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了……
雙手擁抱住身體,瑟瑟的發抖,周圍的空氣異常的寒冷,就算一直以來都處於無比冷漠的環境當中,她都從未感覺過像現在一樣的冰冷。
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已經離去,父親好賭、吸毒,品行也不怎麼值得稱道,但無論如何,長久以來都是與她相依為命的唯一親人,雖然說起來還有黃家這樣的一門親族,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人看得起她的父親,雖然也能從那裡找來一點點的幫助,譬如說讓黃家幫忙支付學費,這裡那裡借來一點生活費,但余錢根本填補不了父親的那個無底洞。
從小以來受人輕視與白眼,甚至也有過受凍挨餓的日子,看過許多的書後,也曾是試圖掙扎或是自強,然而一個孩子的天真想法又能對人生起到多大的作用,最終只是使她變得孤僻、自卑,漸漸的,她也學會了勢利,學會偽裝,學會騙人,學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望著那些生活得好的人們並且心中嘲諷和詛咒。
她曾經偷過班上同學們的圓珠筆、橡皮擦,但當然沒有被發現,曾經以可憐的面貌在一些親人那裡騙到過零用錢,原本也想過巴結上家明,但後來發現家明在黃家原來也沒有任何地位,於是作罷,東方婉幫她償還了十多萬元之後,她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觸對方,雖然暫時只是偶爾見面聊上幾句,但她知道好處肯定是有的,心靈逐漸沉下去的時候,她學會了吸毒。
偷偷地嘗試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戒不掉了……
她知道那是深陷之後就難以自拔的無底深淵,也曾經一次次的試圖戒除掉毒癮,然而發作時的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深陷於毒癮之中的父親說不上是好還是壞,每次見許毅婷在毒癮發作之時掙扎,最終都會不忍心看見女兒難受的樣子,將自己的毒品分出一點來給她。就這樣,每一次她都試圖掙扎,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但每一次到最後,她總會將毒品吸下去。
至少我嘗試過了,我每一次都在忍,逐漸忍得更久,至少……我的毒癮還不是很深,沒有在同學面前發作過,這一次忍了很久了,說不定下次就能完全忍過去,說不定下一次……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樣的父親死掉之後,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無論怎樣掙扎,都只能陷入更淒涼的境地吧。
好冷啊……
顫抖著找出鑰匙,打開了房門。酒店房間的擺設依舊溫暖而華麗,如果只有她和父親,是無論如何都住不起這樣的房間的,黃家的人多有錢啊,明明是親人,為什麼都不能幫幫我們呢,方才在下面,他們一個個談論起死去的父親時,都只是冷漠地在考慮著如何才能不至於敗壞黃家的名聲,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從口袋裡拿出火柴,再拿出那一小包毒品,方才那經理被嚇得逃跑時掉在了地上,她後來又趁亂撿了起來,房間裡其實還有她留下的一小包,加起來的話,是她從未試過的大劑量,一定會很開心,那樣一來,就什麼痛苦都感覺不到了。
在浴缸裡開始放熱水,她回到房間找出水果刀,找出父親使用的針管——據說這樣會更快樂,最好讓她也因此猝死掉——站在一人多高的鏡子前面,她放下了兩條難看的麻花辮,隨後摘下大眼鏡,鏡子裡的少女微微有些模糊,隨後變得清晰,雖然面目太過淒然,但依舊看得出,她很漂亮,眼下就更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柔弱感覺。
那是她唯一可以自豪的東西,就算遇上了再多的困難,她也從未想過用自己的身體去賺錢。十五六歲的少女看多了小說,偶爾幻想著未來,幻想著她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她將自己裝扮起來,一來是為了不引起其他女生的嫉妒,二來……假如對方是因為她的樣貌愛上了她,那與她去當別人的情婦又有什麼區別。
那是她心中唯一的希望了。
站在鏡子前,一點點地脫掉了衣服,全身上下逐漸變得赤裸,還在發育之中的身體嬌嫩而青澀,沒有魔鬼般的曲線,卻隱隱蘊涵著一股如同迸發般的奇異生命力,鴿乳不大,卻堅挺而誘人,由於情緒緊張的緣故,全身的肌膚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紅色,雙腿間已經有了淡黑色的毛叢……
她想以最吸引人的形象死去,告訴那些冷眼或是嘲笑過她的那些同齡人們,許毅婷一點也不呆,一點也不難看,她要將自己的形象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在最困難的時候跟隨父親造訪黃家,她甚至幻想過有哪位表哥會注意到自己的美麗,幫助自己,到時候就算是亂倫也沒有關系,可無論是存在於腦海幻想中的怎樣的白馬王子,始終不曾出現過……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腦中的情緒因為“即將死去”這個事實而變得戰栗,她准備好了所有的東西,坐到熱水裡,按照父親的方法將毒品倒進小碗,
入針管。外面有人在敲門,是為了父親的事情在找I不願意說話,不願意回答。馬上就會離開了吧,她想,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要來打攪我呢,還要過來嘲笑我嗎?
針管在手中顫抖,望著手中的針,又望望一旁的水果刀,注射之後,劃開手腕,這些一定要馬上做,否則感覺一上來,她就會忘記割了,要記得。
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卡”的一聲打開了,響起的是方才在賭場吸引了所有人的那個悅耳女聲:“看看吧,敲什麼敲,隨隨便便都能進來。”
“好了好了,就你厲害行了吧,毅婷,許毅婷,在嗎?”
“好像在裡面。”
說話間,掛著七彩珠鏈的時尚女子已經出現在了浴室門口,望著她手中的針,旁邊的刀,倒是好看地挑了挑眉毛,吹聲口哨,隨後,雅涵也走了進來。
“你們出去啊!”許毅婷帶著哭腔的一聲喊,雅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推身邊的女人:“她沒穿衣服,你快出去!出去!毅婷,你要干什麼,別干傻事啊。”
“是要自殺吧,她手上有刀,會傷到你的,讓我來……”
“傷不到我,你給我出去啦。”一腳將家明踢了出去,雅涵緊張地靠近浴缸中的許毅婷,“毅婷,別怕,什麼事情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們會幫你……”
“你不要過來!”許毅婷尖叫一聲,拿起了旁邊的水果刀,雅涵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手過去:“沒事的,我們會幫你,真的沒事了,外面的那位姐姐你也看到了,她有多厲害,有她在,不會再有人敢責怪你什麼,就算黃家那些人……”
她也學過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因此倒不是很害怕許毅婷會拿刀捅過來,然而才聽到黃家兩個字,只見她又是一聲哭喊,陡然間倒轉了刀鋒,朝著自己的胸膛刺了過去。
“不要!”雅涵一聲大叫,猛地撲上。
血光暴綻間,刀尖刺入乳房之中大概有一厘米左右,然而雅涵的右手已經狠狠地握住了水果刀的刀身,頓時間鮮血直流。強忍住劇烈的疼痛,雅涵叫了一聲,猛地發力,水果刀被扔向後方,她也跌坐到了浴室的地上。
“對不起……”一面哭喊,許毅婷的眼中一面閃出了負責的神色,拿起那注射毒品的針管,便想要再次照著胸膛刺下去,然而在下一刻,只聽得“卡卡”兩聲,劇痛傳來,她的雙手已經被旁邊走來的女子直接拉到脫臼,隨後,來人已經直接揪住了許毅婷的一頭長發,將她就那樣從浴缸裡直接拉了出來。少女的身體在空中掙扎,水珠飛濺,看起來就像是被強行拉出水面的海豚。
“很抱歉,打攪了你想要自殺的偉大理想。”
依舊是悅耳的女聲,在這一刻響起,語氣卻是絕對的冰冷,她揪住了許毅婷,便直接將赤身裸體的少女朝著房間裡拉了過去,雅涵被嚇得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緊跟而上:“你你你……你要干什麼……”
“你管我要干什麼!現在趕快找紗布把你的手掌止血、包扎,這些不用我教你吧。你個白癡,說過我來了!”
“可是、可是……”
眼見家明露出了甚至比賭場中更凶狠的神色,雅涵捧著皮開肉綻的右手只是緊跟在後面,一把將許毅婷扔到牆腳,還沒戴她倒下去,女子已經單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將她按在牆壁上直接舉了起來。
疼痛、窒息,許毅婷張開嘴發出“呃、呃……”的聲音,赤裸的身軀在空中拼命地掙扎,白嫩的雙腿瘋狂地彈動,雅涵嚇得連忙想要扳開家明的手臂,但哪裡能夠起到半點效果。
“你你你……你會殺掉她的,會殺掉她的啊……放開、快放開……”
“我是在幫她。”
“放開放開放開啊……”
漸漸的,頸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許毅婷張大了嘴,舌頭拼命地吐了出來,耳邊仿佛能夠聽到骨頭都被折斷的聲音,下身終於失禁的時候,眼前朦朧的視野中,依舊是那位大姐姐靚麗得近乎完美的形象,全身上下都仿佛籠罩這一層引人的光環,那曾經是她幻想過的自己的形象,然而在眼前,對方的目光卻冷淡得近乎萬年的寒冰。
就要……被她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