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車駕進城時,濟南的街頭已經清理了乾淨,一隊隊的站在街道兩旁,視線望去,並沒有什麼屍體等物,只是空氣中還是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煙火味
羽林衛拿下濟南雖然沒有花費多少代價,最多花費了數千炮彈,只是攻佔濟南城卻沒有少死人,將近三千人的滿蒙聯軍死在綠營兵的反戈一擊中,其中綠營兵死的人更多,至少有五六千人喪生。
正是因為綠營兵付出了如此重大的傷亡,事後這些綠營兵感覺到自己有功,認為可以在城中大搶一番也就沒有什麼希奇了,加上城中騷亂死傷的普通百姓和被羽林衛槍決的亂兵,短短一天時間,差不多有上萬人死於非命,城中的血腥味恐怕至少要持續數天。
一路上,許多沿街百姓都在自家悄悄的注視著大明皇帝的車駕,內心充滿複雜的情緒,按理說他們在滿人統治下的數年時間絕不好過,如今重回大明治下,他們應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才對,可是就在五六年前,官軍的聲譽比起土匪來也好不了多少,要讓百姓一下子就相信大明軍隊數年時間就變得軍紀嚴明,秋毫無犯,顯然是不可能。
倒是是城中剛經歷的那場騷亂非但沒有讓明軍形象受損,羽林衛迅速而且毫無留情的鎮壓獲得了許多人的好感,尤其是那些被羽林衛直接從綠營兵救出來的家庭更是充滿了感激,綠營兵是什麼德性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官兵鎮壓的及時,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濟南雖然是省城,只是兩旁的房屋已經破舊了不少,道路更是沆沆窪窪,馬車一過,揚起了無數地灰塵,王福坐在馬車上,感受到馬車的顛簸,只感到一絲疲累,應該是把水泥搞出來的時候了,否則就算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自己也只能待在皇宮中不外出,出巡一次,光是道路的顛簸就會讓人覺得散架。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後世喊出來的口號,放在這個時代依然正確無比,修路不僅能使國富,民富,而且能大大加強中央對地方控制,自己現在修不了鐵路,修公路也不錯。
「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福正在想著要修路時,被一陣參差不齊的喊叫聲驚醒過來,抬頭看去,才現自己地馬車已經到來一所大院旁,大院外面除了警戒的羽林衛外,還跪著數百名穿著簇新的衣裳,年齡從二十多到六七十都有的男子,剛才的喊聲正是這數百人所為。
王福扭頭向旁邊問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閻應元連忙回道:「稟皇上,這些人都是濟南城的士紳,今日是我軍收復濟南地日子,他們等在此處拜見皇上。」
王福明白過來。這些人就是城中地大戶了。他們家大業大。不像普通百姓可以躲避。在滿清統治地這幾年裡。他們不可能與滿清朝廷沒有一點瓜葛。現在大明重新打回來了。自然要在第一時間表態效忠。否則自己一道旨意下來說他們通敵。他們地家產。田產。甚至小命全沒了。
眼下殷洪盛。孫克鹹兩人已經出海。準備斷滿人地後路。大軍在濟南駐紮不了幾天就要北上攻擊京城。山東將成為大明地後方。後方不穩是出兵大忌。要想穩定後方。沒有這些大戶支持當然不行。只是王福卻不想馬上接見這些人。一是因為大軍剛進城。要處理地事還很多。二是這些人在這數年中。必定有不少與滿人來往密切地大戶。甚至仗著滿人地勢力狐假虎威。王福至少要讓錦衣衛先加以甄別才能決定如何對侍他們。所謂君無戲言。一旦作出了決定就不能輕易作出更改。
「告訴他們。今日朕已經累了。讓他們先回去。過幾天朕會再召見他們。」
「遵旨。」閻應元連忙應道。
馬車繼續而行。直接駛入這座大院。這座大院正是滿達海地統帥府。羽林衛已經整理出來。暫時充作皇帝在濟南地行宮。院子中。不少地方鏟掉了不少泥土。那是沾有血跡之地。這座院中。除了滿達海親手殺了自己地繼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外。還有不少綠營兵衝進了這座府第想進行大搶一番。結果遭到羽林衛開槍鎮壓。自然又是死傷不少。
站在院中。王福可以看到不少地方已經遭到了破壞。許多花草樹木都有過踐踏地痕跡。不過。裡面卻沒有什麼破壞。這座在德王府原址上建起來地府第雖然比不了原先地德王府奢華。只是亭台樓閣、假
、小橋流水一樣也不缺,王福看得滿意的點了點頭,月的營帳,今晚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夜。
大廳中,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地禮物,王福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外面的那些士紳送過來地,倒是沒想到這些士紳的動作會如此快,他搖了搖頭,禮物可以收下,可是如果讓錦衣衛調查出來以前與滿人狼狽為奸之事,該辦地還得辦。
看著皇帝的馬車停了一下就駛進大院,數百士紳才敢抬起頭來,濟南數十萬人口,能來這裡拜見皇帝地自然不是一般人,許多人原本就是以前至仕在家的官員,不過,官員也分大小,除了京官外,許多官員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兩次與皇帝見面的機會,甚至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也是大有可能。
只是這一次又是不同,他們等於是待罪之身,皇帝分明是不願見他們,若是得不到皇帝的赦免,這下可就嚴重了,許多士紳臉一下子白了起來。
「各位,皇上有旨,今日聖體欠安,各位可以先期回去,等待皇上的召見。」
「這位大人,不知皇上何時會召見我們?」一名六十多歲,臉色清瘦,一幅長模樣的老問道。
「皇上要見你們,自然會見,至於時間,皇上自會決定。」閻應元瞪了問話的老一眼,皇帝能見他們一面已是天大的恩典,這些人難道還想與皇帝討價還價不成。
「是,是。」老連忙陪笑道。
對於這些士紳,閻應元並無好感,在他看來,這些賊來賊降,韃來韃降的士紳根本是牆頭草,傳完皇帝的話,閻應元對這些人懶得理會,逕直離開。
數百名士紳面面相覷,雖然心中擔心的要死,只是看著四周站立不動的羽林衛,誰也不敢口出冤言,那名老歎了一口氣:「諸位,皇上今日無暇接見我等,我等還是先行回家,等候皇上的召見就是。」
那名老顯然在一行人當中很有威信,聽完老的話,不少人紛紛道:「諸翁說的是,我等先行告辭。」說完,拱手告別,不長時間,數百士紳已經紛紛散去。
這名老為叫褚光鉉,仍是山東諸氏家主,山東諸氏又稱南陵諸氏,從南宋開始就是山東的大族,褚光鉉的父親諸培公在樂禎朝時任都察院監察御史,祟禎四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在山東反叛,沿途大掠,直到崇禎六年初,三人才率軍渡海投靠滿清,整個山東在叛軍的蹂躪下長達一年多時間,民眾死傷無數,民力銳減,土地荒蕪,物價飛漲,民眾苦不堪言。
見到此情此景,當時身為都察院監察御史的諸培公拍案而起,憤而上疏,要求減免山東賦稅,遭到崇禎帝的嚴厲切責。一疏不行,諸培公再上一疏。崇禎六年五月初一日,培公冒死上疏《請兗東拖欠疏》,終於打動崇禎,批准免除兗東歷年大部拖欠賦稅。
這道疏也使諸倍公名揚天下,諸家在山東名聲大起,隱隱成為山東士紳之,如今諸培公已經過世,依靠著諸倍公為都察院監察御史時建立的門生子弟,諸家的名望卻絲毫未損,即使是滿人佔領山東之後,聽到褚光鉉來訪,山東巡撫方大猷也不得不起身相迎。
第二天,王福剛剛起身梳洗完畢,田成已經過來通報:「錦衣衛杜小山請求召見。」
「傳他進來吧。」
「是,皇上。」
不一會兒,杜小山已經邁步進來,參拜完皇帝後,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雙手呈道:「皇上,這是微臣連夜整理出來的山東士紳詳情,上面一共有七百五十一人,光是濟南就有三百四十三人,這些人除了富甲一方的大商家外,其餘家中至少有良田數百頃,出過七品以上官員的人家。」
杜小山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這麼一份名單要連夜整理出來肯定不容易,王福嘉許的點了點頭:「愛卿辛苦了。」
翻開第一頁,諸家的名字赫然在列,這個諸家,除了諸培公曾是二品大員外,其餘幾個兄弟都曾當官,最高的有巡撫,知府,親族中,知縣一類的官員更是多達十幾人,家中良田萬頃以上,商舖數十間,還有礦山、鹽場等等,簡直是一個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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