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分,在霓虹之中,一輛小車在葉媽媽所在的醫院駕駛座上出來的卻是靈靜,家明穿得一身整齊,從駕駛座的窗口探出頭來:「沙沙她們應該在裡面了,薰的傷勢比較重,現在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我還有點事情要做,馬上過來,讓沙沙她們別擔心,好嗎?」
「可是……你……」
「我沒事的,最厲害的那個已經被殺掉了,你看,我一點傷都沒有對不對?有些善後的事情要做,乖啦。」
「切。」眼看著家明沒什麼事情的樣子,靈靜揮了揮小拳頭,嗔道,「討厭,別用大人的口氣跟我說話,我看你根本就是找借口不敢進去吧,最近這麼多次受傷,又是挨刀又是中槍的,進去一準被老媽嘮叨死……好吧,我進去陪沙沙她們,你要早點過來啊。」
「是,靈靜大人。」
「去……」翻了個白眼,靈靜轉身去往醫院裡,家明目送著她進去了,方才踩緊了油門,疾馳而去。那醫院門邊的簾子悄悄地掀開一個角,靈靜在裡面望了汽車一陣,轉過了身,深吸一口氣,隨後拍拍胸口,盡量放寬心,蹦蹦跳跳地看望沙沙和薰去了。
幾分鐘後,小車在一個小區的樓房前停下,家明上了二樓,打開父母留下給他套舊房子,目前來說,著一片小天地,就是他在江海的秘密基地。
走到裡屋提出一個大醫藥箱,隨後在插電使用的熱水壺中灌滿了水插好。他坐到沙發上,脫下了乾淨地外衣扔到沙發上,只見衣服裡從肩胛到胸口鋪了好幾層厚厚的棉布,這是十二月的天氣,棉布裡還有保暖內衣,但在視野之中,鮮血赫然已經浸透到了棉布的外層,從肩胛到小腹渲染開一大片可怖的猩紅。
虛弱地倚在了沙發上,深吸一口氣,他開始拿下一層層的棉布。隨後脫下了衣服,這期間,因為覺得有些冷,他起身去關了一次門。如果是在這之前,即便是下雪天洗冷水,他也是不會覺得有任何寒冷的。
自己受的傷,再加上後來劇烈打鬥流出的鮮血實在太多,到得現在,其實已經虛弱不堪,假如諸神無念能夠多堅持一段時間。而不是想直接用異能作用在自己身體上,引發那劇烈的反噬,這次事情中死地,恐怕就已經是自己。
虛弱地打開了醫藥箱,隨後拿來毛巾、臉盆等東西。熱水兌了些冷水,開始有條不紊地清潔、消毒、縫合與處理傷口。大概半個小時後,電話在房間裡響起,同時反應在了他的電子錶上。
「喂。」
「還能聽到你的聲音就好,我是天雨正則。」那邊似乎露出了有些欣慰的語氣,「就知道你不會輸給諸神無念那個變態。」
「如果你是來打聽那個人的。他已經死了。」
「幾個小時前有人跟我們這邊報告了聖心被入侵的事情。只是我們在中國的力量太弱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不久前我們的人打電話過來。說是小姐重傷,其餘的人倒沒什麼大礙,我想你現在應該也已經到了可以接電話的情況,所以打電話過來。」天雨正則在那邊笑了笑,「其他人都還好吧?你知道我指地是你的兩個小女朋友。」
「托福,沒事。」
「那就好。諸神無念突然去泰國的事情,的確是我們疏忽了,其實在裴羅嘉內部不久前就已經有了決議,不允許組織成員對你動手,我們沒想到諸神無念會直接無視掉這個命令。你知道,我不是在為裴羅嘉說好話,只是告訴你事實。」
「我有一份資料。」家明頓了一頓,他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放下子,拿起紗布。「關於裴羅嘉在你們內部的一些臥底情況,各線地聯絡方法和部分聯絡人,勢力影響程度……我不保證完全準確,但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可以確定的……」
「這太好了。」片刻,天雨正則說出簡短地話語。
「如果你們要動手,我希望晚一點。」
「呃?呵……我們當然不會立即就全部進行清理,按照中國話來說,這樣會打草驚蛇……」
「大概二十天之後,我會去一趟東京。希望你們那邊能做些準備。不要被波及。」
「……」似乎被家明話語中的含義所嚇到,天雨正則愣了一愣,「你要跟他們拼?事情不是這麼好做的,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在東京是他們的地方,不是江海,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我考慮過了。」
「我覺得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我們可以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我跟這邊高層說出你地事情,炎黃覺醒、幽暗天琴,你可以將力量借給我們,我們一同對付裴羅嘉……你不明白,裴羅嘉地力量太強大了,儘管他目前拿你沒辦法,但幾百年來這個殺手組織的根系是你難以想像的……」
「相信我,我比你更瞭解裴羅嘉,我對於它地親切和熟悉感,甚至超過對你們,對炎黃覺醒。」
「……你是從裴羅嘉裡出來的?」未待家明回答,天雨正則又笑了笑,「呵,抱歉,我不該問這些的,但是我仍然覺得,這件事情一個人做太沒保證,我們可以表達各自的誠意……」
天雨正則嘰嘰喳喳地在那邊說了好些,這邊家明沉默著為自己纏繞繃帶,臉色在黑夜中顯得有些蒼白和冷漠:「好了,坦白說吧,如果這樣子合作,在這之後,我就還會面臨無數的麻煩,只要有事,我就有責任出來幫忙。你明白的。」
「這個……規則是這樣,有了一定的利益關係,才能保證大家的聚合。以你地力量絕對是擁有最大的自由的。頂多偶爾的一些小忙。你知道……如果你願意,高天原中有幾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她們不會煩你,不會要你在結婚證的另一半上簽她們的名字,可是是你的情婦,外界的言論無需理會,只要你們的關係被內部所承認……
父輩都在高天原中有著重要地地位,當然,只要你喜是。」
這邊沒有回答。片刻後,天雨正則無奈地說道:「呵呵,中國人對日本人或許會有一定的反感,不過替炎黃覺醒做事總是為你們自己的國家,炎黃覺醒在外界的口碑也很好,你或者可以考慮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你知道嗎?天雨君,我參加過組織……」過得許久,家明的口中方才傳出淡淡的聲音,「所以我這輩子,不會再參加任何這樣的地方。不再聽任何人的命令。」
「可至少炎黃覺醒……」
「哪怕是炎黃覺醒。」
「……」天雨正則一陣沉默,「呵,我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執,對不起。我不會再說這樣地話了,那麼。二十天之後?呵,快到聖誕了,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我自己安排,到時候我會找你,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呃……好的。多保重。啊。唯出來了,我要掛了……」
話筒中傳來龍堂唯的說話聲,隨後掛斷。日本那頭的房間裡。剛剛洗浴完畢地龍堂唯似乎已經偷聽了好一會兒的電話,隨後衝出來:「是那個鬱金香嗎?是那個鬱金香嗎?我要跟他說話,我要問問他幹嘛要調查我……」嚇得天雨正則連忙攔住自己這個見不得家裡人地女朋友。
「唉,別鬧了別鬧了,你今天可別惹他,他正在氣頭上,發起瘋來會殺人的……」
「氣頭上?怎麼了?」
「咳,還不是有些人找到他家裡去了,對了,二十天之後他應該會來東京一趟,你這麼好奇,到時候我看能不能讓你們見一面吧,反正他好像也是認識你的樣子。」
「真的?好耶!」龍堂唯笑著跳了起來,片刻後方才想起,「呃,他來東京幹嘛,報仇嗎?」
「嗯。」天雨正則笑著點了點頭,「應該會為某些人送上一份大大的聖誕禮物吧。」
電話這邊,燈光依舊調節得有些昏暗,家明緩緩地放下了話筒,片刻後,方才傳出一聲喃喃低語。
「既然已經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也就是了……為什麼非要讓我恨你呢……」
這句話,依稀便是家明與裴羅嘉關係地真實寫照……
……
……
不久之後,處理完了傷勢地家明來到醫院,問清楚病房,向著沙沙的房間走過去,途中連續發現了好幾撥暗哨,並且都是炎黃覺醒的特工,這樣嚴密地防備,就算有些傭兵真從學校中逃出來,應該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進入病房,渾身上下做了好幾處包紮、腿部用支架固定起來的沙沙正躺在床上,與一邊沙發上的靈靜說著話,兩名少女的神情看起來都很是疲累了,此時仍舊撐著沒睡,眼見家明進來,沙沙的第一句話便是:「被葉媽媽罵死了,你現在才來。」
「呵呵……沒事自投羅網那是傻瓜。」家明關上了門,吸了一口氣,「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們坦白。」
「呃……」靈靜與沙沙對望一眼,隨後皺著眉頭說道:「你又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了?薰嗎?」
「哪裡啊……」家明不由得失笑,「其實我今天中了一槍,不過問題不大,剛才怕你們擔心沒跟你們說,現在已經包紮好了,你們要保密啊,吶,看看……」明白這件事不可能瞞過兩個枕邊人,家明撩開衣服給她們看潔白的繃帶,眼前的情況比方才脫下外衣時的慘烈景象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起來儼然已經是傷口快要癒合的樣子。
靈靜與沙沙張大嘴看了一會兒,隨後拉進了檢查,問了好幾遍是不是真的沒事,待到確定之後,兩人便一言一語地埋怨起家明不懂得愛惜自己來。她們也知道家明有秘密,埋怨歸埋怨,既然家明說清楚了,自然也就不會將事情透露出去。聽著兩人的說話,家明笑著坐在靈靜身邊,靜靜地聽著。
「喂,家明,你很累嗎?要睡覺那邊還有個空的病床呢。」
「唔,沙沙大人和靈靜大人嘮叨的時間……小的怎麼可能不呆在這裡仔細聆聽呢,不可以不可以……呵呵……」
「切,我哪裡嘮叨了。」
「是啊是啊……」
一言一語的說話聲中,家明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片刻後,靠著靈靜沉沉地睡了過去,靈靜脫了鞋子,穿著白襪的雙腿蜷在沙發了,一面打著呵欠微笑地與沙沙聊著今天的危險事情,一面讓家明躺下來,將自己的大腿當成舒服的枕頭,心疼地撫摸著他身上一些細碎的傷痕。
「呵,好睏了……靈靜,你要睡去床上睡吧……呵……」
「嗯,我知道……算了吧,就這樣也沒關係,要不然又吵醒他了,呵……他今天好累呢……」
帶著倦意,輕柔細碎的聲音響起在病房裡,不久之後,便漸漸地安寧下來,房間陷入一片寂靜當中。也不知什麼時候,路過的段靜嫻推開了房門,朝裡面望了一眼,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兒,看著直接躺在自己女兒大腿上的家明,再想想之前家明與沙沙的男女朋友關係,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奇怪,片刻後,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或許三人的朋友關係已經超過了男女界限了吧,自己可不想當個被自己孩子鄙視的老古板。
她拿來兩床被子,蓋住了枕著自己女兒大腿睡覺的,自己視如親子的少年,隨後再輕輕地蓋住女兒,儘管輕輕巧巧,靈靜依舊醒了過來,帶著朦朧的雙眼再度睡去,咕噥一聲:「媽……」
「睡吧。」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段靜嫻溫柔地笑了笑,「睡吧……」
片刻,門被拉開,復又關上,溫暖的病房之中,所有人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