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八章坦克營
天上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響,地上的槍聲也一陣緊過一陣,這兩種聲音就像催命符一樣在我耳邊追著、趕著,讓我必須馬上做出決定。
怎麼辦?不顧一切地躲進坑道嗎?這要是讓那些菲律賓營把我們,甚至是全團的人都堵在坑道裡,那幾乎就是宣告我們這次阻擊敵人援軍的任務失敗。
趙永新一干人也是焦急地望著我,虎子理都不理,似乎是相信我肯定會有辦法,就只等著我下命令,則更是讓我心裡亂成一團。
突然,我看到還在公路中被炸得橫七豎八的車隊和開闊地上還來不急清理的敵軍屍體,不由計上心來,當下就朝趙永新命令道:「全體都有,放棄陣地到公路集合!」
「崔副營長!」趙永新聽到這命令不由大驚失聲:「這只怕不好吧!放棄陣地?」
「對啊!還到公路上集合?」虎子也湊了上來說道:「把部隊拉到公路上,那天上又有飛機炸,地上又有敵人打,這」
「執行命令!」我也沒時間再多跟他們解釋,咬著牙再次命令道:「各單位立即撤出陣地到公路集合!」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抱著槍朝開闊地上跑去。
「趴下!翻身!」當戰士們走到開闊地上時,我接連下了幾個命令,戰士們也不假思索地跟著做了。開闊地上到處都是泥水和菲律賓士兵的鮮血,所以當戰士們再次站起身來時,棉衣上已經是紅一塊黃一塊,遠遠一看根本就分不清那身上穿的是棉衣還是菲律賓營的迷彩服。
「搞什麼名堂!」這時在公路對面負責指揮三、四連的許鋒跑了過來。滿臉怒容地指著我問道:「為什麼放棄陣地,還把部隊拉到公路上來給敵人當靶子!哪有像你這樣指揮打仗的?」
「許營長,來不急解釋了,你快命令其它部隊進防空洞吧!」我不由有些無奈地應道。
「嗚的一聲怪嘯,一架野馬戰機怪嘯著從我們頭頂飛過,戰士們條件反射地趴到在地上,但奇怪的是那戰機並沒有向我們掃射,也沒有投下炸彈。不多時又從雲層裡鑽出了四、五架,也都在我們周圍打著轉。
這時原本躲藏在森林裡的菲律賓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慢慢地爬上了我們放棄的高地,並架上了各式輕重武器,但走過了好久也沒有開槍。
看來不只是許鋒搞明白我在做什麼,就連菲律賓營的敵人也想不通,他們想不通的是我們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陣地而跑到開闊地的裡給他們做活靶。
人就是會有這樣的擔心,往往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反而會讓他們害怕。他們一定是在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不過現在似乎也已經太遲了。
「打!」我一聲令下趴在地上操起狙擊步槍就是幾個點射,狠狠地打掉了敵人的兩個機槍手和一個手裡拿著巴祖卡火箭筒的傢伙;誰讓你們幾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不打你們我還能打誰!
戰士們雖說還是心存疑惑,但是對開槍殺敵卻是半點也不含糊。我命令才剛下戰士們就各自找著有利地形,有的臥倒在水窪裡、有的以敵人的屍體為掩護,紛紛操起手中的輕重武器對著敵人就打。霎時槍聲炮聲又響成了一片,只是敵人居高臨下又有工事為依托,所以很快就佔了上風。
但這時令戰士們想不到、同時也令菲律賓營也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天空中的那幾架野馬戰機很快就俯衝下來,朝著菲律賓營的陣地丟下了一顆顆炸彈,隨著轟轟的幾聲猛烈的爆炸,菲律賓營的槍聲很快就被打啞了。正當他們被炸得莫名其妙時,冷不防又有兩架野馬戰機呼嘯著轉了回來丟下了兩枚燃燒彈」
「轟」的一聲,兩團橙紅色的火焰高高地升起,菲律賓營的所在地霎時就變成了一片火海,伴隨著火光中傳來的一陣陣淒厲的嚎叫,志願軍們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群火人在森林裡揮著手臂亂竄、亂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剩下的只有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焰山。
那幾架「野馬」還不罷休,繼續在森林裡搜尋著可以找得到的部隊。一旦現森林裡有會動的,就呼嘯著俯衝掃射,或是投下幾枚炸彈,最後在我們身邊打了幾個圈這才滿意地飛走。只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所能找到的那些部隊大多是菲律賓營的,因為志願軍基本上都躲進早已挖好的防空洞中去了;
「他們這是咋啦?」等敵機飛走後,虎子這才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面前還在燃燒的陣地說道:「難不成,那些飛機是咱們部隊的?俺看著也不像啊!」
「那是敵人的飛機!」老班長很肯定地回答道:「那樣子俺認得,而且咱們的飛機也沒有燃燒彈不是?」
「那他們咋會幫咱們打仗哩?」虎子摸著腦袋問道:「這些飛機盡炸他們自己人不炸咱們?本來俺還以為拍了拍身上的棉衣說道:「感情這美國佬又讓咱們的崔副營長給忽悠一回了,只是這回俺也沒怎麼想明白!你說憑啥咱們往這開闊地一站,這美國佬就會把咱們當作自己人了?」
「那不是還有趴在地上打了個滾嗎?」我呵呵笑道?
「打了個滾又能咋啦?」虎子似乎對此還有些怨言:「俺虎子最恨打滾了,以前打滾都是為了躲鬼子的子彈來著,為了保命俺虎子也就忍了可這回就是為了服從你小子的命令,當時俺心裡想著就怪彆扭的。那樣子活像一頭在泥水裡玩要的小狗,」
「虎子你還別說!」趙永新似乎明白了什麼,指著地上的一具菲律賓營士兵的屍體說道:「咱們在地上打了個滾啊,瞧著就跟他們差不多了,要不那鬼子的炸彈、燃燒彈說不准就朝咱們頭上丟了。」
「唔!」虎子看了看身上因為沾滿泥水和血跡而紅一塊黑一塊的棉衣,再看看菲律賓營士兵身上的迷彩服,這時才明白過來,嘿嘿一笑道:「這滾打得還真值!崔副營長,下回還有這樣的好事,讓俺多打幾個滾都成!」
虎子這話只引來了戰士們的一片笑聲。
我不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騙過美國佬的飛行員了。其實我心裡知道,如果只是在棉衣上弄些污清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還是公路上的一排排汽車,車隊前的兩輛霞飛坦克。還有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不說志願軍沒有這麼多汽車,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在大白天不做偽裝的就開出來,就算是開出來了也不可能是頭朝南尾朝北的,而且志願軍也不可能會擁有霞飛坦克,所有的這些因素擺在一塊,那些美國佬從飛機上往下一看,那麼很快就會做出一個判斷:下面的是聯合**的部隊,他們的車隊被埋伏在森林裡的赤色軍隊襲擊了。雖然損失慘重但還有一支部隊在做著頑強的抵抗!
於是乎,他們很自然的就會用他們強大的武力對埋伏在森林裡的「赤色軍隊」進行了猛烈的轟炸,說不定他們回去後還會沾沾自喜地到李奇微那報上一功!
「打得不錯!」許鋒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乾淨利落地把敵人消滅掉了,不過下次不要輕易的把陣地丟嘍!」
「是!」我挺了下身應著。
打仗打了這麼久,我心裡很明白陣地對志願軍來說意味著什麼。志願軍戰士最常講的話就是人在陣地在,如果沒有上級撤退的命令,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能放棄陣地,否則輕則接受審查,重則直接就槍斃執
據說張軍的范天恩團長在阻擊美軍時,因為有一隻美軍小分隊打到了團部附近,范天恩手下的兩個連長出於保護團部的心理讓范天恩快撤。但是范天恩一個,電話打到前沿,知道前沿陣地還沒丟後,抓起槍就要把這兩個連長斃了?
所以說剛才如果我沒有成功的騙過美國佬炸了菲律賓營的話,這後面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這時前方的公路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隆隆的馬達聲,聲音沉重,就像暴風雨前的雷聲一樣滾滾而來小坑裡的積水都泛起了層層細紋。我與許鋒不由對望一眼,都知道是美國佬的坦克來了。
「全體都有!」許鋒大喊一聲:「進入陣地做好戰鬥準備!」
「是!」戰士們應了聲,很快就朝陣地的方向跑去。
花了點時間撲滅了陣地上的火焰。我就與戰士們一同趴在山頂冒出頭朝前方的公路望去。還沒有看到敵人的坦克就看到前方的狹谷中一片淡淡的黑煙滾滾而來,那是敵人坦克排出的尾氣,因為狹谷空間小所以一時沒能消散,看這樣子少說也有幾十輛了。
接著突然間就有一輛坦克轉過拐角出現在我的瞄準鏡裡,接著又是一輛」有霞飛也有謝爾曼,但是十幾輛輕中型坦克過後,我就吃驚地現後頭一輛跟著一輛的全是潘興。我數了下共有二十三輛坦克,其中八輛是潘興。
這李奇微為了營救格羅斯特營還真是不惜血本了,潘興坦克總共才只生產了兩千多輛,在這裡竟然一下就出現了八輛。
這玩意的前裝甲都是一百多毫米厚的,咱們的反坦克手榴彈根本就炸不穿。
「傳下去,大坦克不能炸前面,只能炸後面!」我轉頭就對身旁的戰士下令道。
「是!」那名戰士應了聲,很快就把這個命令傳了下去;但我心裡卻不由苦笑一聲,要想這潘興坦克把屁股對著我們,那又是談何容易!如果這些坦克沒有防備的從我們防線開過去還好,咱們還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炸,但是現在」
正想著前面的坦克群突然停了下來,我抬起瞄準鏡來往前一望,只見路旁竄出了十幾個身著迷彩服的菲律賓營士兵,正對著美軍指手腳著,想來也是在二屍,們前面有「赤煮軍隊」的埋伏六其實用不著他們說,知小漢在公路兩旁熊熊燃燒的火焰和滿地的屍體就足以讓美軍提高警懼了。
看著美軍觀察員在坦克上舉起望遠鏡朝這邊直望,我不由苦笑了一聲:「回坑道吧,他們很快就會開始炮擊了!」
果然沒過多久,炮聲就響了起來,但是這回的炮轟跟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樣,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軍的陣地,而是公路旁的開闊地。
我知道,這是美軍在用他們的炮火來引爆我們埋在開闊地裡的地雷,為他們的坦克掃清前進的道路。所以炮火是很有規律的一排一排的往前打,炮聲先是由遠及近,再由近到遠朝我軍陣地縱深延伸。
也許是美軍知道他們的炮火無法對有準備的我們構成多大的殺傷,所以一炮彈都不浪費到志願軍的陣地上。
炮聲乍停,戰士們用最快的度衝上了陣地,但看到情景卻不禁讓戰士們嚇了一跳。那些坦克竟然是跟著炮火上來的,此時距我們陣地就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了。這時的我們甚至連坦克排出的尾氣都聞得到。
只見十幾輛大大小小的坦克分為兩排,履帶出咯吱咯吱刺耳的響聲。就像是一座座鋼鐵做成的小山,在佈滿了彈坑的開闊地上,時起時伏地掩護著幾百名舉著槍的美國大兵一路朝我軍陣地開進。特別是那在排在隊尾的三輛潘興,它們在行進的同時,那黑洞洞的炮口還不時變換了一下方向,接著只聽轟的一聲,就朝我軍陣地射了一炮彈?
石屑亂飛,爛泥在這瞬間就被分成了千塊、百塊,接著就像雨點一樣悉悉沙沙地落在了我們的身上,頭上,
這也是潘興坦克的特點,他先進的懸掛裝置可以讓它在前進中進行精確的瞄準射擊,這一點其它坦克做不到。
「打!」當坦克群距離我軍陣地還有十幾米時,我一聲令下就打響了第一槍。這時如果真要讓這些鋼鐵巨獸靠近了我們的防線,就不說那些坦克炮了,就是那坦克上的輕機槍和高射機槍都會讓我們受不了。
我舉起步槍「砰砰」兩聲,打倒了兩個在坦克炮塔上舉著高射機槍的射手,但是還沒等我打出第三槍,其它坦克上的高射機槍就像瘋了似的朝我這個。位置打來。那子彈打得泥土、石塊都像是水做的一樣的四處飛濺,壓得我都抬不起頭來?
戰士們手裡的輕重武器也開火了,目標自然是跟在坦克後的步兵,但是開火的同時也就意味著暴露了目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個重機槍位的三名戰士就被炸得飛得老遠,重機槍也跟著飛上了天,接著出一陣鏗鏗的響聲重重地摔在地上成了一堆廢鐵。
這讓我意識到打坦克並不是原先想像的那麼容易,如果沒有炮火的幫助隔離坦克後的步兵,而專以步兵打坦克,那怎麼說都是一場血肉與鋼鐵的碰撞。
上次在議政府之所以能那麼順利地打下英軍的皇家坦克營,那也是因為坦克無法在夜晚揮出它的火力優勢,但是現在卻是白天」
幾十米的距離對前進的坦克來說並不長,不一會兒就有一輛坦克長長的炮管就出現在拐角處,我想也不想就抽出手榴彈拉了弦就往坦克後方甩,一枚接著一枚一連甩了三個。我很清楚不是反坦克手雷的話根本就不會對坦克構成什麼威脅,所以我的目標不是坦克,而是跟在坦克後步兵。
只聽「轟轟」的幾聲巨響,下方就傳來了美軍的一片慘叫,我想這也充分教育了他們。躲在坦克後面並不意味著安全。
「嚙略咕,」高射機槍爆豆般的槍聲再次響了起來,打得我身旁的石塊呢呢的像豆腐一樣往下掉。
我連忙貓著腰往下跑了幾步,然後舉起步槍飛快地探出身子,「砰!」的一聲,就把那坦克炮塔上還在射擊的高射機槍手一槍擊斃,機槍手腦袋一歪就掉進了坦克艙裡。我甚至可以聽見子彈穿透了那名機槍在坦克頂蓋上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時恐怖的事情安了,那坦克停了下來緩緩把炮塔轉向了我軍陣地。在那一玄我的心跳足足被那黑洞洞的炮管嚇得少跳了兩下!
炸毀它嗎?我手裡只剩下一枚普通手榴彈了,雖說眼前這輛霞飛坦克的裝甲不厚,但也不是普通手榴彈能對付得了的;
躲開嗎?也許我能逃出生天,但是我身後的戰友們怎麼辦呢?他們還在忙著朝敵人射擊而沒有注意到這輛闖了進來的坦克,一旦讓這輛坦克在戰友們身後開上幾炮,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一定要炸毀它!
想到這裡我不由狠下了心,放下了狙擊槍後退了幾步,接著做了幾下深呼吸,然後猛地朝前衝,就在坦克炮管正對著我的一霎那,我從小稜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