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圍牆,堆積如山的廢棄物,帶著明暗交錯的的響動聲,這是位於紐約城郊的一家垃圾處理場。
由於已經是深夜,此時仍在工作的人並不多,除了偶爾駛入的垃圾回收車,便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動靜,外圍的街道上,除了一個因為喝醉酒而有些晃晃悠悠的流浪漢,路燈的燈光昏暗得就像是鬼片裡靜寂的場景。這樣的情景中,兩束明亮的汽車燈光,驀然出現在街道的那頭,插入我們的視線,以驚人的高速疾馳而來。
超過一百八十公里的極限時速,出租車帶起了路邊散落的各種廢料、垃圾,滾滾而來,從那流浪漢身邊擦過時,那人嚇得癱倒在了地上,酒瓶也砰的一聲摔破,待到他晃晃悠悠地爬起來想要罵人,只見那輛出租車已經直接駛入了前方垃圾處理場那無人看管的大門,不見蹤影了。
穿過垃圾處理場中顛簸曲折的道路,出租車在巨大的垃圾處理口前停下,平時,大量的垃圾通過這邊的寬大輸送帶投入這個大坑裡,隨後上方數十噸重的巨型鐵板便會直接碾壓下來,將這些無法回收利用的垃圾壓成如同軍用餅乾一樣的硬塊,然後進行下一步的處理,不過在此時,輸送帶和巨大的碾壓機都沒有運作,近處的一盞燈壞了,將出租車籠罩在忽明忽暗的光芒裡。
不遠處,位於老舊的四層樓房第一層的工作室裡,兩個正在聊天的工作人員站了起來,看著這邊突然駛來的出租車,車門打開了,一道人影向這邊走來,其中一名工作人員迎了出去。
「嗨。你是什麼人,這裡不允許無關人士進入……哦,我的天哪……」走到了進出,他才看清楚了從陰暗中走出來那個人地樣子,戴著一頂拉得很下的太陽帽,渾身上下沾滿了鮮血,儼如恐怖片裡走出來的屠夫,不過他也不是會被一些小混混給嚇到的菜鳥,猛地從懷中掏出手槍,對準了面前男子的頭:「嗨。停住!你想鬧事嗎?知不知道這裡是達米科先生的產業,我想你一定是沒死過……」
「別擔心。」彷彿沒有看到指過來的槍口,那人一手插在口袋裡,不急不慢地靠近了他,「我只是來處理一些垃圾。」話音才落,他的右手刷的揮了出去,一巴掌打在了持槍男人的臉上,兩人地身高還差了將近一個頭。然而彷彿被大鐵錘直接打中,眼前身高足有一米八的美國男子還來不及開槍,就那樣砰的倒在了地上。
工作室裡的男子連忙舉起了手槍,下一刻,一發子彈準確地打破了他前方的玻璃。射入他的腦門。夜空中只聽見一聲輕微的玻璃脆響。在垃圾處理場中,這樣的響動沒有驚醒任何人。將裝有消音器地手槍扔到一邊。渾身鮮血的那人朝工作室內走了過去。片刻,隨著機械的響動聲。輸送帶與巨大的垃圾壓縮機又開始運作起來。
垃圾不斷地掉落坑中。
機械運作的噪音之中,他又回到了那出租車旁,打開門,從裡面拖出幾具被砍得血肉模糊地人體,大約是因為平時受過地鍛煉與行兇者刻意地留手,此時兩具已經挨了不知道多少刀的身體竟然還保留著意識,隨著被扔上輸送帶,姓渡邊地日本人又是一聲「啊」地叫了出來。
「你……你這是在把所有人都逼上絕路……鬱金香,你是在讓事情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我們不會放過你地、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你很厲害嗎?厲害的只是你……你所有關心的人都會死,殺手會源源不斷地過來,你能保護得了多少人,你能保護得了多久……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語音因極度的痛苦而顫抖,在夜空中一如惡毒的詛咒,然而跟著那輸送帶緩緩行走的人沒有絲毫的觸動:「我是保護不了所有人,你們儘管殺吧。」
「你……你……」
「你們以為威脅到她們可以讓我感到害怕,然後跟你們妥協、求和,我告訴你們,你們儘管來,我或許救不了她們所有人,你們也救不了自己,你們裴羅嘉的所有人,最好都祈禱自己沒有任何重視的東西,從現在開始,我見你們一個就殺你們一個,查出一個就幹掉一個,我倒想看看你們有沒有能力讓源賴朝創天天跟著保護你們。」
輸送帶上持續發出的痛苦呻吟中,男子那經過了化妝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日本裴羅嘉也好,美國分部也好,我知道的東西比你們想想的要多得多,我們兩邊儘管做,
到有誰受不了為止吧,在這之前,你們都是必要的犧怨,陸續有來,我只是一個人,重視的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我們看誰能殺得更多。」
「是你們把我逼到這一步的。」
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眼看前方那黑色的坑洞越來越近,兩名日本人眼中的恐懼也愈發劇烈,不僅僅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死亡,也為了這人話語中的涵義,他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黑暗世界,規則都無非是利益至上,類似大集團之間的戰爭,炎黃覺醒與裴羅嘉、高天原與裴羅嘉、幽暗天琴與裴羅嘉……其實都保持著克制與底線,因為一旦事情發展不下去,雙方還是要保持和平的,退一步說,就算事情到了再天怒人怨的地步,一旦打不下去,雙方還是可以坐下來和談,然而,只是威脅到了他重視的人,眼前的這個瘋子,就已經開始將事情往沒有轉餘地的方向發展了。
中國有句俗諺,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之前無論鬱金香表現出多麼厲害的能力,裴羅嘉內部沒有任何人會真正的害怕她,因為歸根結底,她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無法對抗一個組織,只要她有關心的人,就終究要屈服。然而假如對方從一開始就擺出了我們互相殺倒底的態度,那麼事情的結果,就會變成一場沒有任何勝利者的無聊戰爭,退一步說,在裴羅嘉面臨諸多敵人的現在,這是一場完全賠本的買賣,一個毫無顧忌的源賴朝創,那絕對是相當可怕的敵人。
鮮血與痛苦模糊了眼簾,陡然間,他感到有一隻手擦去了眼睛上的血,再睜開眼睛,輸送帶的盡頭已然近了,取下太陽帽,男子抹下了臉上的薄面具,讓兩名日本人最後看到那少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冷笑,他們曾經猜測過許多人,但從來沒有猜到過……
「我就是鬱金香,從來就沒有簡素言這個人。」
「渡邊,我知道你沒有太多的親人,但是似乎……在你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個對你很好的老奶奶吧,另外,伊籐,你是有親人的,你們不是正式的殺手,所以你有妻子,女兒今年……我想想,兩歲嗎?她一定很可愛,你們可以放心,我不會有任何顧忌,下次有機會去日本,我會送她們下去。別激動,不會只有你們,裴羅嘉不是鐵板一塊,或許當這樣的人死得夠多的時候,我們雙方都能有機會反省一下從今天開始的錯誤。」
「你……」輸送帶上,兩具仍舊存活的人體陡然變得激動起來,然而手足幾乎全都被砍斷,身體血液也差不多流光,根本沒能做出任何大的動作,兩具身體掉入堆滿垃圾的大坑裡,好半晌,方才有最後一聲嘶啞的叫喊傳上來:「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儘管詛咒我吧……」
片刻,巨大的鐵板合了下來,朝著坑底碾壓而下,明明滅滅的燈光裡,映出了那道孤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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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掉裝扮,洗去身上的血跡,毀掉穿過的衣服,回到薩利埃莊園附近時,宴會正好散去,他躲在暗處看著停在莊園外的各式車輛,這其中,監視的人有很多,都是專業人士,想來警察、FBI甚至炎黃覺醒、裴羅嘉都應該有人在這裡。
大家都不是傻瓜,果然,短短一天的時間,就都注意到了這邊。說是對裴羅嘉的人見一個殺一個,但這邊的目前不可能出手,況且算起來,今天連趕三場,殺的人也已經夠多了,看了一會兒,他悄悄地潛回莊園,回到瑪麗蓮的別墅當中。
時間已經很晚,不知道瑪麗蓮與海蒂有沒有睡著,他走進浴室,第二次清洗身體,正在整理著今天的思路,外面傳來敲門聲:「家明、家明……回來了嗎?我可以進來嗎?」那正是海蒂的聲音,想來是從外面看到房間裡亮燈了。
「呃……進來吧,我在洗澡,馬上出來了。」
房門沒有上鎖,外面一轉,也就開了,他飛快地洗完了澡,從浴室裡走出去,房間裡關了燈,遠處的燈光映進來,穿著白色睡裙的海蒂抱著一顆枕頭跪坐在床上的被褥間,正在望著他,眼眶周圍,哭紅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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