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宗宋月月母子二人點後,柳俊也去看望了毛愛照柳俊的意思,原本不打算去看他了若不是這個傢伙行為野蠻。也不會臨近年關惹出這麼一樁事情來,差點鬧得不可收拾。
宋月月一氣之下喝了農藥,毛愛先被憤怒的村民打斷了三條肋骨。要算是「罪有應得」。
不過潘知仁卻建議柳俊也去看看他。
「書記,毛愛先好歹是個幹部,也算是在執行公務吧!」
潘知仁低聲提醒柳俊。
柳俊今天如此處理,秀溪村的村民們是滿意了,大塘鎮的幹部們可都眼巴巴在看著。毛愛先的行為確實有些野蠻,可是幹部下鄉徵收統,籌款,被村民打斷三條肋骨,縣委書記卻「過門而不入」未免讓人這其間的關係,很是微妙。
柳俊想了想,採納了潘知仁的建議。
畢竟現有的體系,主要還是依靠這些鄉鎮幹部在維持著的。若是讓鄉鎮幹部們都寒了心,今後寧北縣的基層工作,怕是難以開展。況且。也不能排除日後會有個別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今天這個事情做文章。動不動就「暴力對抗」毆打下鄉的幹部,那就更加不好了。
鎮醫院規模有限,毛愛先就住在離宋月月不遠的一處病房裡。
柳俊進去的時候,毛愛先躺在床上。胸口打著厚厚的石膏,滿臉痛苦之色。一今年輕女子守護在病床前,還有幾個男女,估計是毛愛先的親戚朋友,聽說他受傷,前來看望的。
毛愛先大約是三十歲不到的樣子,面相比較「凶」臉上還有幾道血痕。
聽梅文華介紹,進來的竟然是縣委書記,就掙扎著起來,要給柳書記行禮,神情比較激動,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呲牙咧嘴的。
柳俊就安慰道:「好好養傷,不要亂動。」
毛愛先就連連點頭。
縣委書記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裡,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在鄉鎮幹部們眼裡,卻是高高在上的神械。大家都在體制之內,瞭解遊戲規則。自己的前程,就捏在眼前這今年輕人手裡頭。
老實說,毛愛先知道自己今天闖了禍。
臘月二十六下鄉收統籌款差點鬧出人命,可不是小事。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一曝光,整個寧北縣都會陷入被動。到那個時候,縣裡鎮裡的頭頭不定怎麼恨自己呢,誰還在乎自己斷了幾條肋骨?
就是全身肋骨都斷了,也不會有人同情的。
柳書記能親自來看望,至少就代表著一種態度。
這斤,才是毛愛先激動的原因。
「柳書記,你就是縣委的柳書記是吧?」
在病床前陪護的那今年輕女子衝著柳俊問道。
「嗯,我是柳俊!」
柳俊點點頭。
「我是毛愛先的老婆,我叫邵萍。柳書記,我想問你,為什麼我家毛愛先下鄉去收統籌,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卻沒有人負責?」
邵萍看上去也是那種比較潑辣的女子,與毛愛先倒是很般配。
柳俊就和藹地問道:「邵萍同志,你要誰負責呢?」
「當然是打人的兇手了!把人打成這樣,難道不應該抓起來?這打人的兇手要是得不到處理,往後大塘鎮的幹部,還有誰敢下鄉?」
邵萍並不畏懼縣委書記,很大聲的問道x望著柳俊,眼裡神情很是倔強。
「邵萍,你胡說什麼?哎呦毛愛先滿頭冷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痛的。
「你好好躺著,這事你不要管。我一定要討個公道!」
邵萍扭頭瞪了毛愛先一眼,氣哼哼的道。
「邵萍,毛愛先受傷是實,那是他自己工作方法不當造成的!要是出了人命,誰來負責?」
不待柳俊回答,梅文華搶先一步說道,語氣很是不悅。
柳書記能來看你家毛愛先就算不錯了,你還鬧!
人心苦不足啊!
「領導,你是哪個?」
邵萍毫不畏懼,盯著梅文華問道。
「我是梅文華,大塘鎮黨委書記。」
梅文華上任不久,鎮裡普通幹部都還有些人不大熟識他,邵萍不是幹部,自然對他更加不熟。
「原來你就是梅書記。梅書記,那我問你,毛愛先今天下鄉不是自己私自去的吧?也不是去討私人的欠債吧?他是執行公務,執行你們鎮裡領導和片區領導的命令。領導們一句話,統籌款收不回來,過年獎金全部扣發,他堅決執行領導的指示,有什麼錯?那個宋月月說她家裡困難,交不出錢,毛愛先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說要派出所抓她,也只是嚇唬她一下,鄉幹部下鄉收統籌款,本就是天下第一大難事,你不搞點蠻辦法,專門講道理,我看就是口水講干了,也不管用。這麼說話的鄉幹部,不止我家毛愛先一個人,以前收統籌款,對那些抗拒不交的壞分子,大塘鎮也不是沒有派公安人員抓過人,人家抓都抓得,毛愛先就連說都說不得」梅書記,你也是在基層工作過的,知道我講的是實際情況吧?毛愛先就說了這麼一句,宋月月就喝農藥尋死,這也能怪我家毛愛先?那兩口子吵架,也有喝農藥的,投,」吊的,那又怎麼說是不是也把他的助骨打斷!訛邵萍伶牙俐齒,口才便捷。難的的是邏輯和條理都很分明,出口成章,渾不似一般無知無識的鄉間村婦,很走了得!
梅文華頓時有些語塞。
「邵萍,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毛愛先是真的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漲了起來。
唉,這個女人,以為縣委書記和鎮委書記是她隔壁家小王小張呢,想吼就吼,想質問就質問。還是不懂規矩啊!
你越是把領導駁得啞口無言,領弓越是記恨在心。
柳俊冷眼旁觀,覺得這兩口子很有演「雙簧」的天份。貌似這些言語都是毛愛先憋在心裡想說又不敢說的,便由邵萍一個婦道人家出面擠兌一下領導再說,最起碼可以佔據主導權。
「邵萍同志,不管怎麼說,工作方法還是要講究的。畢竟毛愛先和宋月月不是兩口子,和你才是兩口子。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不能相提並論。毛愛先同志差點逼死宋月月,這個是事實,只要晚送醫院一步,今天就鬧出了人命案。那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柳俊不徐不疾地說道。
「柳書記,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今天要是鬧出了人命,確實要追究法律責任。但是,也不止是追究毛愛先一個人的法律責任吧?拍樹片區的總支書記和管委會主任,就沒有責任?以前拍樹鄉虧空的公款。可不是我家毛愛先虧空的吧?為了向鎮裡交差,大過年的叫幹部們下鄉去收統籌款,他們就這樣做領導的?幹工作的時候,叫別人出面,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公款吃喝,花天酒的。現在出了問題,就烏龜王八脖子一縮,躲得遠遠的!柳書記,老實說,我不服!」
邵萍說著,眼淚剪,淌了下來。
「邵萍,說話注意點」。
站在梅文華旁邊的一個鎮幹部就喝了一嗓子,臉色很是不悅。
估計這人是大塘鎮的地頭蛇之類,見邵萍不管不顧,拚命在縣委書記面前抖落拍樹鄉領導的不是,生怕引發更多的問題。
柳俊卻十分平靜,擺了擺手止住那個鎮幹部,平和地對邵萍說道:
「部萍同志,你還有什麼不滿的,都說出來「好!」
邵萍可能也真是氣得狠了,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了下來。
「柳書記,你是縣委書記,大幹部,可能不知道鄉里的情況,像我家毛愛先這樣的普通幹部,還是冉工代干的,平日裡在鄉政府就是個跑腿的命。像什麼計劃生育、徵收統籌款之類的雜事,都是他們去做。每天起早貪黑,頂著星星出去頂著星星回家,累得什麼似的。
工資獎金卻拿得最少。完成了徵收任務,他才得兩百塊錢獎金。
副書記副鄉長拿五百,書記鄉長就拿八百一千。完不成任務,不要說獎金一分沒有,還要扣工資。憑什麼呀?工作歸毛愛先他們干,出了問題就拿他們開刀,打斷了肋骨都無處伸冤」柳書記,這樣的幹部,以後誰還敢當啊?。
柳俊臉色凝重起來,沉吟稍頃。說道:「邵萍同志,你反映的情況。我記住了。目前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安心服侍毛愛先養傷。到時候鎮裡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好,柳書記,我相信黨相信政府!」
邵萍重重點頭。
「文華,不管怎麼樣,人最要緊。毛愛先養傷期間,你們鎮裡要多關心。」
柳俊扭頭對梅文華說道。
「請柳書記放心,鎮裡會安排好的!」
梅文華忙即答應。
柳俊又囑咐了毛愛先幾句,離開了病房。
「邵萍,你真行」
柳俊梅文華一行劉網離開,毛愛先就沖邵蔣豎起了大拇指,臉上露出讚賞的笑容。
「那是!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的,還以為我們好欺負。放心,這事他們鎮裡要敢給你小鞋穿,我就敢把狀告到中央去!」
邵萍得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