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省委書記之後,他還是很喜歡下鄉,貌似比以前更喜歡下鄉。
當然,說是下鄉,也不確切,他下去走走看看,不一定非得是到農村,也去工廠,去企業,去基層黨委政府部門。作風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車簡從。甚至就是一台車,還不是奧迪大黑殼子,就是普通的長風公務車。幾乎就是個微服私訪的架勢。
柳書記這個習慣,讓省裡上上下下的幹部們,亢不膽戰心驚。
對於a省的幹部們來說,柳書記這個習慣實在很不好,太不好了。你本來正在辦公室玩電腦遊戲呢,說不定從門外走進一個人,就是省委書記!
這個版本雖然有點誇張,帶有一定的「傳奇性質」,但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事件的主角,不是柳書記,而是省委督察室的樊志偉主任。
四月份大規模的幹部調整之中,樊志偉正式出任省委督察室主
任,省糾風辦也劃歸他領導。這一下子,a省的幹部們就不得清閒了。
樊志偉是個出了名的「死腦筋」,比柳俊還柳俊,沒事就下基層溜躂。而且他的溜躂,和柳俊還不一樣,柳俊有點「漫無目的」,主要是深入基層瞭解第一手費料,這到什麼就是什麼。樊志偉和督察室、糾風辦的同事們下基層,目的性十分明確,專門去找問題的。
省委督察室率先在網站上開通了「舉報熱線」,凡是黨委政府機關工作人員不勤政、態度惡劣等等,都可以徑直在網上投訴。樊志偉隨即便派遣工作人員,分赴各地進行「督察」0
前段時間,某縣的機關幹部上班時間在辦公室玩電腦遊戲,被網友柏到了,將照片貼到了省委督察室的網站上。樊志偉親自赴該縣調查,還真讓他抓到了「現行」。
當時某個科室的一位副科長,正玩遊戲玩得起勁呢,不防身後就進來了兩個人。那位副科長還以為是來辦事的群眾,絲毫不予理睬,繼續菸遊戲。樊志偉一連問了他三次,那位副科長才很不耐煩地告訴他,這個事他不管,要他去另外一個辦公室找某某。
結果可怒而知,不但這位副科長被通報批評,該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都被通報批評。省委督察室和糾風辦以此為契機,在全省展開了一場「整頓機關作風,推動勤政建設」的大行動。
這個「故事」,很快就在網絡和民間流傳,傳來傳去,「檄服私訪」的主角就變成省委書記了。或許在大家的心目中,省委書記親自「抓現行」,更加符合群眾的「獵奇」心理吧!
儘管這個故事經過「剪輯」,但有一點是真實的,那就是柳俊真的時常會下基層。
有了這樣的省委書記,再加上這樣的省委督察窒和糾風辦,基層幹部們誰不是心中惴惴?
真要是被抓了現行,前途就此斷送了《
不過柳書記這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呆在農村和小縣城,呆在農村的時間最多。時間已經進入仲夏,根據省氣象台的分析,今年春夏兩季,降雨偏少,很多小型水庫和較大的山塘,已經出現缺水和半乾涸現象,可能會發生比較嚴重的秋旱。
柳俊主要是瞭解農村抗旱的準備情況。
照說這樣的事情,是無須省委書記親自去操心的,政府那邊一大堆的職能部門,管著這個事呢。只是省委書記要頂著毒辣的日頭,在田間奔波穿梭,誰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在心裡「腹誹」。是不是柳書記閒得沒事幹了?
但是曹曉國可不是這麼認為的。
柳俊絕不會這麼無聊。
作為分管農業工作的副省長,曹曉國很擔心柳俊又找出什麼問題來。雖然說被柳俊找出問題,只要不嚴重,並不可怕。柳俊並非那種蠻不講理的領導。但如此一來,總歸是在柳俊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別看a省現在的局勢,非常的穩定,隨著新一屆的全國黨代會召開日期日益臨近,a省的很多幹部,心思也動了起來。
根據情形分析,此番全國黨代會之後,a省的班子成員,必定要有所異動。最起碼劉光興和楊無益的調離,基本成為定局。
劉光興很可能出任一省之長,也有可能回任國家部委,楊無益一直是在黨務和宣傳部門工作,調回中宣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總之要陞官了。
就算是柴紹基,都有可能會動一動。
另外,羅自立離任,也基本定局,莊國勝亦有可能調走,還有向晗。
如此一來,幾個月之後,a省至少會空缺出三個省委常委的位置,最多可能是六個。這個可不得
了,照說,省委班子剛剛異動過,走了劉飛鵬、許宏玖和丹,一年時間,再動這麼多人,幅度是大大了些。但有柳俊坐鎮,無論班子成員如何異動,a省的政局都不會發生太大的波動,一定會平穗過渡。
柳俊的掌控能力,在歷任省委書記之中,均是出類拔萃的。曹曉國心裡不能沒有一點想法。
事實證明,他「被迫改椿易幟」是非常明智的選擇,柳俊不就成功取代了劉飛鵬的位置?曹曉國覺得自己這條仕途之路,在最關鍵的時s·1,均有如神助。$i浩錦過來的時候,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上了副省長;柳俊和劉-飛鵬角力,他又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那麼,是不是還能更進一步呢?
應該說,大有希望,關鍵在於柳俊怎麼佈局了。
這兩年來,曹曉國在本職工作上投入了極大的精力,a省的三農工作,蒸蒸日上,自認還是很有成績的,也獲得了柳俊的認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國。
然而事與願違,柳俊剛一回到省委大院,第一個召見的就是曹曉根據曹曉國的官場經驗,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柳俊剛剛從基層回來,箏一個找他,難道還是為了表揚他不成?
果然,曹曉國一走進省委書記辦公室,便發現柳俊雙眉緊蹙,似乎頗有心事。曹曉國立即便緊張起來,很小心地向柳俊問了安好。
「曉國來工,請坐!」
柳絡並未起身和曹曉國握手,微一點頭,便示意他在辦公桌對面的落座。大凡柳俊擺出這個架勢,就是表示有-比較重要的公事要談。
「書記」
曹曉國在椅子裡挺直了腰桿,徵詢地望著柳俊。
「曉國,這段時間,我在下邊轉了一圍,去了好幾個縣的農村。我發現,我們以前對水利設施的建設和維護,重視不夠。嗯,應該說是很不夠。尤其是一些偏遠的鄉村,小水庫和灌溉渠道,都還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產物,年久失修,基本上起起不到什麼作用了。這個不行啊。根據省氣象台的預測,今年可能發生比較嚴重的秋旱,部分山區已經開始出現苗頭了。」
柳俊沒有任何寒暄,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曹曉國聽了這個話,先就暗暗鬆了口氣。a省作為水網地帶,發生洪災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發生旱災的可能性。以往也發生過旱災,不過主要是集中在比較偏僻的山區,影響不是很大。而且這是一個大方向的問題,並非柳俊在視察基層的時候揪住了什麼「小辮子」,也就是說,和他曹曉國沒有直接的關聯。
這就很好。
當然,柳俊既然關注了這個事情,那便不能等閒視之,曹曉國的輕鬆絲毫也不敢在臉上帶出來,而是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焦慮和慚愧的神色,低聲說道:「書記,這是我的責任,我以前沒有很好的重視這個問題,心思主要放在防洪防澇這個方面去了……」
追隨柳俊時間越長的幹部越清楚,出了問題在柳俊面前瓣解,試圖把自己洗乾淨的行為是極其愚蠢的,「發現問題及時處理」是柳俊一直都在強調的工作方式。所以曹曉國立即承認珵誤,然後很技巧的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柳俊點點頭,說道:「這個也不全是你的責任,我也有責任。看來經驗主義要不得,必須要經常下去看看,才能及時發現問題。」
曹桅國懸著的心完全放了下來。
柳俊此番召見,就是商議對策,並沒有要向他「興師問罪」的念頭。
一搞清楚了柳俊的意圖,曹曉國馬上便從技術層面考慮問題說道:「書記,省氣象台的報告我也收到了。現在整修水利設施,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了。我看要啟動應急預案,先把今年的秋旱頂過去再說。這個我回去之後馬上召集會議,一方面準備應急措施,另一個方面,對全省的水利設施情況進行一次全面的摸底排查,做到心裡有數,接下未才好進行全面的整修。」
應該說,曹曉國這個思路還是很對頭的,火燒眉毛,且顧眼前。大規模整修水利,工程浩大,投!$也不小,需要全面匕的籌劃妥當,才能落實下去。
起。
不過,曹曉國運番話,並未引起共鳴,柳俊的雙眉再一次擰到了一曹曉國一驚,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難道自己分析錯誤?柳書記的心思還真是難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