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第二卷血戰中原 第四十一章淮安攻防(三)
    一桿明黃色的旗幟飄揚在淮安城頭。旗幟上面佈滿了塵土。中間還有一個破洞。只是這桿旗幟卻清楚的表明。淮安城還在明軍手中。

    這座滿人本來以為至多兩天就能拿下的城池。現在已經堅守了四天。每次在城池快要破時。城中的軍民馬上又會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將進入城內的清人趕了出來。攻城的清軍甚至感覺到城池越來越難攻入。哪怕是被大炮轟擊的缺口。明軍也像釘子一樣釘在上面。讓攻城的清軍寸步難行。

    看著每天的傷亡。多鐸、舒克薩哈、譚泰、勒克德渾等滿清貴族心都要出血。大部分收編的漢軍都在徐州城下防備著明軍。來到淮安城下都是滿人的中堅力量。漢八旗、蒙八旗固然傷亡慘重。光是滿八旗丟棄在城下的屍體就有二千多具。

    多鐸早已下達了屠城的命令。他要以淮安全城人的鮮血來殺雞駭猴。漢人在南方至少還有數百個城池。只要其中有十分之一能像淮安一樣堅守。就可以將大清的血流乾。只有將漢人都殺怕了。大清才可以一統天下。至於漢人投降官員那一套少殺。多收攏人心的話。早讓多鐸丟到腦後。

    可是這個屠城令一下。攻打城池的清軍固然士氣大振。淮安府上下也自知沒有了活路。原先城中的一些殷實人家還打著投降的主意。這一會兒也大有破家抵抗的架勢。不但拿出大量錢糧供軍用。自己的護院子弟也派了上去守城。淮安府十數萬人齊心協力。竟然將城池守的更加穩固。

    短短四天城頭的拚殺。葉羽已經成了一個老兵了。他身邊正跟著四名剛剛加入軍隊四名青壯。說是青壯。其實只有一人算的上。其餘三人。一人是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半大小子。二人卻足可以當葉羽的父親。已經四十多歲了。

    這四人。只有那名年齡比葉羽大上幾歲的青年手中握著一支長槍。其餘三人手中拿的都是自己自製的武器。兩名老者手中都握著一把鋤頭。鋤頭前面已經磨的蹭亮。少年手中的武器好一點。那是一把魚叉。四根利齒發出寒光。若是被叉中。足可以在人身上叉出四個血窟窿。

    眼下這四人正在用崇敬的眼光看著葉羽。聽他講守城的技巧。

    「席大哥。江娃子。你們兩人站在垛口兩邊。只要有韃子上來。就用你們手中的兵器狠狠剌過去。記住。你們兩人要同時刺。韃子厲害著呢。一個人刺他就要躲過去了。若是讓韃子上來。我們都會有性命之憂。記住了嗎?」

    「大人放心。我們記住了。」姓席的青年和姓江的少年用力的點了點頭。

    「席老爹、江老爹。你們的鋤頭暫時不好用。就放在身邊好了。等下韃子開始爬城。你們就將城頭上的石頭和滾木往下丟就可以了。如果敵人太多。可以喊後面的席大媽。江大媽她們趕快把熱油端上來。向下面澆去。然後把火把丟下去。燒死這些狗韃子。」

    席老爹、江老爹兩人也連忙點頭。將手頭緊握著的鋤頭丟到一旁。一人抱起了一塊大石。葉羽連忙擺手:「不必這樣急。有力氣也要等韃子攻城時再用。眼下先休息。」

    「是。大人。」席老爹、江老爹兩人這才訕訕的將手中石頭放下。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席姓青年和江姓少年臉上卻是一紅。替他們父親害燥起來。

    「對了。守城時千萬不要把身子伸出去。韃子的箭厲害著呢。一不小心中箭就要沒命了。」

    四人這次連忙一齊點頭。這幾天。城頭守城明軍死傷沒有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是死在韃子的利箭下。他們四人都組織過抬傷員和屍體。自然都知道。

    「大人。不把身子探出去。又如何能看到韃子攻城?」席姓青年問道。

    「這你們不用管。我會小心察看敵人的動靜。總之。只要你們聽從命令。就可以多殺韃子。自己也安全。」

    「是。大人!」

    一陣鐵甲磨擦的聲音傳來。十餘名親兵擁著一名武將和一名文官並排而行。看到這兩人。附近的官兵都連忙行禮。葉羽和他的四名手下也不例外。待那名將領走過去後。葉羽才道:「看到了嗎。那就是總兵劉大人和知府許大人。有總兵大人在。我們淮安必定是穩如泰山。」

    「那是。那是。」席老爹和江老爹都拚命的點頭。他們平常能見到官府的人多半就是衙役。總兵官有多大。兩人都說不上來。不過。他們知道。眼下整個淮安城的主宰就是這位總兵大人。高高大上的知府大人也要暫屈於總兵大人之下。

    許鴻遠任淮安府知府不過數月。他原先只是河務同知。淮安經常水患。許鴻遠在淮安曾組織人力浚湖七十里。水落田出。又引百姓歸業。在淮安百姓心中。許鴻業無疑是一個好官。劉澤清餘部據城作亂。黃的功將淮安攻下後。原先淮安官員死的死。貶的貶。許鴻遠因為專注水務並沒有受到牽連。又因治水有功。反而陞遷知府。

    「大人。城中軍心民心皆可以用。能護住淮安。皆總兵大人調度之功。」

    「哪裡。哪裡。沒有許知府的協助。本帥可無法組織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此翻若能守城成功。知府大人的功勞本帥一定會向朝廷稟明。」

    巡視一圈下來。無論是許鴻遠還是劉肇基都非常滿意。心中也樂觀起來。雖然許多軍士都是匆匆加入的民眾。武器也不齊整。但兵力可是剛開始的數倍。士氣也高昂。滾木。擂石、火油等物資都還充足。這些剛組織起來的百姓野戰當然不成。守城卻可以讓清軍受到很大的損失。

    劉肇基原先打著主意。只要城池一破就撥劍自盡。也算全了自己為國盡忠之心。只是幾天下來。劉肇基的信心卻越來越足。在沒有耗光城中守城物資和青壯之前。清軍休想入城。這一切都要拜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文官所賜。若沒有他。守軍根本無法動員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劉肇基要給許鴻遠請功之語完全不是虛言。

    許鴻遠卻是歎了一口氣。他以前一心整飭河務。對於官場的學問卻不精通。沒想到不但避過了災禍。反而天下掉餡餅。一舉升任為淮安知府。許鴻遠倒是有一些書獃子的脾氣。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這番守城下來。即使守住了。城中的青壯恐怕也要死傷大半。剛恢復一點元氣的淮安又要元氣大傷了。

    若不是迫於韃子屠城的壓力。許鴻遠未必就願意組織全城青壯送上城頭。這倒不是許鴻遠有投降韃子的念頭。當真城破。自己舉家自盡就是。也算對的起朝廷。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咚!咚!咚!」下面的鼓聲響了起來。劉肇基伏在城頭的垛口向下望去。城下一隊隊清軍正在來來往往的調動。看來不久下面的清軍又要發動進攻了。這是清軍的第五天進攻。劉肇基卻是毫無慌亂之色。

    「許大人。韃子馬上要進攻了。城頭凶險。你先下城去吧。」

    許鴻遠知道自己留在城頭幫不上忙。拱了拱手:「下官先下去了。城中安危繫於大人一身。總兵大人也要保重。」、

    劉肇基凝視著城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韃子。來吧。無論多少。本帥都有讓你們碰的頭破血流。

    城下帥帳內。多鐸正在給這些桀驁不馴的滿人將領訓話:「四天。小小的淮安城阻我六萬大軍四天。損兵折將萬人。滿人勇士在城下死傷二千多人依然拿不下一個城池。無能。簡直是無能。鰲拜、勒克德渾。你們的精力是不是全部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譚泰、舒克薩合。還有你們。你們昔日的武勇到哪裡去了?」

    一干滿人貴勳被多鐸罵的抬不起頭來。尤其是鰲拜。他自認武勇。只是昨日攻城時他明明突入了城中。卻被一幫拿著雜七雜八兵器的農夫模樣之人趕了出來。若非跑的快。他就要死在鋤頭和木棍之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也有不服氣的將領在心中誹謗。要說玩女人。哪有你豫親王厲害。竟然連大學士的小妾也搶。這些天。哪晚不挑兩名從附近搶來的清秀漢女洩火。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多鐸是攝政王的弟弟。打了敗仗。多鐸多半沒事。他們之間免不了替死鬼。這話當然沒有人說出來……

    「豫親王。今天我帶著正紅旗的兒郎親自衝陣。一定把淮安拿下。」勒克德渾表態道。

    「豫親王。正黃旗從不落人身後。今天我願與勒克德渾比一比。若是後進城。就算輸了。任由豫親王處罰。奴才絕無意見。」鰲拜應道。

    「我鑲黃旗……」

    「我鑲紅旗……」

    其餘七旗的人馬紛紛表態今天必定出死力攻城。唯有豪格帶著正藍旗的將領不言不語。豪格為皇太極長子。皇太極在時。誰不巴結三分。皇太極死後。上三旗人馬還全力支持豪格繼位。與多爾袞爭執不下才將皇位讓給了福臨。只是一轉眼。多爾袞成為皇叔攝政王。諸王之首。豪格被壓在下面。對多爾袞尚且不滿。又如何會對多鐸服氣。

    多鐸用眼睛斜睨著豪格。其餘將領也跟著紛紛向豪格看去。一時大帳內瀰漫出一股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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