的經驗還是有的,當年打臨紛刀天我們駒團就守了引天,這次完不成任務。我周光璞提頭來見!」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珀團團長周光璞。心下不由有點意外,據說他是的師的一員猛將,沒想到卻是這樣其貌不揚。
但不管各團團長、政委怎麼樣擺事實講道理,鄭師長就是當作沒看見。不發言也不表態,兩眼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地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一名呆在地圖前的幹部看著鄭師長老半天也不說話,急得直跺腳,網想要開口,鄭師長搶先了一步冷冷地說道:「王化英同志,你去守在電台前,看看軍都有沒有新的命令!」
坑道內馬上就安靜了下來,這下大家都知道鄭師長是什麼意思了。
偏偏龐團長就是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騰的一下就站起身來。氣沖沖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衝出去,死也死得痛快!等子彈打光了連突圍的機會都沒有了!」
有龐團長帶頭,其它人也都壯起了膽,再次勸道:「師長,快點決定吧,你忍心把田師拼光嗎?這可是,田師最後一點老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